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仁不做声,只是跟在小龙的后面,听任小伙子一令说去。

    “姐,可把我等急了。这房子还可以吧。你要来,我是把新恶人谷找了个遍,才找到这样的房子,这房子叫听花楼,我觉得这房子名字好听,花不叫看,叫听,多雅。我听到这名字我就喜欢。进来一看房子虽然不大,也还别致,又安静,才把它定下来,这一层是客厅,上面一层是两个房间,一大一小,都带着阳台。在阳台上能看到南坡上好些花草,有杜鹃、有芍药、有月季、当然还有姐最喜欢的牡丹,只不过不是季节。姐。这里好不好?”小伙子说着,有些撒娇的意味。小伙子说完,把行李放在客厅的电视柜上。小龙不置可否,只是跟着小伙子,听小伙子讲话。

    “清总请坐,姐请坐。”小伙子把清仁请到大沙发里坐了,把小龙请到右边的沙发也坐了,然后提起水壶,给两人倒好茶,才在左边的沙发上坐下。

    刚进门时,清仁只觉得房间很高很大,坐定后,觉得房间墙面以净白为底,隔墙面约三寸左右,罩上间距相当的花梨木条,灯隐在花梨木后面,射向屋顶,余下的灯光再从花梨木条的空隙中溢出,极其柔和,确实别出心裁。更为难得的是花梨木的木条上还或横或竖地挂着本地全国知名画家王一清的字画,两个小条幅挂在门口的两边,两个稍大的挂在门厅的两面墙上,最大的挂在正对门的墙体的中间,使整个房间显得更为雅致。清仁打量了一眼房间以后,觉得适居指数达到百分之百,很是满意。

    “清总,龙大力,是我的叔伯兄弟。”小龙欠了欠身,指了指小伙子。

    龙大力听到小龙介绍自己,立刻站起来,向清仁伸出手说道:“原以为清总德高望重,会年纪大些,没想到和我一样竟是一个小伙子。这点,姐没给我透露,倒把我着实紧张了一阵。”

    清仁赶忙站起也伸出手去,和龙大力的手握在一起,握手完毕,坐下才说道:“以前见识龙总伶牙俐齿,觉得已是稀有,今天见识老弟齿间生蜜,才知道造化神奇,才信龙生龙、凤生凤是有道理的。”

    “我们这点口齿,生意场上学的,怎能和清总雅言雅语相比。”龙大力说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这点年纪,收发自如,果真难得。”清仁赞道。

    “你两个表扬与自我表扬倒是停不了了。大力,你也真是,没大没小的,和清总耍起嘴皮子,要知道,清总是让着你的,要是清总存心和你玩起嘴皮子,就是你长一百张嘴也不是清总的对手。你不是有事吗?先给清总说说,清总可是大忙人,要不是今天送你们县长过来,清总还不一定能到你们云中县来呢。我也是踩着点子才找到清总的。再说了,晚上,清总和马县长还有事。”

    “我两人才客套两句,你就觉得冷落了。大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等你说完正事再走。”

    “姐,清总这么说,可见清总对大力是另眼相待的。”龙大力脸上露出特别高兴的神情。

    “这很好,哪你们就随便扯吧。”小龙说着,站起来把电视开了,回到座位上,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不住地调着台。

    “姐,你可别生气。”

    “姐哪会生气。清总高兴,你陪清总讲讲话,姐看电视有什么节目。”

    “姐。”龙大力走到小龙身边,抓住小龙肩膀摇了几摇说道。

    大力小孩撒娇一样这么一求,小龙才放下遥控器,又正襟危坐起来。

    大力看到小龙恢复常态,才回到座位上,看着清仁,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本是无意,却惹姐生气,我该死。”

    “姐没有说你不对,只是你扯多了,扯远了,把正事忘了。先把正事说了,要和清总讲话等一阵再讲也不迟。”小龙说道。

    “姐说得对。清总!这事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难事,但只要清总全力周全,就能大吉。”龙大力说道,“清总,事情你一定都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小弟也有一份矿产。”

    “你们云中县矿业多,出事多,不会是上月塌方死人封矿的事吧?”龙大力这么一说,清仁立刻敏感起来。

    “这件事闹大了,不封矿整顿是不可能的。小弟不是这个事,小弟的是钒矿,钒矿清总是清楚的,因为影响环境,政府明里规定都是不准开采的。但因为利益问题,私下里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个月政府突然下令,要封矿,新旧矿洞一律要炸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奢求不炸,只是请求清总帮着周旋,迟炸个把月,让我们收回成本,看行不行?”

    “这可是市里的决定,胳膊拗不过大腿,我能有什么办法?”清仁说道。

    “我听我姐说,你和张书记熟,和马县长也熟,只要先不从我们县开刀,我的矿后炸,这个事也就成了。”龙大力说道。

    “我看,这事难办。”清仁说道。

    “肯定难办。听到要炸矿的消息,我都懵了。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矿才开起来,就碰到这档子倒霉事。要是都陪进去,一辈子就起不来了。我把我的苦给我姐诉了,姐说,幸好她有个熟人,说不定能帮上大忙。我再问姐,是哪位救苦救难的菩萨?姐说,是清总。我就乐了,我想要是姐能请动清总帮忙,那就无忧了。我说对吧,姐。”

    “你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清总要是出手,还是办不成,你可不能怪姐,更不能怪清总。”小龙说道。

    “就是当真成不了,我也不会怪姐,不会怪清总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清总,你就看我弟弟可怜,帮帮他吧。”小龙说道。

    清仁端起茶杯摇了摇,吹了吹,喝了一口,说道:“你也这么说了,那我试试。但一点,成与不成,可不一定。”

    “清总,你放心吧。”龙大力说着站起来,走到电视柜,从柜子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皮箱,递到清仁面前,说道:“清总,我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求人办事,难免要打点,这是一点活动费,三十万,不够,就请清总先垫着,小弟后面再补给清总。”

    清仁轻轻地叩着皮箱,说道:“这差也差不多了,要是这些钱花完,办不好,再花钱就不值了。”

    清仁把皮箱平放好,才想起烟来。伸手打开手包,取出“中华”来,取了一支递给龙大力。

    龙大力摆手道:“我不抽烟,倒把清总抽烟这事给忘了。听说清总能来,我买了几条烟,但下车时,却又忘在车上了。我这就取去。清总,姐,我去去就来。”龙大力说完,走出门去。

    小龙看着龙大力出了门,才转过脸对清仁说道:“我这弟弟就是这么没记性,忘东忘西,丢三拉四的。”

    清仁吐了一口烟,把烟灰往烟缸里弹了弹,笑着说道:“这么能办事的一个人,你还挑剔,不知你是什么眼光。”

    “他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说不定会跳八丈高。”

    “八丈高你说有多高,我看他现在就不止。他原来是做什么的?”

    “他原来就是混混一个,跟他的同学—一个领导的儿子后面混。一次吃酒多了,领导的儿子酒瓶砸死了人,要人顶罪,他去了。出来时,领导儿子也当了不小的领导,领导儿子通过关系给他谋一个差事,他不要。领导就怕他将来有什么不满,说出对自己儿子不利的话来,就拿出十万块钱打发他,要他学做生意。他倒是听话,拿了钱,先是开个服装店,后来又开个小超市,再后来,又干起倒买水果的生意,一步一步地竟发起小财来。前年跑到大义和人合伙开了个钒矿,一年下来竟有二、三百万赚头。没想到刚尝到甜头,又要换一种生路。”

    “人顺时自然一切都顺,换一种生计,说不定还好些。”

    “话是这么说,但凡是人都求一个安稳,要不然中央领导总是说‘稳定压倒一切’。”

    两人说着话,龙大力已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纸袋子。进了门,就自嘲着说道:“我姐说我没记性,总是丢三拉四的,我都默记了很多回,但临了事,就是改不掉。”

    话一说完,人已走到沙发边。他把一个纸袋递给清仁,说道:“这是几包烟,清总你自己抽。”

    清仁知道是十条中华烟。当着小龙的面,不好接。说道:“你也太客气了,现抽,哪需要那么多。”

    龙大力说道:“烟是和气草,哪里都少不了。”说完,把烟放在茶几上,把另一个纸袋递给小龙,对小龙说道:“我上次出门给姐带了一样东西,看姐喜不喜欢?”

    “什么宝贝,这时才想起送姐。”小龙有些意外,伸手接了,脸上并没有惊喜的神情。

    “英格兰出的一件风衣。”龙大力随口答道。

    “是巴宝莉?”小龙玩笑着说道。

    “不是巴宝莉敢送给姐姐?”

    “真的是巴宝莉?”小龙往大纸袋里看了看,里面还有一个袋子,取出一看,只见袋上果然写着:“burberry”,果真是巴宝莉。

    “算你懂事,姐果然不白疼你。”小龙笑道。

    看到小龙高兴,龙大力继续说道:“姐,清总,也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吃个便饭去。”

    听龙大力这么一说,小龙赶紧说道:“得意忘形了吧。我早都说了,清总还要和你们县长有事呢。”

    “不是我轻狂,我只是想略表谢意而已。也是,送马县长过来,晚上想吃什么,没有?既然这样,清总,姐,就算我不敬了。清总,姐,我先走了。拜托了。”龙大力说完,双手抱拳,后退着出了大门,然后轻轻地把门带上。

    龙大力一走,清仁便迫不急待把小龙拉到自己坐的大沙发上,扭转身子,把小龙压得个严严实实,双手并用,很快就触到小龙的身上。

    小龙毫无准备,好不容易才把清仁的手拝开,说道:“你也看看地方?”

    清仁有些不愿意,气喘吁吁地说道:“两人相处,还分什么地方。”说完,双手箍住了小龙,嘴巴在小龙的身上游来荡去。

    “不行。这地方千人坐,万人躺。不干净!”小龙说着,把清仁身子推开。

    清仁觉得有理,立即象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坐起来。

    “那么赶紧到房里去。”清仁撒娇地说道。

    “好。快把东西拿上楼。”小龙说着,提了行李包上楼。

    清仁不敢怠慢,站起来提了皮箱,还有两个纸袋子,紧紧地跟在小龙后面。

    进了房,把衣服脱了,小龙看见清仁那个部件,高高昂起,笑出声来,伸手往小弟弟身上一弹,说道:“真在行。”

    “什么在行不在行。看到你它就是这样。”清仁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并不慢,解了领带,脱了衣服,然后双腿一屈,一勾腰,一伸手,把光滑、白净、修长的小龙抱起来,飞速地进了卫生间……

    云中县是大义旅游大县,到云中旅游休假的各色人物不在少数,虽然新恶人谷素有恶名,而恶名之下当是最好的掩护,因此所谓的正人君子白天提到恶人谷都会做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一样子,但到了晚上会不会悄悄地潜入却是难说得很。清仁和小龙他们自己是不是正人君子呢。清仁和小龙谈到这一节都会相视而笑,面对愧色。因此格外担心碰到熟人面子上怎么过去,于是晚饭不敢到餐厅上去吃,干脆拨通送餐电话,叫送餐进房。两人既不想出去,自然不想吃得那么复杂。两荤两素一汤,一瓶长城干红,简单得服务员都觉得过意不去。吃完饭,两个聊上一阵,又在床上玩一阵,玩得累了,才相拥而睡。

    晚上下起中雨,在房里能听到屋外水管雨水滑落的声音,窗外树叶上的雨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哗,哗,嘀哒、嘀哒的很有节奏。这种声音单纯而洒脱,暗合着清仁的心情。清仁一直听着,静静地听着,不愿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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