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对慕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漕帮的人也对你出手了,还说你打伤了他们帮主的儿子?”慕嫣沉思片刻,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她。”张然急道:“她是谁?”慕嫣缓缓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姐耶律荃。”张然惊道:“你的师姐?这么说都是你的师姐想陷害你了,可她为什么这么做?”慕嫣继续说道:“不久前,师姐偷走了本门最高心法——冰玄劲,就逃离了天山,师傅虽气愤无比,但仍原谅了她,派我出山去寻,让我告诉她:只要她把心法归还,那么她还是天山派的弟子,此事既往不咎。”张然道:“那她怎么还会害你,是她不想归还心法吗?”慕嫣道:“几天前,我在襄阳城发现了师姐的踪迹,但她武功远胜于我,所以还是让她走脱了,晚上我在客栈休息时,突然从窗外射来一支飞镖,上面插着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师姐约我在汉江对岸见面,她说会把心法归还于我,我就赶忙过来了,谁知上岸没多久,就被武当的人围住了,非说我偷了他们的太极拳谱,接下来的事你也清楚了。”张然道:“你这师姐好歹毒,对了,既然你师姐武功比你高,那为什么你师傅还让你出来寻她,岂不是太危险了?”慕嫣道:“师傅也没想到,师姐会做出同门相残的事情来。只不过,唉…。”

    张然道:“她这招借刀杀人,可是更阴险毒辣了。”慕嫣叹道:“其实师姐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师兄的缘故。”张然道:“你师兄,他怎么了?”慕嫣道:“他死啦,正是因为他的死,师姐才活在了仇恨里,不能自拔,一心想练成上乘武功,去找杀我师兄的人报仇。”张然道:“那是谁杀了你师兄呢?”慕嫣苦笑道:“这个人可就有来头了,昔日的大金国第一高手——萧正,就连师傅也只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师姐想报仇,谈何容易啊。”张然道:“既然这样,你师傅没有亲自去找他算账吗?”慕嫣缓缓道:“当年,宋蒙联军灭金,师傅派师兄与师姐前去刺杀金国皇帝完颜续,却没料想萧正在他身旁,师兄拼了一条命才将师姐救出来,此后,师傅曾亲自去找萧正,但一来金国被灭后,萧正也不知去了哪里,二来萧正武功极高,即便是寻到也难以杀他,所以也只能作罢,师姐报仇心切,这些年不断央求师傅把冰玄劲传她,师傅看她心魔渐盛,就没有教他,谁知师姐竟自己盗了冰玄劲心法,私自下山了。”张然听到她说“宋蒙联军灭金”时,心中也是一紧,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当下心中一紧,道:“你师傅既然知道那完颜续身旁有萧正这等高手,为什么还派你师兄师姐去呢?”慕嫣叹了口气道:“当时金国已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可谓树倒猢狲散,师傅以为那萧正也自谋前程去了,谁知他忠心耿耿,在破城时仍在完颜续左右。否则师兄也不会死了。”张然道:“这萧正倒是尽了人臣本分,难得。”慕嫣道:“那他还是我天山派的仇人。”张然道:“行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这武当和漕帮恐怕是不会听你解释的,你往水路走,有漕帮等着,你往陆上走,只怕这武当的两仪浑天阵下次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

    慕嫣笑道:“你不是要回武当山向你师伯解释吗,怎么还到关心起我来了,说起来我们只是一面之交,你这么做倒让我心中有负累了,我师傅说中原人做事必有所图,能告诉你图什么吗?”张然道:“你师傅好像对我们汉人很有成见的样子吗,我们有那么功利吗,只不过那日在大巴山里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在武当山上那些道士说已发现了那天山女贼的踪迹,而且那女贼使得武功是寒冰绵掌和广寒指,我就想过来看看,谁知真的是你,我就想你肯定是被冤枉了,所以才出手的,现在想来,定是你师姐泄露了你的踪迹。我看现在还是过江去襄阳吧,比起武当,漕帮还好对付点。”

    慕嫣轻叹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你不会是图我长得漂亮吧?”张然登时脸红,忙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慕嫣道:“你们中原人真是不爽快,那我问你,你是喜欢上我了吗?”张然道:“行了,再东扯西扯武当的人来了就走不掉了。”说完跳上了岸边的船,把枣红马也牵了上去。慕嫣随后跟了,道:“你要是说喜欢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么紧张干嘛?”张然不禁想起了上次的一巴掌,挠了挠头。慕嫣道:“但若要我跟你的话,你就要像我师兄一般,能为了我师姐连命都不要。”说完神色颇为伤感,张然拿起竹蒿撑船,道:“那还是算了,你别再步你师姐的后尘。”慕嫣叹了口气,暗道:天下男子又有几人能像师兄一样。张然看见岸边躺了一地漕帮弟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慕嫣道:“把火铳给我。“慕嫣神色不解地递给了他,只见张然对着那岸边空船射去,不一会,那些船如搁浅了一般,沉在岸边滩涂上,慕嫣道:“看不出来啊,心思如此缜密,这样他们就算醒了也无法报信了。”张然道:“不错,必须赶紧过这汉江。”

    船慢慢向江心驶去,由于枣红马也在船上,因此船吃水颇深,慕嫣道:“你送我走,武当那你怎么办?”张然道:“送你到襄阳城,我就折回来向师伯请罪,说明情况,告诉他们不是你偷得拳谱。”慕嫣道:“你倒不嫌麻烦,只是你把这马也带上船,能走得快吗?”说完从后舱拿出一根竹蒿,在船尾划起来。张然道:“这马是我大师兄的,再说这一路上跟我跋山涉水的,怎能弃之不顾,对了,你的那匹白马呢?”慕嫣笑道:“被我拴在襄阳客栈啦,谁像你你一样带着马过河。”张然道:“你伤刚好,还是让我来吧。”慕嫣道:“我已经没事啦,咱们两人划得快点,这江上可是漕帮的地盘。”张然点了点头。二人全力向对岸划去。船在江中行得两天一夜后,总算靠了岸。沿途所幸并未遇到任何漕帮的船只,但张然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船靠岸后,张然牵下马,带着慕嫣赶紧离开了渡口。慕嫣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们这一路上都没遇上漕帮的人嘛。”张然道:“就是这样才觉得不对劲,漕帮势力颇大,怎么会毫无动作,让我们轻松过江呢?”慕嫣道:“管他呢,等我去客栈取了马和行李,就离开这襄阳城。”当下张然带着慕嫣往她所住的悦来客栈而去,此时已近黄昏,城中闹市渐渐安静下来,只见得炊烟袅袅,大家都在忙活晚饭。慕嫣道:“今天晚上我做东,请你喝酒,就当是答谢你了。”张然道:“还是免了吧,我还得赶紧回武当山呢。只怕师伯他们也把我当成贼人了。”慕嫣道:“他们要是冤枉你,我就去武当山找他们去。”张然道:“得了吧,别说我那六位师伯,就连马志常那一辈弟子你都打不过,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慕嫣气道:“武当的人只会用那什么浑什么阵,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张然摇了摇头。其实那天晚上慕嫣遇上的七个道士均为武当“志”字辈中的顶尖人物,是吕天琛特意挑出来的,毕竟是去山外抓人,因此大意不得,而这马志常是“志”字辈中武功最高的,两仪浑天阵就是由他主导,即便是单打独斗,慕嫣也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来到这悦来客栈客栈,慕嫣翻身下马,道:“你赶紧回去吧,时间长了武当的人更会怀疑了,我到这就没事了。”张然略一思忖,暗道:也是,此处应该安全了。遂道:“慕姑娘,那我告辞了,咱们有缘再见。”说完就策马走了。慕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道:“让你走你就走,还真听话。”说罢笑着摇了摇头,进了客栈。话说张然准备去渡口,在经过客栈街角时发现一老头手持弓箭,向天上射去,张然起初没在意,行得两三步,忽听得一声响,如同放鞭炮一般,扭头看去,原来这老头射的是一支响箭,箭尾可能有火药,这老头射完一支又拿出一支箭,向天空射去,箭到高处就炸开,还带着焰火,旁边的几个小孩围着老头要玩,大觉有趣。张然刚看也觉得挺好玩,忽然脸色一变,赶紧调转马头,向客栈跑去,他心中暗道:这老头一大把岁数,怎么还能玩这小孩子的把戏,如果是在通风报信,那就糟了。张然到客栈前,翻身下马跑了进去,到柜台前忙道:“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她住哪个房间,我是她朋友,她有东西忘在我这了。”掌柜的告诉了他,张然赶紧上了楼,找到房间,就推门而入,慕嫣正坐在床边收拾行李,见张然去而复返,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张然道:“快走,你的行踪只怕已暴露了。”慕嫣道:“怎么可能,襄阳城这么大,我就不信他们能这么快追到。”张然道:“你的好师姐既然能射飞镖约你出去,自然就能把你住的地方泄露给漕帮的人。我离开时见一老头向天上放响箭,八成是在通风报信。”慕嫣听完俏脸一白,暗道:想不到师姐变成这样。张然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快走。”慕嫣赶紧收拾了一下跟着张然到后院牵了她的白马,向小二付了房钱,从后门离开了。张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短笛,轻轻吹了一口,如同口哨声一般的音色传得很远,只见枣红马迅速的跑了过来,慕嫣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段。”张然道:“这是大师兄教我的,之前还没用过。”当下二人骑马而去,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漕帮的人立马到了,把这客栈前后都围了起来,不过自然是扑了个空。客栈掌柜的见漕帮的人来了,向那领头的说道:“这不是漕帮的马长老嘛,怎么今个这么大阵势,我们生意人胆子小,您可不能这么吓我。”这马长老便是漕帮四大长老中的马荣,平日里经常出入这襄阳城中的酒肆茶馆,这城里做买卖的几乎都认得他。马荣道:“我今日来不是冲你,我来问你,你这客栈里是不是住着一个胡女?”掌柜的道:“你是说那个西域女子吧,不错,难道是她得罪你们了?”马荣道:“她打伤了我们翁帮主的儿子,岂能饶她?”掌柜的惊道:“看她那样子,柔柔弱弱,竟做出这等事来。”马荣哼了一声,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漕帮弟子,对胡荣道:“马长老,有那女贼的消息了,城里盯梢的说她和一个男的往城外去了。”马荣道:“赶紧备马去追,这女贼果然有同伙。”这时那弟子又说道:“也有郑堂主的消息了,郑堂主和他带的弟兄全折在汉江对岸,大伙伤的不轻,他们的船也让人打沉了,要不是江边的渔民看见他们,就全完了。”马荣道:“这个郑宣沐,仗着自己家里有两个臭钱,就不知天高地厚,学了点奔雷掌的皮毛功夫,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真不知道上次帮会里怎么会让他得了堂主的位置。”说完带着人离开了客栈。那掌柜的客气道:“马长老喝杯茶再走嘛。”马荣道:“掌柜的有心了,改天吧。”已是去得远了,那掌柜的也慢慢舒了口气。

    张然和慕嫣离了客栈,就往城外去了,张然道:“咱们得趁城门没关前赶紧离开,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关城门了。”慕嫣道:“你说这漕帮势力这么大,会不会和官兵勾结,来抓我们。”张然道:“不会,漕帮这样的大帮会心气傲得很,是不会求官府帮忙的,再说,他们也看不起官府。”果然,二人顺利的出了城,张然道:“到了城外就安全了,襄阳城防紧密,一旦关了城门他们就别想出城追我们,等你到了樊城就安全了。”慕嫣道:“又拖累你了,真不好意思。”张然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扭捏了?”慕嫣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张然道:“反正城门已经关了,我也回不去,再送你一段吧。”慕嫣道:“你倒是想得开,武当那边你怎么解释啊?”张然道:“清者自清,我又没做坏事,师伯他们也是明事理的人,和他们说清楚就好了。”二人不知不觉已行至郊外,天色已暗了下来。张然道:“估计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慕嫣点了点头。二人当即下马,在路边生火休息。

    这时,路上又来了一人,张然和慕嫣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青色面皮,留着八字胡须,眼神说不出的狡黠,缓缓向二人走来。张然心中一紧,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吗?”那人没有答话,突然一掌打了过来,张慕二人都是一惊,慕嫣武功比张然高,立刻抢身迎上,谁知那一掌只是虚招,趁慕嫣起身的空隙,身形一转,绕过了她,径直向张然扑来,张然没有惊慌,使出震山掌迎敌,谁知那人全然没有看张然攻来的双掌,一拳向他膻中穴打去,诡异的是就在张然双掌要打在他胸口时,那男子的手臂突然向前伸出三尺,如同刚长出来一般,张然登时被一拳打飞,重重的落在地上,只觉对方打入的一股阴寒内劲在体内四处乱窜,引得气血翻涌,他突然想起来了,道:“你是大巴山里的那个人。”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便昏死过去。这次受伤比上次严重的多,膻中穴乃人精气之所聚,那男子就是想用破坏魔功彻底废了张然。

    慕嫣看张然受伤,立刻使出寒冰绵掌,向那男子打去,那男子见慕嫣冲过来,一掌打出,和她对了一掌,慕嫣掌力不及他,向后退了三步,差点跌倒。那男子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想那晚在山里,你和那使鹰爪功的人联手尚打不过我,何况你现在孤身一人。”慕嫣道:“你这淫贼,是漕帮派你来的吗?”那男子哈哈笑道:“在我魔灵谷面前,漕帮又算什么玩意,我在襄阳城中看见漕帮大张旗鼓的去抓人,本来我哪想凑这热闹,可我一听那漕帮弟子说什么天山派的女贼,我就要过来瞧瞧啦,你可真能闹腾,漕帮都得罪了,那晚在大巴山你带着蓑笠,但我已猜出你是个美人儿,现在看你这模样,更是不能放过你了,就算是那耶律道成我也不管了,至于你身边这小子,遇上我是他该死,那晚我中了他五枚铅弹,按照道理应该还他五掌才是,不对,是五十掌,我说过了,十倍奉还。不过他那点功力,我一掌就能要他命了,早知道刚才下手不该那么急了,要慢慢把他弄死。”说着脸上笑容越发阴狠。慕嫣道:“你这淫贼,你敢动我,我师傅是不会放过你们魔灵谷的。”那男子笑道:“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师傅知道半点消息的,你看这天色也暗了,你就这在篝火旁从了我吧,若是伺候我舒服了,我说不定会去救那小子,他中了我的破坏魔功,三个时辰内我若不用本门内功心法救他,他是必死无疑。”慕嫣怒道:“你这卑鄙无耻之徒。”那男子道:“你可没多少时间,若你答应从了我,我现在就救这小子,耽误的久了,就算能救他命,他也是个废人了,我那拳打中他的膻中穴,他的丹田已经破损了,你考虑清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扔给慕嫣,慕嫣道:“这是什么,是给他疗伤的嘛?”那男子哈哈笑道:“这是给你吃的,你要是给那小子吃了,估计他立马就得死。”慕嫣道:“那这到底是什么?”那男子笑道:“当然是春药啊,我是不喜欢对女人用强的,得到了也没意思,所以只要你吃下去,我就去救那小子。”慕嫣脸一红,怒道:“休想。”说完欲扔了那瓶子,那男子忙道:“你要是扔了它,我让这小子,现在就去见阎王。”说完面露狠色。慕嫣咬着嘴唇,手在颤抖。那男子又笑道:“你可别考虑的太久,这小子命可没那么硬啊。”慕嫣看着生死不知的张然,眼神挣扎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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