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沉默半晌。
    “然后呢?”武侦中问。
    中原千礼把便笺翻过来、翻过去, 说:“没有了。”
    武侦中失笑:“怪肉麻的,这家伙。怎么忽然讲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讲到这里,他愣了愣, 唇角的笑忽然下去了。
    维持着怔愣的表情, 一滴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滑落,在面颊上拖曳一道浅浅的水痕。
    “……秋秋?”中原千礼小心问, “你怎么哭啦?”
    武侦中同样很惊讶,用掌背拭去他也不知缘由的泪水, 鼻头莫名发酸,喉咙间仿佛有气泡上涌,阻挡他说出似平时一般流利自如的话。
    “我……不知道。”武侦中说,“可能是……”
    可能是——他不知道,他说不出来。而这样不可言说、不可预见、却又冥冥中缠绕着指尖的, 通常被称之为‘命运’,它指引愿者, 拉扯不甘者。
    于是他沉默, 沉默得眼眶发红, 思绪神游。
    14宰看他这副模样更是不顺眼, 从中原千礼手中拿走那张便笺纸,仔细检查,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名堂, 不屑道:“谁写的酸诗, 真好笑。”
    中原千礼:“……”
    系统:【……】
    14宰:“你笑什么?”
    中原千礼僵硬着一张脸忍笑:“嘎!我没有笑。”
    “好了。”武侦中回过神来, 说,“你说的麻烦, 是不是那个?”
    他指向两面宿傩。
    中原千礼点头:“对的。”
    武侦中:“行。”
    武侦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走出几米后又回过头, 不满道:“愣着干嘛?在这种地?”
    中原千礼指自己:“我……我吗?”
    14宰:“说你呢。”
    武侦中:“说的是你,太宰。就算年龄变小了也是我搭档,给我过来。”
    14宰:“哈?!才不要,谁是你的搭档啊,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吧,真是自说自话的肌肉白痴!”
    武侦中‘啧’一声,不由分说地把14宰拖走,此人虽然像死鱼一样疯狂扑腾,但还是被他拽走了。
    中原千礼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重新翻开口袋里的‘书’。
    有系统的帮助,他很快翻找到白宰所在的那一页。
    空气不断印刷着新的字体,风抚动书页,缓慢吹来新的故事续写。
    系统:【太好了宿主,他得偿所愿了,他们有一个好结局。】
    系统:【这个可怜的咒术世界也终于不用被太宰治祸害了!咒术师们有救了!】
    这么说似乎有点冤枉,可仔细一想,中原千礼遇到的几次危机都是太宰治们直接或间接造成的。
    他无从反驳,只苦恼地说:“我们想一想怎么对付两面宿傩吧……”
    交战过程中造就的剧烈扬尘,将天空染成了灰色,辽阔而阴郁,狂风阵阵,中原千礼几乎都要站不住。
    “轰——!!!”
    地上拖着长长的轨道,一道高速人影将塔楼撞出了巨大的窟窿。
    灰尘中,中原千礼咳嗽几声,看见五条悟走出来。
    五条悟惊讶:“你怎么在这!不应该在七海那里吗?七海呢?!……”
    “我遇到了一点事情,被带到这里……”
    中原千礼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故意被抓的。
    在太宰治们当中,不乏有非常了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比如一位穿着囚服的太宰,据说十分钟前才从‘默尔索’离开,他给了中原千礼非常多的建议,堪称剧透,所以当果戈里忽然出现将他带走的时候,他并不惊讶。
    系统:【宿主!我这边检查到了时空波动,有人试图通过‘特异点’离开,被我设置的防火墙拦下来了,应该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里,怎么办,要放行吗?】
    中原千礼:“嗯……”
    纠结ing。
    他纠结的时候,五条悟将他提了起来,一个闪身转移到三百米外,这里有三位太宰治,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嘛。
    武侦宰、灰宰与另一位中原千礼没见过的黑色太宰。
    “喂。”五条悟说,“这是你小孩,看住了。”
    五条悟放下中原千礼,眼睛一睁,忽然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中也君们在那里打宿傩,你们在这里打牌?!”
    灰宰收起扑克盒子,武侦宰若无其事把余牌藏进口袋,黑色太宰3号整理了一下红围巾。
    “怎么会呢。”武侦宰说,“我们在这商量如何对付两面宿傩。”
    “话说你是谁啊。”五条悟盯着黑色太宰3号,皱了皱眉,说,“你……你怪怪的……啊等一下,你是不是那位——唔唔唔唔唔唔?!!”
    五条悟嚼着嘴里的草莓大福,目瞪口呆地看着用手帕擦手的灰宰,不是吧,又来?!
    “小千礼。”武侦宰对他招手,说,“过来一下。”
    中原千礼凑过去听。
    武侦宰:叽里呱啦。
    中原千礼:ooo!!
    中原千礼:“五条先生,过来一下。”
    五条悟嚼嚼嚼,嚼嚼嚼着草莓大福,俯身,侧耳倾听。
    中原千礼:叽里呱啦。
    五条悟:⊙▽⊙
    五条悟咽下最后一口大福,问:“欸?真的?”
    武侦宰:“真的。”
    中原千礼点头。
    五条悟:“好,那我去了!”
    -
    18点。
    瑰丽的夕色逐渐从大地上撤去,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越来越浅。
    公路上车流不停穿梭,这条长达10公里的国道被封锁,所有的红绿灯全部熄灭,专门用于运输撤离的居民。
    一望无际的阴云,笼罩在头顶。
    竹内被同伴们搀扶着上了车,好心人见他受伤,给他让出位置。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内心仍处于惊疑不定中,竹内回忆着方才惊险的一幕,比电影特效更震撼的异能碰撞,空中拧身的矫健赭发青年……他觉得这就是屠杀海上黑龙的那位无名英雄。
    “喂,中也,我们过去玩吧。”
    “但我们没有……,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没看过电视吗?越是陷境越容易觉醒特殊能力。”
    “我怕给他们添麻烦……”
    竹内转过头,他旁边坐着两个非常眼熟的少年,两人身穿制服,应当是国中生。
    一个赭发,一个黑发。
    后者正在劝说前者一起去做某件事,这个事应当有些危险,但前者的表情在他的劝解下越发动摇。
    竹内盯着这个赭发少年的脸看了一会儿……欸?等等?
    前座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十分稚嫩。
    左边的小孩子问:“太宰,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右边的小孩子冷静回答:“去地狱,马上所有人都要死了。”
    竹内心想哪里来的魔童,皱着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等等,好巧,又是赭发和黑发?
    身后传来和旁边国中生一模一样的声音。
    一个中气十足:“那个白毛凭什么把我们送到这里!明明我的索命咒已经很熟练了!”
    一个阴阳怪气:“噗嗤,可能因为中也不是纯血吧……”
    竹内猛然回头,又是一个赭发一个黑发。
    竹内:“???”见鬼了?!
    更见鬼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来自文豪学院的国中生太宰忽然倒在地上,学院中说:“不好,他心脏病发了!我们没有带上药,谁有?!车停一下啊!”
    于是汽车紧急停下,大家手忙脚乱地想办法,然而车刚一停稳,‘心脏病’少年立刻从地上跳起,学院中打开窗户,两人越过窗,跳了下去,乘客们目瞪口呆之际,穿魔法袍的也跟着跳了,幼儿园小孩也跳了……
    “再见!”学院中说,“你们走吧,我们要去凑热闹了!”
    -
    没有人形安检仪五条悟,他们一路顺利地偷渡回了战场附近。
    “虽然一副占据上风的样子……”学院宰说,“但也没什么进度啊。”
    ‘蛛网’铺得像积雪一样厚,覆盖整个城市的地面,如同粗壮的静脉一般,不断向两面宿傩输送新鲜血液。
    中原中也们轮流担任主攻手,自己与自己的默契不必多言,打出种种漂亮的配合,极致的力量与技巧,极致的观赏性,学院中当场看呆了。
    如此帅气的打斗、如此流畅的暴力输出——居然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
    在绝对火力的面前,一切都是虚言,两面宿傩成了沙包,不断受击,不断修复。
    “他的‘复原’速度越来越快了。”学院中说。
    “确实是这样。”学院宰赞同。
    这一点,中原中也们自然拥有更加直观的认知,也逃不开旁观的太宰治们的眼睛。
    “你还没发现吗?”两面宿傩说,“只凭你们——是杀不死我的。”
    以‘规则’为武器的,不止中原千礼一个。
    两面宿傩单一个体的力量体系,以手指数量为区分,而当羂索的实验顺利将他和其他的咒灵们捆绑,许给这个世界‘咒灵联合体’的可能性,他便代表了全部的咒灵。
    当中原中也们出现,无限拔高这个世界的力量阈值,两面宿傩的理论上也是无限提升。
    这个问题似乎要无解了。
    “……”23岁的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怎么办?”
    他扯了扯手套边缘,黑色皮质绷着修长手指,他盯着掌心垂眼沉思。
    “给他们这么久的撤离时间,应该腾出好一块能伸展拳脚地方了。”蓝中说,“要用‘污浊’么?”
    “我觉得……”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空中传来直升机扇叶切割空气的声音,气流拨弄得哗哗作响,在这一片震耳欲聋的异能对轰背景声中并不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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