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

    枪剑相交,往往一碰即闪。

    在我运枪如风的情况下,枪影已将兰月浑身上下各处锁定,面对着几连成一片的枪头,兰月却恍如未见,身形亦没多移一步。

    兰月的武功已到了化繁为简的地步,不管我的出枪如何精妙,她挥手就能将其简单化解,往要不就随意刺出一剑,却是攻我必救之处,我只得回枪招驾。在兵器上,兰月让我丝毫感受不到“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异。

    兰月出手不多,却是精妙异常,常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知道不可能在功力上胜过她,我往往在两兵一触即走,闪过身形再寻找进攻的空隙。

    “小雪初晴——”,

    “烈日长空——”,

    “雨击细柳——”,

    一招招没有名字的自创招式被我随口喝出。

    兰月对杨家枪法很熟悉,我很快就发觉出来了,到最后,我不得将我从书法上悟来的招式用上,这才果然引起兰月的注意,让她再加注上几分精神。但也仅是引起其注意而已,在对兰月进攻的成效上,我仍是一筹莫展。

    兰月对我的功力把捏得很准,刚好压我一筹,使我不得不用尽全力以待而又不至于丧失斗志,不到二刻,我的精力已被消耗了一半。

    就在我精神力气微一松懈时,兰月很适时地收剑而立,皱眉对不住喘气我道,“你的枪法学差了。”

    我讶然道,“如何差了?”这枪法我自从杨顾处学来,得其赞扬有加,我还一向以此自喜,还想仗此加上我在书法上的领悟在武林中闯出一条不同的道路来呢。

    兰月给我一个“你不要不服”的表情,道,“你的枪法太过于灵动,这对你并与好处。”

    我有点糊涂了,“‘灵动’不是好事吗,这正是‘避其所长,攻其所短‘之道呀。”我的枪法是带了不少我书法上的痕迹,因此显得甚是飘逸,难怪得到兰月“灵动”的评语。

    兰月耐心解释道,“本来是好的,但对你现在来说并不是好事,你的功力没达到一定的程度,还在增长的阶段,你现在要做的是努力将功力提上去,若一味沉迷此类招式的话,你就会产生一个取巧的心理,对你的提高没好处。就像柔能克刚一样,并不是绝对的,在同一水平上,柔确实能克刚,但当刚强上几分时,柔就不可能赢得刚去。你明白了么?”

    我半明半不明的,不由皱起眉头。兰月看了我神色,挽剑淡淡地道,“再来”。言罢就向我攻来。

    我忙握枪迎战,兰月仿佛变了个人般,凌历十足,长剑毫不留情地向我身上招呼,招式却说不上什么精妙,只是普通的云山剑法,但我用尽各式亦只能左支右闪,并不是我的招式逊于她,而是我的功力比兰月少上两分,面对其有些两败俱伤的招式,我亦只得节节后退。

    就在我一败涂地之时,兰月再次停了下来,

    “我用的功力跟上次一样,知道你为什么败得这么快吗?因为你过于依赖你那‘灵动‘的招式,它现在并不能提升甚至降低你的战意,你跟别人切磋时,或许可以取胜,但一旦你走到江湖上与人相争时,你就必败无疑。”

    我点头大约明白了,我唯一次与敌交手,就是上次的那个魔教堂主,而我能不为其所伤,不是靠的是我那拼死一博的拼劲么?这就是战意呀。

    兰月继续训我道,

    “你学武也摆脱不了你那书生意气,将这看成风花雪月了,你的‘武意‘很强,很快就悟通了一般高手都未必领悟得了的地方,这本来很好,但这也使你武功的进展上偏离了方向,它分散了你此时应全力提高内力的问题。战意不强是你先天不足,而战意的提高对你此刻内力修练的速度有极大的帮助。简单的说,没经过走路,你就不要想着飞。”

    我思索了一下,这确很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我不禁问道。

    兰月看了我一眼,简单地道,“我会帮你想想办法。”

    看着一付沉思模样的兰月,我有些好奇道,“兰月,你为什么会习武?谁教你武功的?”

    兰月并不答我的话,半晌忽转问我道,

    “孙大师将赤骓送给你了?”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皇上的探子这么利害,连我在孙伯家中的情形都能知晓?

    兰月平静地道,“是我师傅几天前写信告诉我的。”

    “你师傅是谁?”难道就是孙伯?我刚这一想便知不对,兰月刚刚才叫他孙大师呢。

    “我师傅便是将赤骓送给孙大师的人。”兰月淡淡地道。

    “难怪。”我恍然,然后奇道,“你师傅是什么人?他很不简单啊。”

    兰月露出少有的尊敬之色,“师傅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虽然他总是四处游历,但圣龙并没多少人知道他,而论武功,师傅绝不在七大宗师之下,论学识,师傅也不逊于孙大师。”

    “那你是怎么拜他为师的?”我好奇道。

    兰月没回答我的问题,顾它言道,“我师傅让我告诉你,若想收服赤骓的话,你不妨去请教一下祖善大师。”

    我猛点一下头,一阵狂喜,祖善禅师即将来京我是知道的,看来收服赤骓有望了。

    兰月看着我的样子,有些不满地道,“你别把它闹着玩,赤骓很有灵性的,师傅费了许多心思才能寻获它并把它带出来的。“

    我看着兰月的表情,猜测道,“你师傅本来想把它送给你的吧?”

    对好强的兰月来说,心里是一向不让须眉的,而这次却正因为她是女子之故而被赤骓却之门外,这恐怕令她会很郁闷的罢。

    兰月微点了一下头,后又摇头道,“师傅原先是想将它送给我,他有办法让赤骓认我,但他很快就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我想了想孙伯将马送给我时的一番话,也对兰月的师傅有多少了解,便道,“因为你师傅也认为你究是女子。”

    兰月讶异地看着我,我忙解释道,“兰月,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我认为你师傅  他是爱惜你。”

    兰月点头微微道,“我明白。”眼神露出怀念之色。

    我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便问道,

    “兰月,你既然有这么高强的师傅,那你的武功到达何种程度了?”。

    兰月望着远处随轻风摇摆的树枝,“还过得去罢,不过你的朋友方孝天我就没把握能赢他。”

    我苦笑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孝天在江湖上可是有数的年轻高手呢。”

    我见着她那有心一争高下的神色,不由苦笑道,“以你的性子,没把你生在江湖倒是可惜了,若能把你的出身跟小谢对调一下,她也不用这么苦了。”

    兰月警觉起来,“谁是小谢?”

    但马上明白了过来,眼神闪过一丝恼怒,讥道,“你还真交游广阔呢,江湖上最有名的侠女也给你攀上了。”

    我微责道,“兰月!”兰月挖苦我倒没什么,我却不想她误会了小谢。

    兰月对上我责怪的眼神半晌后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我知道她这算是极大限度地认错了,但在整个情况而言,错的应该是我吧,她何偿没半点委屈呢。

    不过此时的我只能回避,我轻笑了一下道,“兰月,等这里事了之后,我就陪你到江湖走走,让你会一会那些青年高手。我想你的武功就算比不上方孝天,但也应相差不远,想也必有资格会一会当今风头最盛的新一代的刀君剑后。说不定,江湖上又要多一个女侠了。”

    兰月轻轻抚着剑柄,美目露出向往的光芒,“‘刀君、剑后‘!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我有些好笑,兰月也太高傲了吧。我相信她的武功不错,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两人中任一人的对手的。

    我眼中的笑意被兰月瞧见了,她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淡淡道,“你的武功还不足陪我到江湖去呢,既然你想将武功练得高强,针对你的弱点,过两天我就找人陪你训练吧。”

    我看见她眼里微露着恶作剧的笑意,不由有一阵心寒。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而此后事实证明,我此时的预感却是万分正确的。

    兰月欣赏我的表情一会,道,“好了,你不是想我去皇上那里为你说话么?现在回屋里把情况说一说吧。”

    在温暖的屋子里,早点过后,兰月向我取来一张纸,将圣龙大致的地形画在其上。然后指着它淡淡地对我道,“圣龙现在有二十八个州郡。划名为封地的共有十八个,它们占了圣龙的大部分面积,其余的十个州郡或在京师周围,如庆郡、平郡、昌州等,或近边陲,如祁州、塔苏郡等,它们的地方或影响都不算很大。而且这些地方一向由皇上派人治理,没什么可虑之处。而在十八块封地中,又以皇上决定的八块封地的相对较稳,而由宗祖庙决定的十块封地乱相较多。”

    我想了想,这应该是大致情况吧,却不是绝对,就像湖州来说,湖州王就是皇上划封的,但他未必一心向着皇上,想到湖州的赵王爷,我不觉有点好笑,当时他为了讨好皇上,将我送来京师,却万分想不到我来到之后却成为夺去他想得到封地的梦想的人吧。

    兰月接着道,“这次因为我没将行动的原因透露,所以皇上虽一向信我,却也没过于强求这些有封地的王爷来京,因此这次皇上寿典,来京的只有十二位,还有六位没到。”

    我见兰月皱起眉头,便道,“是不是这六位都很麻烦?”

    兰月微点了一下头,道“相对来说是,因为他们除了两位因路途过远外,其余的都不热心来奉承皇上。”

    不来拍皇上的马屁,就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也较有信心了。

    兰月道,“这些王爷身边高手众多,就算将他们请到宫中,他们随身也会带上一两个高手的。要对付他们,为稳重起见,许多人是不能用的,皇上也需从京外调派一些人手回来,这肯定也需一段时间。我事前也曾以保卫京畿安全为由调了好一些人回来,但总的来说,还是不足够的。”

    我见兰月蹙眉似乎有些后悔事先没有准备周详,便安慰道,“这不怪得你,你本就没必要为皇上做这么多事的。其实若非我之故,现在你应该可以轻松多了。”

    兰月默然一会道,“你有没想过善后问题,要不然皇上不可能同意的。”

    我点点头道,“我已有一个大致的想法,待见到他时我有把握说服他。”

    兰月点点头,并没有问我是怎么样的想法。

    我握住兰月的手儿,叹道,“真希望可以早日离开这个旋涡。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兰月任我温存片刻,方道,“走吧,送我到皇宫去。”

    我迟疑了一下道,“兰月,你父亲见你一夜未归,不会疑心吗?”

    兰月不以为意,“我在宫中有房子,父亲知道我有时处理事情或者陪伴文清公主太晚的时候,都会留在那里的。”

    我很快就让老彭又将马车驶到后园,这样,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我同兰月回到了皇宫。

    看着兰月离开的身影,我暗想,京中恐怕无人能想像,就在前一晚,他们眼里神秘美丽的兰月公主会在我这样的一个男子怀中躺睡了一晚吧。

    我举步向御厨房走去,虽然我的工作都由王二做了,但无论如何,名义上却是我负责的,我总得来看一看。

    御厨里,上百的人在那里进行各样的操作,周围的太监厨师进进出出,一派忙碌的景象,却是拥而不乱。

    几千年的朝廷的盛宴文化让圣龙在这方面从不乏经验和人才,我虽对许多有古意的东西甚有兴趣,但对这个显是兴趣缺缺。

    在看到负责豆腐的这一块上,各种工作在王二的指挥下做得甚是妥当,便随意叮嘱了几句,转了一圈,给众人留下一个周子龙曾到此一游的印象后,就一人出得皇宫游荡起来。

    京城果然更是热闹了,简直不能单以车水马龙来形容。

    我惬意地走走停停,看看江湖卖艺的档子,观赏不时会出现摆卖各形各样的小摊子。心情很是愉快。

    忽然我愕然发现五六个衙差如狼似虎地在我这个方向上跟尾追随而来。

    很快,这几个人就将我围了个圈,当中一人喝道,“你可是周子龙?”

    我讶然点头,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你涉嫌一单昨晚在水云间的强奸未遂案有关,事主是曼柔姑娘,现请你跟我们回衙门协助调查。”排头的另一人不怀好意地望着我喝道。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我心中一凛: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我是跟兰月一起,对那个曼柔可没怎么样,莫非我又给人计算了?

    那几人看了我的表情,大概觉得玩弄够我了,才哈哈笑道,“你这小子不用担心,被告的不是你,不过看你文绉绉的,跟那小子也差不到哪去。多半也不多是什么好鸟。”

    “那倒未必,那小子可强多了,连寡妇兰都给他搞上手了,啧啧,他妈的,我住在她家隔壁十几年了,用尽办法都上手不到,每天看她皮白肉嫩的  ,搞得我好生上火,兄弟啊,你们别再说我的钱都败在怡红院那里了,其实应该算到这个臭寡妇身上。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天天去那个地方呢,你们说是不是?”其中一个个子不高,样貌有几分狠态,身材倒也精壮的衙吏愤骂道,其余几人哄笑起来。

    周围的人更是来了精神,饶有兴趣地议论纷纷,大多数男人脸上的淫邪之色显而易见。

    先前说话的汉子见状更加来劲,奋力挺胸道,“前几天,我不小心看到那赵小子偷偷摸进寡妇兰那道墙里,就知道没好事,也就偷偷走到那墙角一听,我呸,居然让老子听了一夜的墙角戏,而且真看不出那个臭寡妇是那么骚的。我在怡红院这么多年了,征战无数,老的少的那些没见识过,不过那叫声能比得过她的还真没遇见过哪。呸,亏她原先还老是板着脸在我面前装正经。这些年来我可是亏了。”

    这次连外边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我这才知道,被告的原来是赵琪这小子,不过经过我昨晚看到的一慕,这赵琪还有精力向别人发泄,我是万分不信的。

    我心下已有些了然,看来是赵充开始布置了,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我跟赵琪摆在擂台上,尤为可虑的是,曼柔姑娘是赵询为我准备的,而赵琪又是赵询的人,这么一来,现在都不知不知情的赵询心里会怎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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