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酷暑难耐,拓跋小柔就在太阳底下跪着,因为有沈流的命令在,众人只敢远远的看上一眼,心头无不可惜。
    中间秀娘来给她送过几次饮水,但小柔拒绝了,这让秀娘心疼得直抹眼泪,可儿子的决定,必然有其道理,不好多说什么,只命人搬来几盏大的盆栽,为小柔挡些阳光。
    一天一夜就此过去,转瞬到了第二天清晨。
    拓跋小柔脸色苍白,昏昏欲倒,只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沈流来到了她的面前:“你悟到了吗?”
    拓跋小柔看向他,声音虚弱:“弟子愚钝,应该悟什么?”
    她现在觉得体内有火在烧一般,真没有心思想别的。
    “没什么,当年我师尊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只是好奇罢了。”沈流摇着头便走了。
    拓跋小柔不解其意,沈流走远了,忽然又说道:“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裳,来正堂见我。”
    拓跋小柔总算明白过来,喜道:“多谢师尊!”
    ……
    其实以沈流原本的打算,是要让拓跋小柔跪足三日的,但架不住秀娘以泪洗面,以及丫丫的抗议,只好略微放了水。
    至于沈流所问的那个问题,当年他学道的时候,师父也这么问过他,沈流绞尽脑汁,回答什么天人合一,明心净性,洋洋洒洒说了几千文。
    等沈流学成后,问起师父当时为何提那个问题,师父只说装逼效果好。
    流云轩正堂,沈流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座上,身旁侍立着丫丫,拓跋小柔换了身衣裳,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既你诚心皈依我门,便要记住三条规矩,尊师,重道,仁义,不可违背!”沈流做师长训诫。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拓跋小柔再拜。
    “嗯,起来吧。”拜师礼便算是简单完成了,沈流吩咐道,“你入门稍晚,沈璃便是你的师姐,同门间相互扶持,你二人见礼吧。”
    拓跋小柔神情怪异,丫丫则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师妹,从今往后师姐罩着你。”
    拓跋小柔觉得有趣,笑着施了一礼:“那就多谢师姐了。”
    见礼完成,丫丫跑到小柔耳边:“哥哥说了,公众场合要以师门称呼,但私底下我还是可以叫你小柔姐姐的。”
    “原来如此。”拓跋小柔憋着笑,一副受教的模样。
    丫丫兴起,又道:“还有,哥哥说,原则上师徒就像父母与子女的关系,但只要是真爱,还是可以成为夫妻的。”
    拓跋小柔脸蛋一红,眼神躲闪:“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啊……”
    沈流不明白,这一大一小忽然满脸春色什么情况,他咳嗽一声:“说起来,本门所学驳杂,玄功、丹药、阵法、符篆、炼器、御兽等等,无一不含,但贪多嚼不烂,你二人可有偏好的方向,以作专长?”
    拓跋小柔听到这儿,冷汗涔涔,丹药她算是见识过了,沈流掌握的都是上古失传的丹方,若以此为标准,其他分类也该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在当今世界,只要精其一项便能开宗立派,可沈流全部都会,到底是个什么恐怖存在啊,拓跋小柔收起杂七杂八的心思,只余敬畏。
    丫丫人小想得少,几乎没怎么思索:“师父,我想学符篆。”
    符篆之术,主要是将天地道理注入文字中封存使用,这两天教丫丫写字,沈流也教过她一些上古的符文,颇有悟性,便道:“好,我会传你三清玉符十二道,若能领悟一二,便可诛妖邪,定乾坤,济苍生。”
    说完,沈流看向面色纠结的拓跋小柔:“你想好了没有?”
    拓跋小柔什么都想学,不知如何筛选,额头上出了一层汗,痛苦道:“弟子不知该如何抉择。”
    沈流以往学道的时候也纠结过,并无怪罪,开导道:“你仔细想想,为何要拜师?”
    最开始的时候,拜师是因为皇帝的命令,但见识了沈流的强大,便成为了对强者的仰慕,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胸中一直燃烧着熊熊仇恨之火。
    这件事,还要从四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先帝驾崩,赵无影即位,不拘一格降人才,重用武将拓跋烈,拓跋烈当时还有个儿子拓跋小武,比父亲的统帅才能更高,父子俩联手,将各国来犯之敌一一击退,巩固了出云国朝廷。
    拓跋小武被敕封为神武侯,名噪一时,成为整个神都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杰,但没想到飞来横祸,拓跋小武去友人家做客,饮了些酒,一官家女子污蔑其强暴,面对众人指责,拓跋小武当场自杀,以死证明清白。
    在那时,拓跋小柔就像丫丫仰慕着沈流一般仰慕着兄长,结果兄长背着莫须有的污名死了,她悲愤交加,势必查个水落石出。
    她通过自身努力,一步步当上了天眼司总指挥使,也查到了当年的蛛丝马迹,种种迹象表明背后有吴丞相的影子,拓跋小柔将收集到的铁证摆到了赵无影面前,要求惩处吴丞相,还拓跋小武清白。
    可赵无影长叹一声:“朕又何尝不想,可朕无能为力。”
    那时,拓跋小柔真正明白了吴家的恐怖,哪怕自己位极人臣,成为帝王的左膀右臂,也无法扳倒吴家。
    这些年,无论拓跋家,还是皇族,都在暗中积攒能量,可吴家又何尝不在成长,这中间的差距,甚至越拉越大,拓跋小柔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可现在不同了,一个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只要能学到沈流的本事,便可亲自为兄长报仇。
    所以小柔决定下来了:“弟子想好了,恳请师尊教我无上玄功,弟子要手刃吴丞相。”拓跋小柔的目光变得尤为坚定。
    沈流吞噬了吴丞相,明白了拓跋家与吴家的恩怨纠葛,微微思索:“好,我传你玄冰剑诀一套,等你炼到四层,便可杀吴丞相,炼到六层,可灭吴家老祖!”
    小柔动容,她原本只想着能杀吴丞相便足够,不料沈流却给了她能覆灭整个吴家的办法,当即叩拜在地:“多谢师尊成全!”
    有的时候,仇恨可以化为动力,让人攀越一座座高峰,所以沈流没有告知吴丞相已经挂掉的事实。
    也不知小柔后面得知,会作何感想。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流将第一重心法交与两个弟子,便放任二人自行领悟,只是有疑难的时候再解惑,毕竟他也需要沉心修炼突破境界。
    下午,沈流将境界突破了一层,达到了血境五阶,若是让别人得知他到这一步只花了一个月,肯定会羡慕死的,但沈流非常不满意。
    毕竟他曾到过涅槃境,再次修行也不会有瓶颈,只要功力足够,便可水到渠成突破境界,为了再次提速,他决定去买几味药材,炼一些增加修为的丹药。
    和秀娘交代了一声,沈流便揣着钱准备出门了,这时,忽然见到几个鼻青脸肿的杂役,沈流问道:“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
    管家解释道:“没什么,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不劳主人费心。”
    “说实话。”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沈流不允许家里有霸凌的事情存在。
    几个仆役当即跪下,哭道:“回禀主人,我们是被尚书府的仆人打了。”
    原来,这几个仆役上午去集市采购蔬菜,尚书府的仆役撞见了,为了偷懒,便想买走流云轩采购好的蔬菜,流云轩的人不肯,对方就把人打了。
    虽然仆从们不敢说破,但沈流明白,定是自己这个主人没什么身份,所以他们才遭到欺凌。
    但若自己出面去解决,好像又有些掉价,而且自己也没有那么多功夫每次都为仆从们出头讨公道吧?
    “管家,你将年龄二十五岁以下的人都叫过来。”沈流顿了顿,“另外,再给每个人找件趁手的兵器。”
    “没问题,不过主人要什么兵器?”管家道。
    “都有些什么?”沈流决定传授仆从们一点防身之术,今后若是再被欺负,就直接打回去。
    流云轩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怕事。
    “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镰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带楞的,带刃儿的,带戎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勾的,带娥眉刺儿的……”管家一口气说了上百种兵器,听得沈流一愣愣的。
    “普通棍棒就行了。”沈流思索片刻,棍术容易入门,打人痛,一般不会伤人性命,就算身上忘了带,满大街都是,捡过来就能干仗。
    不多时,管家集结了流云轩的年轻仆从,二十来个吧,男女都有,每个人手上拿着一根木棍,各个神色激动。
    要知玄功神通,只有权贵子弟才能练习的,他们入了奴籍,几乎没有可能接触,但主人却说要教他们一样棍法,见过了沈流神乎其神的本领,只觉学个皮毛便能一生受用,无不感激。
    “我只演示一遍,能学多少算你们的造化。”这些人不是弟子,沈流也不会拿出太高深的东西传授,一些地摊货罢了。
    可沈流万万没有想过,就是面前的这群年轻人,今后竟然创立了名动天下的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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