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妻主(女尊) 作者:风过水无痕

    第47章

    落魄妻主(女尊) 作者:风过水无痕

    第47章

    南沂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崇武是为传统,太祖皇帝定都后,在北郊大肆修建皇家猎场上林苑,苑中养百兽,每到春秋猎苑中,取兽无数。如今几百年过去,上林苑较之从前更为恢宏,而春狩秋狝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

    书院动土第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安平女皇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去往上林苑。换上利落的骑马装,翻身上马,手执弯弓,正欲朝密林深处进发时,一声闷雷炸开在头顶,接着数道闪电划破长空,暴雨倾盆而下,少时便将众人变成落汤。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众官员倒也没放在心上,那些骑术不佳的文官甚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孰料安平女皇回后却是一病不起,伤寒引发旧年征战时落下的宿疾,缠绵病榻十多天始终不见好,甚至开始咳血。

    四殿下生辰宴自然被取消,朝堂事务暂由谢丞相全权处理,好在安平女皇每年冬天都会三五不时的圣体违和,消息又密闭封锁,倒暂时没有引起骚乱。

    一直到9月中旬,病情才有了些起色,虽仍旧咳血,但已然能上朝跟批改奏折,只是行事较从前更为狠辣,先是借着军粮调包事件,摘了包括户部尚书(云卿的娘)、左右侍娘在内三十几个官员的脑袋;又撤掉了江浙总督,川西总督,以及两广三大总督,分别由新登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补上;接着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以谋反之名抄了年家,上下老幼三百余口,全部拉到菜市口斩首,鲜血将午门的青石板地面染红。

    柳瑛紧握着红叶传来的纸条,久久不能言语。作为一个十五岁便登基的职业皇帝,自是深刻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之所以在此时官员大换血,并且连自己亲生姑母都痛下杀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已是去日无多。

    倘若安平女皇殡天,朝堂纷乱暂且不提,周围窥视的敌国必然趁此机会入侵南沂,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天下四国皇商背后的东家,若能收归己用自是如虎添翼,如若不能,那便毁之,万不能让其成为潜在隐患,动摇南沂社稷。

    这么一寻思,柳瑛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偏巧苏昕络人在潞城谈生意,来回最快也要七八天,真真急煞人也。从前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自打遇上穿越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后,她的信念便严重的动摇了,况且此乃生死攸关之时,姑且死马当成活马医。

    沐浴更衣,她大半夜跑去森冷清的祠堂,烧上三炷香,心里默念着:“苏家列祖列宗在上,百三十八代家主苏瑛在此诚心祈求,愿列祖列宗保佑苏家平安康泰!”为表诚心,跪下来“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前世也没跪过谁,磕头这种事情更是作不熟练,一个把握不好力道,竟然磕出血来,想到鲜血乃不祥之兆,吓的她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祠堂。

    半夜下起雨来,雨滴落在红棉瓦上,叮咚响个不停,迷糊间脑中断断续续涌出几个片段,先是苏昕络被关在囚车上压去菜市口,而自己死命的在后面追,无论怎样哭喊,他都未曾回头看自己一眼。后来场景转换到刑场,苏昕络被五花大绑的押上刑台,身后木板被拔出扔在一旁,行刑官举起明晃晃的大刀用力砍下,头颅便轱辘轱辘滚下来,一滴鲜血迸进她眼里,腥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啊……”柳瑛尖叫一声坐起来,冷汗冒了一头,腔剧烈起伏着,伸手捶打口良久才缓过劲来,果真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她望了望窗外微黑的天色,约莫着过不了半个时辰天便大亮,索起身燃起蜡烛,换好衣衫,只等蓝烟或者青竹敲门来送洗脸水。

    结果却等来两个不速之客,一身黑色劲装,走的也并非正门而是窗户,两人走到柳瑛面前,先抱拳行了个礼,这才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柳小姐,皇上召见,请随小的走一趟。”

    翻窗翻墙,两个暗卫揽着柳瑛数个起落后,便落在了安平女皇的寝殿乾清门前。

    安平女皇已经起身,正在用早膳,两个美貌侍伺候在旁。柳瑛进来后跪下行礼,安平女皇恍若未闻,柳瑛提高声音再重复一次,仍旧不予理会,看来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好在殿内地面铺着绒毛地毯,膝盖也不觉得有多难受,便低眉顺眼的跪好,静观其变。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安平女皇总算吃完,侍们鱼贯而入,将盘碗碟子收拾干净,顺便随手带上了门,安平女皇往软塌上一靠,这才开恩道:“坐吧。”

    “谢皇上。”柳瑛起身,到旁边椅子上坐好,依旧低垂着头。

    忐忑不安的等待下文,但对方却不着急开口,从面前小几上取过本奏折,认真的阅读一番,然后提起毛笔,沾着深红的朱砂作了一番批示,搁置到一旁,又取来另外一本,重复以上动作。

    幸好她子不急,否则真要给憋死,木然的盯着地毯上的祥云发呆,渐渐的竟有些困意上涌,正迷迷糊糊间,耳边听到一句极细弱的话语,却犹如天雷般将她轰了个彻底:“安玥嫁与你做侧室如何?”

    她连忙起身,一下跪到地上,哀嚎道:“皇上饶命!”

    “朕没说要杀你。”安平女皇将毛笔搁到砚台上,挑了挑眉。

    你的确没说要杀我,可这主意却是让我生不如死。柳瑛暗自叹了口气,辩解道:“诚如陛下所知,柳瑛已入赘苏家,婚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作主当家的是苏昕络,民女地位比不得其他女子,亦没有纳侧室的权利。”

    安平女皇无所谓的笑笑:“只要你同意,其他的顾虑朕都可以替你扫平。”

    想过被抄家被砍头,却绝没料到会有这招,谢芳尘的玩笑话竟是一语成谶,想起往日承诺,今日便是死也不能答应,否则真无颜面对苏昕络……她不死心的继续推拒道:“四殿下出身金贵,又生的花容月貌,自是要嫁入豪门世家做正夫,柳瑛一介奴仆之女,与殿下有着云泥之别,实是配不上,还望陛下三思。”

    “你当然配不上。”安平女皇冷笑,“此举目的何在,想必你也清楚,朕也用不着跟你拐弯抹角。瞧在父卿面子上,朕在位时可以不动苏家,只是如今……娶安玥,或者步年家后尘,你自己掂量下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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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那就变成np,与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符;不娶,那就是死,生不同时死却能同,有种悲摧的浪漫,但是人死便如灯灭,万事皆已成空。

    聪明人自然晓得该如何选择,安平女皇老神在在有成竹,柳瑛闭眼叹了口气,自打谢芳尘将苏家背景告知自己后,便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后来的日子越发顺风顺水,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本以为再也用不上,谁知终是逃不过。

    她淡定的站起身,直视安平女皇的双眼,缓缓道:“民女觉得,四殿下不宜出嫁。”

    “哦?”安平女皇斜了她一眼,感兴趣道:“如何个不宜法,说来听听。”

    “太女年幼,皇上百年之后,无非是垂帘听政或者指定顾命大臣,而冯贵侍出身寒门毫无家世背景,垂帘听政自然行不通,那便只有指定顾命大臣一条路可走。”柳瑛顿了顿,抬眼打量了下,见安平女皇眼中寒光微闪,她浑身抖了抖,强打着神又说道:“挑选忠诚可靠的大臣协理政务,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想来皇上也明了,权力是个无底洞,那些顾命大臣一旦大权在握社稷在手,他日太女及笄后亲政,必是重重阻挠,甚至有个别利欲熏心的会妄图谋反……邻国又是兵强马壮虎视眈眈,只等天赐良机便要踏入中原,可谓内有狼外有虎,形势很不乐观。”

    “苏家安的探子倒是本事,连朕几时入土都这般清楚,好大的胆子!”安平女皇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柳瑛吓的一哆嗦,又听她长叹了口气,语气平和的说道:“这些情形朕都知道,用不着你来总结,说些个旁的吧,若是有用,朕可以恕你无罪,否则……”

    “是。”柳瑛轻舒了口气,很不厚道的建议道:“指定顾命大臣容易带来隐患,实非上策,所以还得回到垂帘听政这条路上来。冯贵侍没背景,可四殿下生父,已故太皇夫出身于南沂门第最显赫的路家,这路家乃开国功臣,伴随南沂皇朝风风雨雨几百年,虽在朝堂上关系盘错节,但分寸始终拿捏适宜,若是由四殿下垂帘听政,既能压得住场面,又能确保江山社稷,是为不二之选。”

    听完柳瑛这番言论,安平女皇定定的看向她,问道:“主意倒是不错,只是安玥是个男儿家,终归要嫁人,朕又如何确保南沂不改名换姓?”

    “想要四殿下不嫁,也并非难事,皇上智勇双全,定能寻到合适的法子。”柳瑛抿唇轻笑,却是怎样都不愿再细说,否则便是知晓皇室密事,结局只有被杀人灭口一条,安平女皇瞅了她一眼,倒没再追问。

    室内寂静无声,半人高的铜炉里龙诞香袅袅升起,慢慢飘散在空中,安平女皇沉吟半晌,咬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复又恢复冷淡的神色,摊开一本奏折,边看边道:“有了你出的主意,朕倒是舍不得将安玥嫁出去了,不过这样一来朕又收服不了苏家。对于无法掌控的东西,自然是要毁去。”

    柳瑛缓步走回椅子前坐下,说道:“民女还有些其他的主意,皇上不妨听听再作定夺。”

    “那就赶紧说,求情的话就免了。”安平女皇头也没抬,柳瑛笑笑,忽然觉得这她有些趣味,也就没先前那般惧怕了,“盐铁不仅是生活必需品,更是重要战备物资,会直接影响到战争成败,与其被别人牵制,倒不如收归到自己手里。没有弱点的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国家亦然。”

    见她不吭声,柳瑛又自顾的说道:“收回皇商的经营权,在京城设置盐铁司,各地设置盐官跟铁官,职权包括官制、官运、官售三项,如此以来,盐铁便牢牢掌握在国家手中,从此不用忌惮譬如苏家之类的皇商。至于茶,据闻西岐牧民已在山丘梯田中成功种植,收不收回意义不大。”

    “既然要收,那便全部收回,免得将来留下祸患。”安平女皇再也无法淡定,放下奏折便要起身,结果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往地上跌落,柳瑛吓的连忙蹦起来跑过去扶住,将她安置回软塌上,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关切的询问道:“皇上,您觉得怎样?要不要叫人去宣御医?”

    “不必了,休息片刻便无碍。”安平女皇摆了摆手,啜了口茶水,皱眉道:“这番政策执行开来,他国必会效仿,如此以来,盐铁便再也无法在各国间流通……”

    想起曾在苏家书房里看到过的《列国志》,她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那该担忧的也是她们,南沂境内多矿山,东南边境又与海相连,盐铁较他国富庶很多。”

    安平女皇点点头,靠在软塌上半眯着眼睛,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柳瑛便趁机告辞,她倒未曾阻拦,只吩咐道:“朕近日记甚差,方才听的怕是转眼便会忘掉,你回去仔细琢磨下,写份详尽的折子上来。”

    “是,皇上。”柳瑛满口应是,拱手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却听得身后安平女皇轻笑道:“不知络儿知晓了你这番言论,会该作何反应?”

    柳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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