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房内假装自持的男人又怎会是轻松。
    简之之在简亓离开房间落锁前叫住他,跟着爷爷久住的孩子,常在老人的鼾声中入眠,这段时间换了环境,睡眠亦是浅。
    深夜的学区房,不同老城区里的市井气也没有医院住院部人来往的嘈杂声,每到夜里环境过于安静,简之之反倒难以入眠,或是半夜梦醒,总闹着要和小叔同席而睡。
    简亓折返,为侄子掖好被子,借口急事回校,转身落锁出门。
    今晚一连串的事情并不受控,桩桩件件却全部出自本心。
    大概老天都知道他去见想念的人,往常十几分钟的车程一路绿灯,直到进了校门,车停在公寓楼下时,才想到今晚何其疯狂。
    他其实还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要不要上楼找她?又该说些什么。
    她会觉得唐突吗。
    可当陶桃真的开门探出身子看来人是谁的时候,一切都颠覆了。
    女人刚洗浴的身子散着淡淡沐浴后的香气。
    简亓从未有过的想法,一种源自原始的欲念,促使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视线,压抑自己不用余光关注她头发滴落水珠的路径。
    这些水滴会汇向何处,是否浸湿了后颈,如何滑向后背。
    等待的间隙,简亓关了窗,提前开启暖气。
    暖风阵阵,越吹越热。
    公寓的隔音不好,空调外机传来阵阵响动,身上某处紧绷的弦,盘根缠绕着,如同此时桌前被翻乱的书页。
    他本装模作样翻开习题册准备择取新题编入试卷,很快放弃,机械的运算根本无法让情感层面的旺火平息一丝一毫。
    微信还是没有得到回复,简亓再次起身,不动声色地将站位朝向门前,关注门外的响动。
    陶桃鼓起勇气抬手对着门轻轻敲了几声。
    咚咚两声的尾音还没结束,里面的人似乎已等待许久,当即开了门,仿佛时刻站在门边候着她。
    一进门,还没有等她仔细观察陈设,先感觉到的,是屋内的暖气开得格外热,与廊前的温度产生巨大的反差,惹得她嗓子有些痒,别过身咳了两声。
    未开封的矿泉水随即马上递了过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陶桃生出些防范意识,愣了一瞬,没有接过。
    那人误以为她在意的是瓶盖,收回手扭开了瓶盖递给她。
    “谢谢。”陶桃干干的抿了一口,道完谢,又一次不知所措。
    气氛很怪,真的很怪。
    简老师的房间添置了沙发,比单人沙发稍微宽些,但两人若坐下便会局促。
    陶桃在简老师那句随便坐的客套里,只好坐在了沙发上。
    男人道歉说屋子里乱了些,紧接又含蓄地解释,“这段时间简之之跟着我一起住,有段时间没回公寓了。”
    陶桃环视一周,就算是临时休憩的地方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床头柜上还放着无火安神的香薰,比起她长期居住的堆东西的房间,不知道要好多少。
    或许是她刚洗了澡吹过头发,浑身清爽的缘故,方才没有穿内搭匆匆套上的毛衣裙此时正扎着皮肤,后腰的某处被刮擦地泛着痒,陶桃不好意思当着简亓的面抓挠,此时有些难受。
    她后悔没有直接穿睡衣来见他了。
    反正总不会比她现在如坐针毡假装镇定还要更狼狈的样子。
    果不其然,简亓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样,话里关切,“人不舒服吗?”
    这次不比在操场时的分寸,手先一步探了过来,落在她额间,手臂关节的触感惹得她垂下眼,陶桃一时屏住呼吸,好在对方并不是想做什么,仿佛忽然近距离的凑近只是想去为她探查体温似的寻常举动。
    她从前听室友分析过,如果一个男人和你在一起总喜欢对你动手动脚,那绝对是一个并不靠谱。
    陶桃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当过别人的恋爱军师,当某些亲密的举动,在某些特定空间下发生了接触时,她真的,产生不出反感。
    毕竟只要推敲,所有想要接触的信号都是她发出的。
    从一开始,唐突地任由简老师为她系鞋带、丝毫不掩饰欢喜地接受对方的花;
    当胡诩找她难处时,她也期待简亓能够为她结尾,成为某些人口中众矢之的和简亓走在一起的女老师;
    后来明明是她先躲着简亓,可当发现真的不会再有人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公寓的时候,陶桃却藏不住地因此有些失落;
    再到今晚,只是坐在简老师的身旁,她都不可抑制地在想,简老师那时会在想什么;
    她随人群退后,对方揽过她。今夜来人时,忽然用了力道抱紧她的那个瞬间。
    当然还有自己主动亲吻他,简亓不知所措的那一刻。
    细细数来此间那么多的接触,她做不到问心无愧,是她纵容诱使简亓的接近,默许某些当前已逐渐被扼杀地,流言蜚语的出现。
    在这段关系中,她不坦荡,也做不到去责问对方到底对自己是什么心意。
    她很是恶劣,说是躲着他,其实卑劣地想要得到他的关注,她将简亓这人划分到不属于她的世界里,却又希望对方可以摒弃世俗家境相差天壤,和她说些庸俗情话。
    陶桃不是灰姑娘,但做着滑稽爱幻想的美梦。
    “我没什么事的。”陶桃将反常归咎于屋内的暖气,起身将外套脱了,背过去的手不着痕迹地调整了衣服磨痒皮肤的位置。
    随后起身去看书柜放着的书,注意到桌上开着的习题卷,终于寻到了个合适的话题。
    “简老师这么晚还在备课啊。”她故作惊奇对方工作的认真,未发觉男人已然站在了她身后。
    距离忽然被拉得很近。
    陶桃不是不清楚今晚简亓邀她来访的用意何在,可当她真的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没有逃走的机会。
    脱下外衣,陶桃便只剩下那片贴身的毛衣裙,女人从未了解过自己的丰腴,收腰的设计将她身段勾勒地极好,暴露在简亓的视线下,被圈住也只能说是自投罗网。
    “小桃老师,”简亓喊她,轻声对她笑,指尖这时毫不避讳触碰上了她烫红的耳尖。
    “你在紧张什么?”
    陶桃从知道小桃是她的小字后便不能坦然面对这个称呼,脸颊处愈发得热,丝丝缕缕的热气传来。
    真的太近了。
    这不同于她今晚在黑暗里偷偷求取的怀抱,此时的身位,简老师便是在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不给她打退堂鼓的机会。
    这样的强势,与平时的简亓都不同,陶桃只得仰着头去配合他。
    然后,她在等。
    她在等简亓对她说什么,亦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随即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想象,只见眼前的男人软了语气,比往常低了的声线透着沙哑,退让般低声问道,寻一个说法,“怎么亲完了就跑了?”
    他在撒娇吗。
    似有烟花在陶桃耳边爆炸,她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简老师,这是在撒娇吗?
    这种反差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简亓此时看似将她禁锢在方寸之地,却又让她的后背舒服地抵在桌前,小心翼翼控制着靠近的距离,怕她头磕到柜子。
    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今晚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她面前,此时又如此乖顺,原来只是来讨个名分的?
    这让她根本想不到任何理由发作什么,甚至恶劣地开始想要逗逗他。
    陶桃侧过脸,不应他,转而故作委屈,“今晚我妈妈又给我推了其他的相亲对象。”
    第一次说这样的反话,想去勾起男人的危机意识,陶桃也掌握不好分寸,只是陈述心烦的事实,装成无法应对的样子。
    她的确根本不想去见那个人,甚至母亲转来的资料合集都懒得点开,但也没有对策。
    她是很没有骨气的人,有怒意又没有力气跟家里反抗,若明天那位仁兄主动联系她,甚至她也不是没有可能赴约。
    唇上温热的触感来得比她胡乱发散的思维还要快。
    男人对娇弱的女人从来压抑不住保护欲,简亓无瑕顾及陶桃到底在说什么,当得不到正面回应时只想低头夺取温存。
    简亓不会亲吻,吻在没有得到回应后戛然而止,没有任何的深入,“我不想你去。”
    视线灼灼地落在她身上,男人眸中只有怜惜,仿佛祈求,“陶桃,我们不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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