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悠分开后,唐婉独自一人闲逛。
    碰见认识的人就挥手打招呼,简单唠嗑两句,遇到立牌就驻足,看看学校简介和往年录取分数线。
    不同的是,陆悠不在身边,唐婉也没了吐槽的兴致。
    半小时过去,唐婉站在操场旁的一棵大树底下。
    现在会场逛完了,认识的人见完了,老师不想去探望,距离集合还要个四十来分钟,一时间唐婉竟无事可做。
    “好无聊!好想回家睡觉!”
    许久未在六点起床,以至于唐婉早早的就感觉眼睛干涩,腰酸背痛,恨不得原地躺尸。
    就在唐婉琢磨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时,一只手从后方探出,拍了拍她肩膀。
    “唐婉学姐?”
    “谁?”唐婉下意识回过头。
    “真是你呀,唐婉学姐,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娇俏少女雀跃的走到唐婉面前,兴奋的神情像是遇见的偶像追星少女。
    她盯着唐婉染过的头发看了几秒,诧异道:“真没想到学姐居然会染头发!”
    看着少女精致的面容,不消片刻,唐婉便认出她是谁。
    “许久不见,赵学妹。”
    唐婉微笑回应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对于除陆悠外任何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的人,唐婉始终保持高度警惕,无论男女。
    赵诗晨像是没察觉唐婉的小动作,一脸诧异道:“唐婉学姐,你还记得我呀!”
    唐婉笑而不语。
    当着我老公的面向我表白,想忘都忘不了好吧!
    赵诗晨心底有几分高兴,掩嘴轻笑道:“看样子学姐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就不知道是好的印象,还是坏的印象?”
    唐婉不想和赵诗晨闲扯,直接了当的问道:“学妹,你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话到此处,赵诗晨即便再蠢,情商再怎么低,也能明显感觉到唐婉对自己的不待见。
    赵诗晨暗地发出一声叹息,笑容中因久别重逢而产生的兴奋也随之消散。
    有什么办法?都是自己作的。
    少不更事,小头控制大头,借着一时冲动就去表白,结果就是这样。
    至于表白失败后还能当朋友,在唐婉那显然行不通。
    赵诗晨按下心中的酸楚,勉强维持着一丝笑意,道:“学姐,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戒备,我又不能吃了你。”
    这可说不准。
    唐婉暗暗想着,丝毫没有放下戒备。
    见此情形,赵诗晨知晓自己想和唐婉搞好关系已然成为一件极难的事,只得转移话题,道:“学姐,我刚来大学宣讲会,能请你带我转一转,顺便帮我介绍一下吗?”
    唐婉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约我出去吃饭。
    “就这一件事?”
    “对,就这一件事。”
    “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会场。
    唐婉在前,赵诗晨在后,两人隔了一段距离。
    或许是家长会都结束了,这个点展会的人多了许多,有种身处菜市场之感。
    也正是因为人多,唐婉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众目睽睽,想来学妹对我做不了什么。
    “学妹,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赵诗晨她东瞧瞧西看看,粗略且快速的收集路过展位的信息,道:“暂定第一目标,首都大学。”
    唐婉心中咯噔一下。
    坏了,不会冲我来的吧?
    “专业呢?你打算选什么专业?”唐婉连声追问道。
    赵诗晨突然顿了一下,眼眸垂落,一股莫名的哀伤萦绕她周身。
    “我打算选医学部的临床医学。”
    唐婉走在前头,看不见赵诗晨消极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语气有些低沉。
    在听到赵诗晨中意的专业是临床医学的瞬间,唐婉悬着的心安稳落地。
    呼!太好了,不是冲我来的!
    “学医啊!学医很辛苦的,你确定吗?”
    赵诗晨收起乱七八糟的情绪,重新打起精神,认真道:“我确定。”
    “对了,瞧我这脑子!”
    唐婉似乎想到遗漏的事,拍了下脑门,回头看向赵诗晨。
    “一直在聊学校和专业,还没问你成绩怎么样。你平时考试排年级第几?”
    “没掉出过年级前十,偶尔进前五。”
    高一高二时期,赵诗晨原本稳定年级前五,而且是前三的有力竞争者。
    可上了高三,进入第一轮复习阶段,有几位十几到三十之间的猛男像是被人灌顶了一般,功力大增,直接站到与赵诗晨同一层次的舞台。
    除开位居榜首的武林盟主,功参造化,独步学林,剩余的九把交椅时常会交替。
    “年级前十,首都大学医学部临床医学,倒也不是很难。”
    唐婉回想着去年春华理科班的高考成绩。
    进入全省前一百的有九人,都在一班清北班。而被首都和五道口录取的,事后统计共有十五人,其中有六人在清北班之外,走的强基计划。
    只要赵诗晨这一届水平不比上一届差太多,年级前十稳进首都大学医学部。
    要知道,首都大学本部和医学部虽然都是首都大学,但招生代码各自独立,后者分数线比前者要低一点。
    “正好,姜会长也来宣讲会了,他是五道口临床医学专业的,你要不找他聊聊?”唐婉问道。
    赵诗晨欣然一笑,“那再好不过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两人来到首都大学和五道口的帐篷处。
    这里依旧冷清,仅仅有零星几位学生和家长在观看立牌,却无一人上前咨询。
    虞秀卿和姜铭晟乐得清闲,一个托着下巴刷手机,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看视频。
    如此冷清的场面,若不是立牌与横幅清晰标写着学校的名字,赵诗晨丝毫不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人气就这?
    唐婉看穿了赵诗晨的想法,笑着解释道:“整个春华有能力冲首都和五道口的最多不超过二十人,自然比不得其他学校热闹。”
    “说的也是。”赵诗晨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走吧,找会长问话去。”
    两人走上前,唐婉右手虚握,用指关节敲响了桌面。
    “会长,有客上门。”
    姜铭晟抬起头,看了看唐婉,又看了看赵诗晨,随后将耳机摘下,露出温和的微笑。
    “赵学妹,有什么问题请讲?”
    唐婉来回看了下姜铭晟和赵诗晨,意外道:“你俩认识?”
    姜铭晟微微颔首,道:“学校开会时见过几面。”
    一旁的虞秀卿听到动静,麻溜的搬起凳子凑过来。
    “等了一早上,总算能开张了!说吧,学妹,把你的疑惑通通说出来,我和会长尽力帮你解答。”
    赵诗晨沉吟片刻,在脑海中迅速组织语言,开口道:“如果我想治疗抑郁症该怎么做?”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无不错愕。
    “你这问题很严重,我回答不了。我建议你回去跟你父母好好谈谈,让他们带你去医院,找精神科医生进行诊治。”姜铭晟神情严肃道。
    赵诗晨摇摇头,道:“抱歉,是我表述不清。我的意思不是我有抑郁症,而是我想治疗别人的抑郁症。”
    “你说的别人是谁?”姜铭晟询问道。
    赵诗晨默不作声。
    见她不愿说,姜铭晟也不深究。
    谁又没有几个无法言说的隐私呢?
    “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的精神障碍,属于精神卫生学的范畴,归精神科诊治,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那如果我想当一名精神科医生,我该报哪个专业?”
    姜铭晟没有马上给出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计划考哪所学校?”
    “首都大学医学部。”
    “有多大把握?”
    “除非遇到不可抗力因素,我有九成把握。”赵诗晨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姜铭晟稍作思考,回道:“首都大学医学部,本科你报临床医学,后续研究生再转精神医学。”
    “好的,谢谢会长。”
    赵诗晨事先在百度上搜索过,和姜铭晟所说基本一致。
    随后,赵诗晨又问了几个关于临床医学专业的问题,姜铭晟很耐心的一一解答。
    ……
    太阳逐步爬到一日的最顶端,于云层缝隙间向人间倾洒少许阳光,给湿冷的南方大地带去了仅有的一些温暖。
    其中一束光正好落在春华的操场。
    唐婉抬头望天,光芒映照脸庞,一层浅浅的白色绒毛清晰可见,却丝毫没有破坏她面容的整体美感,反而增添了一分可爱。
    “总算是出太阳了!”
    赵诗晨站着唐婉身侧,也是同样的姿势,说道:“是啊!自打冷空气南下,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见过太阳了!”
    唐婉双手合十,作出祷告的手势,闭眼道:“希望冷空气早日离去,还我温暖的晴天。”
    “这次冷空气来势凶猛,走之后只怕会留下一屋水汽。”
    作为月省土著,唐婉不用想也明白赵诗晨意有所指。
    回南天,月省人每年不得不品鉴的一环。
    墙壁挂水、地面湿滑、衣服难干、被子湿润、满屋霉味,出门吸一口气,感觉像溺水一样。
    好在回南天常与晴天相随,持续时间不超过三天。
    唐婉收回天上的目光,转而放在赵诗晨身上。
    先前赵诗晨说自己想当一名精神科医生,着实勾动了唐婉的好奇心。
    “学妹,你为什么会想到当医生?还是精神科的?”
    赵诗晨也将视线转向唐婉,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学姐这是打算和我搞好关系吗?”
    “你不说也可以,我不强求。”
    两人漫步在塑胶跑道上,一左一右,时不时有大风吹过,撩动两人的秀发。
    赵诗晨压了压鬓角的碎发,说道:“今年元旦之前,我还未曾想过当一名医生。当医生,学习周期长,本科五年,硕士三年,博士又三年,就本硕博连读也得八年,毕业后还要三年规培,一套流程走完都快三十了。这个年纪,同龄人不是买车就是买房,而学医的,才刚具备独立执业能力。
    学习周朝长也就算了,待遇好点就行,可偏偏工资也不咋地,甚至早期实习还得倒贴钱。工作又苦又累,近几年医患关系还紧张,遇到不讲理的病人不仅拿他没办法,还得提心吊胆,生怕反被一刀做掉,身心压力巨大。”
    唐婉不由得想起自己母亲。
    高一高二时期,赵慧娟时常在唐婉耳边唠叨,希望她大学读医,待遇好,社会地位高,家里多一位医生也能防止意外。
    结果扭头从医院回来,又开始吐槽医生黑心没道德,只会赚钱,小小一个感冒还要她做这做那的检查。
    唐婉很想跟赵慧娟说,不做检查医生怎么知道你的病症?而且你去的还是三甲医院,医生肯定先入为主,将病情往大处想。
    思量再三,唐婉最终没有说出口。
    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很难的,尤其是后辈对长辈。
    长辈只会认为,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凭什么听你的。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让你思想转变了?”唐婉问道。
    静默良久。
    赵诗晨似乎终于想好怎么说,缓缓开口道:“我初一认识了一个女生,她长相一般,朵拉头,戴一副黑框眼镜,学习努力,成绩名列前茅,平日活泼开朗,跟班上的人关系融洽。我和她是同桌,后来成了好朋友。我俩经常较劲,看谁的成绩好,输的一方请赢的一方喝烧仙草。”
    “你俩谁赢的多?”
    “早期我输多赢少,一个学期我顶多能赢她一次。后来升到初三,我们攻守互换,我冲到年级前五,她却是一路下跌,由原本的前十,跌到连三十名都进不去。她学习依旧勤奋,也没有被其他人带偏,更不沉迷外物,可就是止不住成绩下跌的势头。”
    唐婉多少能猜到其中原有。
    有时排名下滑,不是退步了,而别人进步了。
    特别是初中,知识不够深,部分吊儿郎当就能排年级四五十的学生,一旦捡起书本,认真学习,成绩立马就能飙升一个层次。
    这种情况到了高三依旧会有,不过高中知识面广,知识点也多,甚至彼此间有关联,黑马出现相对少了许多。
    赵诗晨不知唐婉心之所想,继续道:“渐渐的,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爱搭理人,与班里人日渐疏远,也包括我。中考过后,她彻底没了联系,我从别人那打听到消息,她中考考砸了,市中、春华一个没考上,就连次一级的高中的分数线也够不着,最后去了一所毫无名气的普通学校。”
    “你没主动去找她吗?”唐婉轻声问道。
    “找过,当然找过,中考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去找她,结果她全家搬走了,搬哪了也没人知道,打电话显示空号,qq、vx发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如同人间蒸发。”
    唐婉微微低头,一堵无形的墙压在胸口处,压得她难以呼吸。
    她和徐年情同姐妹,试想一下,万一某天徐年也来一个“渐行渐远渐无书”,唐婉估计自己得哭死。
    十来年的好朋友突然失去所有联系,跟死了个亲人有什么区别?
    赵诗晨接着道:“自那以后,我每每想起她,总会感到遗憾,相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远了呢?”
    “后来你们如何联系上的?”
    “去年国庆,我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几乎没有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朵拉头,黑框眼镜,笑容灿烂,活泼开朗。我们一起逛了商场,买了衣服,看了电影,找了一条美食街从头吃到尾,聊了彼此的近况。”
    “你没问为什么会消失?”
    赵诗晨摇摇头,道:“我什么都没问,我不敢问,就连qq、vx都没加。好不容易续上的缘分,我怕她又会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人。我只约她元旦出来玩,她说可以。”
    元旦。
    联想到先前赵诗晨说的抑郁症,唐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
    赵诗晨眼眸低垂,浓郁的情绪朝唐婉张牙舞爪的扑去。
    “元旦那天我打了她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她妈妈。她妈妈跟我说,她在一周前去世了。我问怎么去世的,她妈妈说,抑郁症,没看好,半夜跳楼了。我又问,有没有留下东西,她妈妈说没有。”
    说完,赵诗晨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在她眼眶周围,红了一圈。
    夜深人静,不留一物,这是去意已决,毫无留念。
    唐婉心里堵得慌,却只能抿紧嘴唇,说不出半个安慰的字眼。
    她能被赵诗晨的情绪感染,但没有相似的经历,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无法感同身受,再多的言语安慰,也不过苍白无力。
    “一个人,活生生的人,明明前两个月还有说有笑,也约好下次再一起出去玩,怎么说没就没?而且连一张纸、一个字都不留下,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狠心?”
    说着说着,赵诗晨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不断颤抖。
    直到最后,赵诗晨再也压制不住眼泪,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闷声呜咽。
    唐婉无法给出回答。
    她没得过抑郁症,理解不了抑郁症患者的心理。
    她只能静静的陪在一旁,等待赵诗晨将情绪尽数发泄出去。
    不多时,呜咽声渐小,赵诗晨肩膀的抖动也趋于平息。
    唐婉适时的递过去一包纸巾。
    “擦擦吧。”
    “谢谢学姐。”
    赵诗晨发出一声细若蚊喃的感谢,接下了纸巾。
    一阵窸窸窣窣后,赵诗晨重新站起来,表情平静,唯有眼睛还是红肿的。
    “这就是你想当精神科医生的原因吗?”唐婉问道。
    “对。”赵诗晨坚定道。
    “可你救不了所有人。”
    “圣人都救不了所有人,何况我一个普通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条路很难走的。”
    “再苦再难也得有人去走,我无法要求他人,只能自己顶上了。”
    两人绕着塑胶跑道走了好几圈,也聊了很多。
    唐婉对赵诗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反过来也是。
    不知不觉,又是一声下课铃响。
    唐婉看了眼天色,问道:“现在第几节课来着?”
    “第五节,去饭堂吃午饭的时间。”赵诗晨如实道。
    “那我该走了。我和陆悠约好中午一起吃饭,今天就聊到这吧!”
    眼见唐婉要走,赵诗晨连忙喊道:“等等,学姐!”
    “还有事吗?”唐婉疑惑道。
    赵诗晨掏出手机,问道:“能不能加个qq或者vx?”
    唐婉纠结片刻,在赵诗晨期待的目光下,选择了拒绝。
    “很抱歉,不能。”
    “为什么?我们不是聊得好好的吗?”赵诗晨错愕道。
    唐婉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如果你没向我表白过,我加你vx没问题。可你向我表白过,想加vx,得要陆悠同意。”
    赵诗晨皱起眉头,道:“不至于吧?学长管得这么严?连交朋友都要管?”
    唐婉摇摇头,说道:“他很相信我,从不管我交朋友。所以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加情敌的vx。”
    “女生也不行?”
    “情敌与性别无关。”
    赵诗晨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兜里。
    “学姐,你对学长真是一往情深啊!”
    唐婉展颜一笑,“那是自然!”
    ……
    告别赵诗晨,唐婉径直朝校门跑去。
    隔老远就能看到,校门前的大树底下有一名男生,像磁铁一般吸引着路过女生的视线。
    唐婉撇撇嘴,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男生太出众,也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赶走周围跃跃欲试的蝴蝶,唐婉加快脚步,一把搂住陆悠的胳膊。
    “老公~想我了没?”
    女主人归来,周围的蝴蝶四下散开。
    陆悠摸了摸唐婉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意。
    “你猜?”
    “我不猜,你亲口告诉我。”
    陆悠另一只手抬起,手中的奶茶呈到唐婉面前。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刚买的红豆奶茶,少糖,加了椰果,趁热喝。”
    唐婉欢呼一声,双手接过奶茶,顺带亲了陆悠一口。
    “不愧是我老公,真是爱死你了!”
    “中午想吃什么?”
    唐婉插好吸管,猛嘬一大口,道:“去沙县大酒店,我请客!”
    “真请客吗?”
    “包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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