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北方有一片丛林,这里气候温润,植被茂密,是达官贵人,富绅商贾最理想的居所。

    然而这地方却也是个是非之地。

    丛林深处有一个庄园,庄园占地辽阔,想在这片满是百年老树的丛林中清理出这一大片空地可不容易。按道理是想要打理这片庄园要不少佣人才对,不过放眼望去这庄园此时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只剩下一些花草孤独的点缀在庄园里,再仔细一看,花草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正诉说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半饷,庄园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中年上身黑衣下身黑裤脚下黑鞋还戴着黑墨镜。就像一个冷血的杀手……实际上他也确实是一个杀手,最高级的那种。

    “完成了吗,师傅。”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大黑箱子走向黑衣杀手。仿佛是不屑于回答少年的问题,反倒对少年说:“庄园里的尸体处理好了吗?”庄园里没有人,当然是被黑衣杀手杀了,不过尸体自然是被少年搬走了。

    “恩,都烧干净了。”少年的回答很淡漠,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一般。黑衣杀手挑了挑眉头,说道:“白晓漠,我发现你越来越冷血了。”被称之为白晓漠的少年笑了笑:“还不是师傅你教的。论冷血,我比师傅你差出好几个档次呢。”

    白晓漠说的没错,黑衣杀手的确要比白晓漠冷血多了。不过黑衣杀手知道,自己在白晓漠这个年纪可做不到他这样。

    “我后背受伤了,给我上药。”黑衣杀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发现自己的徒弟成长的很扭曲。“也许是我教的不好。”黑衣杀手在心里想到:“也许该教教他感情是什么东西了。”

    白晓漠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此时在想着什么,他正在专心的往黑衣杀手的伤口上涂药。涂着涂着突然嘿嘿的笑了出来。“臭小子,你笑什么。”白晓漠一边涂药一边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黑刺也有受伤的时候,真是难得。你上次受伤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哦,五年前了吧。”“哼,这次碰见个扎手的,在老子背上划了一刀。”黑衣杀手皱着眉头,他黑刺入行不知道多少年,能让他受伤的对手屈指可数。

    “动作快点,流血太多,老子后背都麻了。”黑刺发现自己的后背渐渐失去了知觉,连上药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恐怕不是失血缘故哦,师傅。”白晓漠的回答很平淡,上药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慢慢收拾工具,远离黑刺。黑刺察觉到了白晓漠的动作,起身问道:“你给我上的是什么药。”白晓漠此时拉开了和黑刺的距离。

    “速效麻药。这瓶药我藏了半年,今天终于有机会用了,毕竟师傅你受伤的时候太少了。”白晓漠话音刚落,黑刺却突然暴起,一拳袭向白晓漠咽喉。然而拳头尚在途中,黑刺却全身一软,栽在地上。

    “为什么。”黑刺盯着白晓漠发问,他不明白白晓漠为什么要加害自己。尽管白晓漠性格淡漠,但也不该淡漠到这种程度。

    不知为何,白晓漠将视线从黑刺身上移开。“你还记得你是在那里捡到我的吗?”黑刺略微思索了一下。“十年前,花城的孤儿院里。当时孤儿院被拆了,我从废墟里发现了你。”此时黑刺已经完全不能动了,白晓漠将黑刺藏在衣服里的武器工具全拿了出来。“你当时去那里应该是为了刺杀那里的孤儿院院长吧。”

    “没错。”黑刺没有任何打算隐瞒的意思。

    “你杀的那个人,是我父亲。”黑刺听完这话愣了一下,问道:“你看见了?”“看见了。”白晓漠回答。“就顺着废墟之间的一小块缝隙。”黑刺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白晓漠很疑惑,此时此景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引得黑刺发笑。“我问你,你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在想什么?”“没什么。”白晓漠的声音依然很淡漠。“只是觉得或许有机会杀了你。”

    黑刺突然发现这十年里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徒弟。“你以为你复仇的对象就只有我吗?”白晓漠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正是我要问你的。是谁委托你来杀我父亲的。”

    黑刺是个杀手,而且是最顶级的那种,这样的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去刺杀一个孤儿院院长的。除非是有人委托他这么做的。

    “放弃吧,白晓漠。雇佣我的人超乎你的想象,哪怕你穷及一生也没可能完成复仇的。”“我不会放弃,这十年来支撑着我的就是这一股复仇的信念,哪怕要与整个联邦为敌,我也在所不惜。”白晓漠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锐利起来。

    黑刺毫不怀疑白晓漠的话,他说道:“好,不亏为我黑刺的徒弟。实话告诉你吧,雇佣我刺杀你父亲的正是联邦政府。”没等白晓漠发问,黑刺就抢先回答。“你父亲曾经是联邦的高级研究员,联邦最出色的天才之一,也是改造士兵计划的负责人。”

    “改造士兵?”白晓漠诧异了一下。“我听说过那个计划,为的是让士兵的能力达到极限所做的研究。但由于牺牲了太多参与实验的士兵在十五年前被人道废止了。”黑刺摇了摇头。“明面上废止了,暗地里还在进行,直到你父亲的退出。”

    “我父亲?”

    “没错,你父亲再退出的时候不仅仅带走了全部的实验资料,还将最终的实验成果也带走了。”黑刺复杂的看了一眼白晓漠继续说道:“联邦明面上纵容了你父亲的离开,实际上暗地里一直逼迫着你父亲交出所有的实验资料。你父亲虽然一度脱离了联邦的监控,不过还是在十年前被联邦找到了。”

    “然后联邦政府就雇佣你杀了我父亲?”黑刺摇摇头:“准确的说是威逼他叫出实验资料。你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然后联邦政府才叫我杀了他。”

    听完这些话白晓漠陷入了沉思。他可以肯定,黑刺绝对没有骗他。“怎么,怕了?”黑刺不免要揶揄白晓漠几句。“说起来我一直不明白所谓的‘最终的实验成果’到底是什么。联邦政府也只知道你父亲将‘最终的实验成果’带走了。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那个东西就是你白晓漠。”

    “我?”白晓漠问道。“没错,你自己或许没发现,你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天赋。哪怕我教你一些艰涩难懂的知识你也能很快掌握。以前我还觉得奇怪,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恐怕早就被你父亲动了手术改造过了。”

    “我不信我父亲会这么做。”白晓漠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父亲或许有我不知道的过去,但我相信他绝对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信不信随便你。”黑刺说道:“反正我没有证据。对了白晓漠,你还记得不记得我教过你不要给自己的对手反击的机会,看了你记得不太牢啊。”

    黑刺说完竟然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药效应该没过才对。”白晓漠的声音依然淡漠,但绷紧的肌肉反应出了他的心境。“这么多年我将我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你,但只有一点我没教你。做人总要留一手啊。”

    “留一手?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解开麻醉的。”白晓漠自以为已经了解了黑刺的所有手段,却没想到黑刺竟然还有手段没有被发现。

    “我有一颗牙齿是镂空的,里面藏了一种药剂。尽管不能完全解除麻醉,却能对绝大多数毒药管用,你用的麻醉药当然也是其中之一。”黑刺果然老奸巨猾,黑刺解除了麻醉看上去形式逆转……不过真的逆转了吗?

    “你这不孝之徒,就让我送你去见你父亲吧。”黑刺暴起,动若雷霆的拳头直袭白晓漠面门。拳头未到,带起的刚风却已经让白晓漠不得不眯起了眼。就在这一拳马上就要击中白晓漠的时候,白晓漠却突然从黑刺的视野里消失了。

    “师傅,你当真以为你能赢的了我。”白晓漠再次出现在了黑刺的视野里,不过这一次白晓漠的手指抵住了黑刺心脏的部位。仔细一看白晓漠的手臂下分明藏着一支袖剑。再看弹出的剑刃,已经刺进了黑刺的胸口。

    “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恐怕我全盛时期也不是你的对手。”黑刺口中不断渗出血水,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白晓漠的肩膀。“师傅,你说的没错,做人总是要留一手的。”

    “真不想死啊……”

    “别说话了师傅。”

    “还有很多……”

    “别说话了师傅!”

    “还有很多东西……没教给你……”

    “别说话了……师傅?”

    黑刺死了,因为袖剑穿透了他的心脏,因为……白晓漠要杀他

    白晓漠背着黑刺的尸体来到一片花田,花田很大,这里种满了夜来香。

    花田中央有一个坑,和一个准备好的棺材。没有繁重的仪式,没有奢华的墓碑,更没有伤心的亲众,只有白晓漠一人。

    埋葬黑刺并不要多久,不过白晓漠又把挖坑所破坏的夜来香又种了回去,“别了,师傅。”这是白晓漠的最后一句话。

    夜来香的话语

    ——在危险边缘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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