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枕记 作者:三顾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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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言,到时候若真动起手来,倒能够抵御一翻。只是侯了许久,却也不知晓他去了哪里,夜深得很,我一人沉沉也睡了去。

    一早,天不大好,飘了小雨,而后又淅淅沥沥起来。外两素娥进来替我着衣,又上了膳请我移到稍微靠前厅的文华楼去用膳。我正嫌懒怠走动,那周瞎子便笑着进来,将几位娥子散了下去,冲我道,

    “你何时这般懒怠起来?”

    我筋骨懒动得很,最近又难以吃饭,又似胖了,又似瘦了,只觉得肚子里一团难受,自然是不想多说多走的。

    “文华楼很是远,我行得一盏茶的功夫,倒不如直接放这里吃了好。”

    他道,

    “你也是忘事,难不成让大家都侯了你?”

    甚是不明,却又忽然地想起来,昨夜入寝时,百里言好生交代了我,今日皇后设了宴,请着各宫的娘娘,于文华楼上赏秦湖的荷花。

    我听着雨下得很大,只同周瞎子道,

    “只是如今雨下得大,秦湖上哪里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那周瞎子请人进来拿了雨衣,又备了雨靴、雨帽,同我交代,

    “你是必定去的,方才娥子们道皇后已往秦湖去了,你也快些,我便不同你上去,只走一段路。”

    我方点头同他去,路上青石板打了雨本就有些滑,有些路平时不大人走,自然少不了的青苔。周瞎子嘱咐我靠墙檐走,一来可避雨,二来以免踩了正路上明显的青苔摔个不成体统惹人笑话。身后娥子跟着举了伞,雨到中途又大了几分。雾帘里看不清楚个所以,我道,

    “这大的雨,我便不去了。”

    登时面儿也来了个小娥,以手遮了雨,又拿了把简陋的伞,迎面跑来交代,

    “王妃,皇后娘娘同几位娘娘已经回了,请你也回。”

    周瞎子应了声,将她打发走,我便往回走,竟然撞到个小娥子。

    那娥子跑得很快,手里除了把伞,也盛了些简单的早膳,只同我相撞,登时碎了托盘中的东西,洒得一地均是。

    她急忙匍匐了地上请罪,我让周瞎子将她扶起来,又问她如何,她只道无碍,我也将她放走。周瞎子倒是个好人,将手上的伞给了她,同我一行回走。我便有些疑惑,

    “这早,雨又大,她往哪里送去?”

    周瞎子回眼看了看,雨帘里也看不清,只大概道,

    “怕是同梅玉妃送去。”

    梅玉妃?只是很久不见以后,我险些快忘记这个人,那不曾是四太太房上的亲戚么?只那事以后,田家逐一流放,她竟然还在宫里,我自然是要去会会的。便同周瞎子商议,

    “雨小了便去看看她。”

    周瞎子只道,

    “哪里还能够拜访她的?整个玉泉宫都是禁了足,你也不知道她的状况么?”

    这翻话说得我惊愕,只追问,

    “自田家流放后,这梅玉妃宫里的生活过得很不是,一来没有田家支撑,使唤不大动人;二来虽有皇上的喜爱,难免遇到间隙。宫里传得开,年前她同李贵人于御花园里赏花,却不知为何两人斗起嘴来,很是激烈。恰巧又遇着皇后,便将两人治了罪,遣人来将二人嘴里的牙齿全打掉,如今话也出不了,很是惨。”

    我道,

    “莫不是惹了皇后,哪里有这样的祸端?”

    周瞎子便不言,我转眼继续往前走,却见雨帘里直直走出来两人。近了才看清楚,原是百里言同平遥,两人撑了伞,见了我方停下,只将我拉进了大伞内,遣散了他三人。

    周瞎子竟不言一句,同平遥二人径直离开。

    我跟着百里言,认真思忖,他便不是这样的人,若非同周瞎子熟识,定要追问的,现下竟没有这些流程,只问他。

    “你同他认识?”

    百里言闻言看了我一眼,只道,

    “你也不大记住,大宝寺留名的人不是他么?”

    我猛然一愣,这人也知晓?

    “他便是有方法了,竟叫你愿意出来走动,也愿意有人同行着。”

    我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原本我是不喜欢同人行的,只是他这样说起来不免是这个道理。百里言话里有话,我读不出来,也懒怠去猜。两人默默在雨里又行了几米,他忽地一顿,又问我,

    “那日你到大宝寺来寻的是我,因为何事?”

    这事可是很久远了,我险些忘记究竟,只他这样问起来,不免细细想了,原是为了用他来牵制住司徒轻珑嫁同临江王的婚事,却是没有这个效果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也不便将其和盘托出,只淡淡应了一声,

    “忘了。”

    百里言不信,方又同我道,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想做什么,”

    我猛地望向他,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光,他不躲闪继续道,

    “我不该带你回来。”

    我转眼过去,不等他,继续往前走,他方抬步跟了上来,又同我并肩走一道儿。我细细想来,也不曾过多久,他对我的敌意不大有了,似乎真的是这样的么?无论对他多么难忘的人,无论他爱得多么刻骨的人,转头便能够忘得一干二净么?曾经嚷着哀痛欲绝对我不冷不热的人是他,现在嘘寒问暖处处为我想着的人也是他。

    所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你也是好打发的人,不说我是顶狠毒的人么?怎么如今倒也开始怜悯起我来了。”

    百里言闻言,知道我嘴里同他计较得很,不由得低低叹息一声。

    我继续道,

    “你这么快也忘了么?我本就是个恶毒的人。只是近来你同张氏的千金走得近,索性也给人家一个名分。过时候同你一道儿回萧地才是好事。”

    我这话说完,竟然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想来这些话说得很是中肯,句句都是向着百里言不假。只我心里想起来心心有些莫名其妙,我并非一个大气的人,更别说能够容忍割爱这一说法。我的男人不是必定是要忠诚于我的,但我只要求,若我不三心二意,自然也不允他三心二意的,很是传统。

    又或者,这个男人,我是不需要的,也罢了。

    “你真如这般所想?”

    百里言冷不丁问我一句,我抬起头看他一眼,没又回应他。

    他站定在原地,迫使我也跟着停了下来。雨顺着伞檐落下来,他肩头上已湿了一半。

    “你便是这样爱你所爱的人么?”

    他的话让我浑身一抖,冷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不觉打了个冷噤。而正好的是,他的表情足够严肃,眼神仿佛能够轻易将我的皮囊刺破。爱?是爱吗?百里言,那我问你,什么又是爱呢?

    我不认为的。

    百里言,你有你仁厚的一面,你有你宽阔的胸襟,你用你的胸襟包容了很多的人,该的,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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