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诗坐上了右边门里的电梯,电梯下行的时候还在想,一直思考到电梯停下,一拍手,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我有给他做精神疏导吗?我不是没有精神体吗?”
    杨子午一哭柏诗的脑子就乱了,谁哭效果都一样,柏诗见不得别人伤心,室友总说她有白骑士综合征,看见谁都想救一下,但她其实只是乐于在能力范围内为别人提供帮助。
    就像只是下雨天送给同学的一把伞,却能让她避免打工迟到,避免淋雨生病。
    她有两把伞,不借给她也是放在手里毫无用处,给了同学她自己也会因此快乐。
    助人为乐的道理大家都懂,由于热心总是被背刺,冷漠就成了常态,社会在逼着大家自私,所有人都只是时代洪流的裹挟品。
    柏诗是人群中那个敢于热情付出,被伤害就立即认清抽身结束,遇到下一个相同的人又会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的异类,任何苦难都不会将她打倒,她也从来不将它们放在眼里。
    总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也没吃出什么受教训的经验,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得到了不少真心的朋友。
    电梯门开了,想不清楚柏诗就不想了,她从来不钻牛角尖。踏出电梯,这一栋楼都是vip病区,只服务住进来的那几个人,大多也是机械护工,所以走廊很清冷,路标贴心地用各种颜色显示,的确一眼就能看见。
    柏诗顺着厨房的箭头往前走,过了又一扇门,总算找到储藏食物的地方,冰箱很大,放在拐角,从正门进来只能看见它的侧面,周围的灯也并不亮,跟氛围灯似的,主打一个好看但不实用。
    早上睡醒到现在柏诗也没吃什么东西,正好饿了,先从上面找了块面包咬在嘴里,空出手去开下面的门找冰块。
    她顺着习惯握住右手边的冰箱门,门关的很紧,所以用了很大力气,拽开的时候猛地往右边撞,没打在墙壁上,被什么有弹性的东西挡了回来。
    柏诗还好奇怎么冰箱门打在墙壁上没声,接住弹回来的门仔细朝右边一看,在黑暗里对上一双带着明火的金色瞳孔,被吓的喊出声,原本是蹲着的,往后躲得跌坐在地上,嘴里的面包掉下去,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接住。
    柏诗那声没忍住分贝的卧槽喊出来后,四周又亮起几束光,她才发现这里是声控灯,原本昏暗的角落一览无余,原来冰箱右侧离墙壁还有段距离,里面坐了个人,穿着病号服,少年身型,腿很长,伸直了冰箱挡不住从旁边突然长出来,刚刚柏诗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绊倒。
    头发是蜜糖橘棕色的短卷发,皮肤很白,瞳孔琥珀色为主色调,搭配驼棕和米白,构成了一种蜂蜜一样的浓稠甜腻,却在灯光下失了明火变得黯淡,五官精致但表情淡漠,被柏诗这样看着,不慌不忙地把那块缺了个豁口的面包送到嘴边,明明嘴也不大,但就是一口全塞进去了。
    他瞥了眼柏诗,“别浪费食物。”
    是人就好,柏诗拍拍屁股站起来,“就算掉在地上了我也没说不吃啊,但是你抢我面包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躺在这?”柏诗问他:“随机吓死一位幸运观众吗?”
    少年慢吞吞地抬头,带着疑惑仔细打量过她:“新来的?”
    他从地上扶着墙站起来,腰挺不直一样靠着冰箱,就算这样也比柏诗高一个头,从来到这个异世界柏诗从前觉得还行的身高就变成了平均线以下的矮子,连同为女性的阿诗琪琪格也有一米八,难怪医生一见她就说她营养不良。
    从少年的角度看柏诗就显得她又小又娇,向导都比她强壮些,他和焦荡难得想法一致,觉得让她住进这栋楼的人一定很想让她死。
    不说这里住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他,前几天塔兰图那个傻逼也被送了进来,还有个听说在沙漠里缺水缺成神经病的家伙。
    一个柔弱的向导,三个发疯的哨兵,养蛊呢?
    他撇了撇嘴,不知道上面的人又想干什么,负荷了太多能量的身体不小心说多了话,困倦疲惫接踵而至,他撑着冰箱打开上层,手一挥里面满载的食物就全没了,留了片孤零零的面包,少年想把它递给柏诗,又抬不起手,他现在只想倒头就睡。
    思想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作罢,没关冰箱,扭头用那双蜜一样的眼睛注视柏诗,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意思。
    他突然吐出个名字:“姜酒。”
    柏诗觉得这名字好耳熟,因为在回忆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也在等她的名字,直到姜酒等得不耐烦伸手想推推她,结果把自己全架在了她身上,柏诗被他压得踉跄一下,总算想起来他是谁了。
    阿诗琪琪格给她介绍圣所顶层住户时每个人都提了一嘴,姜酒是她唯一没有明显厌恶的人,她没像批判其他人那样让柏诗离他远点,只说不故意招惹姜酒一般他跟谁都能相安无事。
    他的精神体是蜜罐蚁,被轮回塔一些人命令储存了许多能量,等到危机时全部献出来,在这个危机来临前并不允许他随意使用,姜酒终究是人类,积累到一定程度超过身体负荷,生活工作都会受到影响,变得比一般人更懒得动,脾气也暴躁很多,但凡有人一挑衅他就动手,打架的时候会偷偷用掉些能量减轻负担,因为是自我防卫,上头也找不到理由惩罚他。
    柏诗站稳后就想把他推出去,结果听见姜酒在她耳边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柏诗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脱口而出:“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玩梗简直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柏诗总喜欢这样自娱自乐,可惜无人应答,唯一的智慧生物还扒拉着她睡的死沉。
    能怎么办,扔下他不管柏诗的良心会受谴责,只能从拥抱的姿势一点一点把姜酒转到后背,用比他矮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给他当拐杖,肩膀托着他的咯吱窝,慢慢朝过来时的电梯挪。
    过程特别缓慢,姜酒中间甚至醒过来几次,微微眯着眼,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下意识随柏诗移动,他不可能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柏诗身上,那样柏诗会被压倒在地上爬也爬不出去,现在的情况更像一种,那些溢出来的精神力在控制着身体附和柏诗,并且没过问他这个主人。
    姜酒长手长脚,肩胛骨搭在柏诗肩膀上指尖能垂到她的腰,下巴搁置在她的锁骨窝里,骨头碰上骨头,他觉得柏诗的锁骨也软的不像话,柏诗却在心里偷偷骂他硬的像块铁下巴硌的她骨头疼。
    他清醒和睡眠时的呼吸是不一样的,突然变得急促的湿热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柏诗立马转头看他:“你醒啦!”
    她拿开扶着他的手就想走,被姜酒稍微用力就禁锢住了,柏诗:“怎么松不开?你既然醒了剩下的路自己走。”
    “记得回去的路吧?”
    姜酒还是说话都费力气的样子:“我、没、劲。”
    他面无表情地撒娇:“帮、帮、我。”
    “球、球”
    挺诡异的,柏诗打了个寒颤,对这种反差敬谢不敏,她看了看还剩下的路程,觉得走这一路也不累,于是又去握姜酒的手,原本是十字交叉型掌心撑着掌心,姜酒一握过来就主动把十指张开等着她卡进去,最后十分顺利地变成十指相扣,没有一点缝隙,空气热一点双手间就会因为出汗而变得黏腻,和姜酒的眼睛一样裹满浓稠的暧昧。
    柏诗是感觉不到的,她眼里只有赶路。
    姜酒被她拖着往前走,轻松了身体嘴就闲不住,他以前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在柏诗身边精神尤为放松,舒服得他总想叫两声,他想起来自己在冰箱还留了一块面包,问她:“你是因为饿下来找吃的?”
    “怎么不叫机械护士直接送餐过去?”
    柏诗:“还能送餐吗?我没看见呼叫按钮啊,我以为是要自己去食堂。”
    姜酒:“……没有什么按钮,你直接喊药主,它是这所医院的人工智能。”
    姜酒:“我在冰箱里留了块面包你带上没?”
    柏诗:“?”
    柏诗:“什么叫冰箱里就留了块面包?”
    姜酒才意识到柏诗并没有看见他搬空冰箱的操作:“那台冰箱里的食物全是给我准备的,你摸错地方了,你应该往对面走,那里有熟食。”
    “我食量很大,每天药主都会重新填满冰箱,我下来一趟全带回病房。”知道柏诗会好奇他怎么带上去,姜酒提前说了:“我的异能是空间。”
    柏诗:“怪不得,那面包好难吃。”
    姜酒:“但是能量多。”
    柏诗:“你说你还留了一块?我不知道我没拿,会被扔掉吗?”
    姜酒停了下来,他不主动走柏诗是扯不动他的,“我靠墙站一会,你去拿它,一块值好多钱呢。”
    柏诗正是缺钱的时候,立即感同身受,“那你等我一会。”
    她走的毫不留情,姜酒的身体下意识去挽留她,看见伸出去的手才发现自己跟着柏诗走了两步,离了她像鱼离开了水,聚集的能量压迫心脏,胸口闷得他跪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金色的纹路在皮肤上蔓延跳动,像要刺破皮囊喷涌而出。
    柏诗回来就看见他又随地大小睡,叹了口气上去扶他,发现他眯着眼睛偷偷瞧她,并没有陷入睡眠,“你怎么总往地上躺?地上很舒服吗?”
    姜酒:“你离开太久了,我撑不住,没力气站了。”
    他说话的时候像嘴巴没张开,黏黏糊糊的,跟之前完全不同,柏诗以为他是累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决定不再说话只赶路。
    她这么为姜酒着想,本人却一点也不领情,重新趴上来后就像个苍蝇一样絮絮叨叨的,因为嘴张不开说的柏诗一句没听清,还嫌弃他口水都喷到自己皮肤上了。
    “别说了,你在对着我脖子说话吗?”她稍微掰开姜酒的头:“它听没听懂我不知道,我肯定没听懂。”
    “省着点力气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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