第88章 收获
    天愈发的闷,愈发的阴沉,像死了的解申。
    孟渊先摸了尸,继而指尖生火。
    依次烧了解申和解忠良后,孟渊收回精火,只觉又有增长。
    而且解申对精火的助益比之解忠良还要大,可见此人比之解忠良要强上些。
    可方才迎战之时,解申却跑的最快,当知此人成色,分明是只会仗势欺人。待真见了血、生了惧意,就如同被去了势的狗。
    不管怎样,此行已然圆满。
    除了解申和解忠良外,另外六人也全数被杀,其中还有一个八品武人。
    得这几人襄助,精火壮大许多,已然过半。
    而且此番搜身,得了两百余两的银锭,还有三千五百两的银票。
    至于腰牌玉佩之类,则被孟渊尽数毁了。
    除此外,再无珍贵之物。天机图自然是没有的,但却从解申身上得了一串念珠。
    这东西佛道两家都有,道家称为流珠。
    一般而言,佛家形制大都是一百零八颗,寓意一百零八种烦恼。道门则是八十一颗和一百零八颗居多,寓意九九归一、周天星斗之数。
    其实作用都一样,就是记录念经次数,以及静心安神之用。
    这一串念珠共一百零八颗,每一个念珠上都刻有长明灯的简笔画,不知何意。
    本辨不出是佛道哪一家的。但材质是菩提子,那必是佛门之物。
    而解申这种罔顾生灵之人,且又是知府的公子,却携佛家之物,可见离奇。
    那解申还说他娘亲吃斋,说他兄长良善,可一家子良善之人,怎么养出了这样的儿子?养出了这样的弟弟?别是家里养了个罗母吧?
    这般一比,独孤亢不爱财宝、不贪美食、不造杀戮、不欺良善,简直是圣人!
    孟渊对佛家之事了解不多,就也不多想,只在水池边洗了箭矢和刀,便既回返。
    行没多久,夜行衣换下烧掉,穿上常服。
    匆匆回到县衙后院,进了自己屋子,这才听一声闷雷,继而雨水便来。
    静思了一会儿,外面雨愈发大。
    有脚步声来到门前,“阿兄!先生备了酒,说要请咱饮酒赏雨呢!”
    听了这话,孟渊当即起身。
    先前县衙之事后,孟渊觉出不对,当即把祁先生和杨捕头押到后院。略施手段,便知祁先生收了李家的钱,而杨捕头只是收了祁先生的钱。
    他们都是狗子罢了,并不知道解申的事。
    既然决定出手,孟渊就绝不留情,直接杀了祁先生和杨捕头,火一烧,风一吹,当真没半点痕迹。
    而后孟渊不等陈守拙回来,便直接去外面寻仇人了。
    那解申等人中午才到河东县,尚未布局出手,就被孟渊追索而到。
    他们居于远离人群的园中,并无旁人在侧,且连同李天运等人全数化成灰烬,待大雨浇灌,半点痕迹也无。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乃至于陈守拙怕也料不到自己大开了杀戒。
    当然,孟渊方才回来时,陈守拙房中就亮着烛火,可人家等了一刻钟才来唤人,分明是默契。
    而且武人虽无术法追索,但儒释道各有神通,今日杀人放火,来日指不定就会被找上门。
    被人找上门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找上门了,却打不过人家!
    是故,需的把刀再磨的锋利些!到时不用等人来找我,我自去寻人!
    孟渊定下勤奋修行的大计,推开门,就见铁牛撑伞立在门外。
    “阿兄,我听说县衙的事了,你去了哪儿?”铁牛好奇打量孟渊,一手撑伞,一手摸孟渊胳膊。
    “无事。”孟渊拍拍铁牛肩膀。
    俩人来到陈守拙房中,只见他备下小火炉,上有瓦罐,里面炖着羊肉。
    陈守拙请孟渊和铁牛坐下,还亲自给倒上酒,没一点读书人的架子。“两位贤弟一路相送,又在此间助我良多,我敬两位。”
    这是客气话,孟渊和铁牛都没出啥力气,至多给人家买些饭食罢了。
    “俺都没出力气!对了,俺阿兄的案子呢?”铁牛赶紧来问,“先生,他们是冲着阿兄来的,你可得秉公办案!”
    “杨捕头和祁先生没了踪影,应是畏罪潜逃,明日贴出海捕文书便是。”陈守拙笑着道。
    铁牛没听出话里的维护之意,又嘟嘟囔囔半天,说什么我阿兄最老实之类的话。
    “把酒观夜雨,也算别有风情。”陈守拙又笑着举杯,“王妃赞你能文能武,尤擅诗词,贤弟可有佳句?”
    孟渊只会打油诗,勉强能跟独孤亢唱和,都要被香菱压一头了。是故若说诗才,那是半点也无。三小姐什么都好。长得好,出手大方,对底下人厚道,就是长了一张嘴。
    “在下当真不擅此道。”孟渊笑着谦逊,“不过方才外出之时,乌云之下见青山。想起在古书上见了一句,倒是让我回味许久,乃是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妙哉!”陈守拙当即抚掌,铁牛也一边吃一边夸,“妙啊!”
    孟渊的意思是,你来河东县当清官,是为百姓做公道,我出门也是为民除害,大家都一样。
    而对方既然赞了,那便无须多问,默契自在酒中。
    “不过贤弟,”陈守拙见孟渊倒酒,就轻声笑着道:“这首诗中有王妃名讳,可不能胡乱去吟。”
    孟渊在王府待了许久,只知王妃姓应,今日才知王妃的大名乃是应如是。
    “我当真不知。”孟渊也不觉失礼,只好奇问道:“这名字似是佛家常用之语,应氏曾礼佛?”
    “非也。”陈守拙笑着摆摆手,“王妃行三,其长兄讳求是,长姐讳制是。”
    孟渊听懂了,这王妃兄妹三人的名字,大概是应父的某种心境变化。
    先欲求“是”,虽求而不得,可心境欲坚,誓要寻到“是”,是为制“是”。最后还是求不到,只能妥协,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是为如“是”。
    “陈先生,我在王府日久,但对王妃母家知之甚少。”孟渊给陈守拙倒上酒,好奇来问:“先生可否指点指点?”
    “王妃先父老应公、先兄小应公都已逝去,留下的只言片语也被禁了,你不知道也寻常。”
    陈守拙饮了一口酒,沉默一会儿,这才道:“王妃的父兄是当世大儒,世间万千读书人的楷模,乃至于儒释道三教之人都对他二人崇敬有加。”
    “三教尊崇?”孟渊有些吃惊。
    “王妃先父先兄逝去之时,佛国有高僧西来,道门三派也亲往京师拜祭,更别提儒家了。”陈守拙道,“许多人平生最不甘之事,便是不能随两位应公而死。彼时王妃不过小小少女,你以为为何能存活?”
    他指了指外面的雨水,道:“佛家讲众生平等,道家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叹,儒家也有民贵君轻之语。儒家入世,许多学说、流派应时而出。儒家一门中惊才绝艳之辈数不胜数,从古至今,皆为求万世开太平之法。老应公亦是如此。”
    孟渊以前听聂师提过,王妃才是真正的靠山。还说若要走的更高更远,王妃是莫大助力。
    以前孟渊还不能感同身受,现今明白了。人家王妃承了父兄的声望,这确实比什么财富都要贵重。
    “不知老应公是什么学派,有哪些主张?”孟渊更好奇了。
    “本朝不准谈这个。”陈守拙微微笑,“请饮。”
    看来是对肉食者不太好的主张!
    “……”孟渊被勾的心痒痒,但思及王妃的仁善之名,便猜想跟泥腿子有关。
    当然,孟渊自己也是泥腿子。
    想起聂师曾自称什么应氏门下走狗,孟渊打算回去后问一问聂师。
    不过对三小姐越来越好奇了,孟渊倒酒来问:“先生,那王妃是如何被赐婚给信王的?”
    “我也不知。”陈守拙笑笑,“信王无有贤名,无有权势。松河府本不是信王的封地,是后来才搬过来的。”
    “不知信王原本的封地在何处?”孟渊随口问。
    “他以前在平安府,后来原配死了,就被赶回这边。”陈守拙对信王无半分敬意,低声道:“好似是信王在那边惹了祸,不知真假。”
    平安府是庆国境内唯一有佛家传承的地方,是和尚窝。
    一时间,孟渊想到了独孤亢。
    那信王来到松河府已九年了,彼时独孤亢十岁上下,已然懂事了。
    再稍稍一琢磨,独孤亢不爱女色、不贪钱财、不爱美食,以及之前还曾打算请自己吃豆腐宴……
    一时间,孟渊觉得独孤亢还真有几分和尚味儿。
    而且是正经和尚,跟大尾尊者和撼地金刚那种走偏的不一样。
    孟渊早就知道独孤亢不太正常,但没专门打听过。而既然王妃不管、玄机子不管,可见独孤亢扑腾不起风浪。
    但如今自解申处得了那一串念珠,孟渊倒是觉得,可以找机会试一试独孤亢。
    毕竟,解申之事未完,孟渊已做好了被人家找上门的准备。
    磨刀固然重要,若是能再探明对方的底细,那便更好了。
    吃着羊肉,饮着浊酒,耳听雨声。
    三人只把闲话来聊,多是孟渊打听陈守拙的官旅之事,倒也别有趣味。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河东县没半分异常。李天运不见了,李氏族人却未声张。
    孟渊还专门返回作案现场,但并无异常,只那李家的几个儿子打来打去,目前老二占上风。
    当然最主要的是,没人来找解申。
    而且,孟渊中三十三天已然全开,只待圆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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