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在宫中的地位有些尴尬,说是主子吧,目前为止,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可是要说是下人吧,康熙的旨意可是在那里摆着呢。

    现在,可以算是我入宫以来最悠闲的时光了,自从那日指婚之后,德妃对我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菲嫣则是整日心事重重的样子,肖公公和月晴却是对我不时的冷嘲热讽,说我用不正当的手段,“攀上了高枝”。至于其他几个丫头,对我都是一副羡慕之姿,恨不得取代我的好运。

    十三倒是象征性的来看望过我几次,却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也无法找回,当初甜蜜的感觉。甚至都没有,共同的话语。

    每日都是这样麻木的度过,已经不愿意去计算,今夕是何夕了。更无心情去计算,这样自由的日子,还有多远。

    孤零零的站在雪地中央,任由冰冷围绕,把心清凉。头脑混乱,没有结论,我究竟应该顺从命运的安排,还是应该坚持自己的心声。

    “绣绣,不,绣娥,你,还好么?”十四的声音,犹豫不决。抬眼望去,只见他满面的悔楚,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奴婢给十四阿哥请安,爷吉祥。”不急不忙的跪地请安,曾经对十四有过刹那的感动,早已随着他拒绝的声音,化为乌有。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十四本欲上前,把我搀扶起来,却被我淡淡的避开。十四自嘲的一笑,缓缓的把手收回。“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也是这样寒冷的冬日。你直挺挺的倒在雪地之中,毫无形象可言。可是,你的笑容,却暖暖的,就连一向待人冷漠的四哥都被你逗笑,十三哥更是待你犹如珍宝,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如此特别的你,如何能让我不喜欢?”

    “十四阿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么?”我低声询问,把十四从自我陶醉的世界中惊醒。

    “是呀,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再过一个月,你就是我的十三嫂了呀。”十四的眼眸顿失闪亮,灰沉沉的没有了光彩。

    “绣绣,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请你相信我,好么?”十四无精打采的说出这番话,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回音。

    “好。”浅浅一笑,看到十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到以前嬉皮笑脸的表情,不由的想到德妃怨毒的目光,只得补充说道:“主子说好,奴婢自然也觉得好。”

    十四的表情一冷,“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我淡漠的表情,十四觉得自讨没趣,“罢了,罢了。”之后哀怨的转身离去,只在雪地上,留有一排深深的脚印,孤单寂寞。

    经常在幻想,宫外,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而像我这样,接受过新型教育的女子,能否如想象中那样,过的如鱼得水般的自在。

    今日,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宫去了,虽然,是有任务在身的,无法随心所欲的游乐,却还是让我兴奋不已。

    德妃娘娘让我去京城有名的“冷禅寺”,代她求一只平安签回来,顺便还可以回家探望许久不见的家人,这可是天大的恩赐。难道她想提前改善一下我们的关系,毕竟一个月之后,我就是她的儿媳了呀。

    一大早,我便梳洗整齐,穿上德妃赏赐的棉夹袄,拿着出宫的腰牌,开心的坐上了安排好的马车,兴高采烈的出宫去也。

    赶车的是一位姓常的公公,人长的是很憨厚的模样,却油腔滑调的能说会道。看到我喜滋滋的模样,讨好的问着:“姑娘,这里距离贵府邸比较近一些,要不然,咱家先送姑娘回家探望,之后再起程,去‘冷禅寺’礼佛,可好?”

    家,好久没有接触到的词汇,顿时有一种亲密的感觉。尤其是想到姨娘的怀抱,就像是一个庞大的港湾,可以包容我所有的愁苦悲伤。

    可是,多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我养成了谨慎的习惯。虽然此刻我的心,早已飞翔到了那个名义的家园。可是理智却告诉我,这两者比较起来,究竟哪个重要一些。

    “谢谢公公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冷禅寺’吧,这样,心里也能踏实一些。”出宫以后的空气,都有一股自由的味道,很随意的就把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不喜欢在宫外,还要持续高速的运转着我的脑细胞,来左思右考的撒谎。

    “好的,那就依姑娘的意思。”常公公听我如此说着,也就不再坚持,和善的一笑,继续赶车。

    听常公公介绍,这“冷禅寺”之所以有名,是因为一个叫做法远的主持,据说此人上观天文,下知地理,是个博通古今的高人。

    在雪地行驶,本就影响马车的速度,再加上过年的气氛尤浓,街上人山人海,感觉还不如行走来的舒服。更何况,这马车也是极为普通,避震效果极差,左右摇摆的让人不舒服。

    在我被摇的七荤八素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样寒冷的天气,依然聚集了不少善男信女。没有大肆招摇,我只是随着人流移动到佛堂,诚心的祈求:如果真的有神鬼一说,请你告诉我,我这缕穿越时空的孤魂,未来的路在何方?

    在走出佛堂之际,一个小和尚跑来,弯腰施礼,说着:“女施主,请留步,主持已在厢房恭候。”

    心中疑惑,却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位“高人”。就随着小和尚来到后院。

    “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有些失望吧,看着眼前的主持,一身普通的袈裟,没有想象中长白的胡须,也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慈眉善目吧。

    “大师客气了,不知大师有何见教?”我也礼貌的回复。

    “哈哈,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女施主不用太过忧虑。”法远虽然看着我,可是眼中却没有焦距。

    “谢大师指点。”这就是我讨厌佛教的原因,自以为很伟大的为世人解惑,却往往都是说一些莫能两可,含糊不明的话语,让你自己却领悟。

    “唉,一切早已注定,万事不得强求呀。”法远闭上眼睛,开始念起经文,我也就借机告退。

    出了院门,找到常公公,踏上了归程。现在还未到正午,如果我们行驶快一些的话,说不定能来得及在家中用膳呢。心中暗暗好笑,我那个阿玛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赶吃饭点去得吧,毕竟我可是两手空空呀。

    马车的速度慢慢加快,我有些心慌的说着:“常公公,如果来不及的话,我们在城外吃饭好了,你不用这么赶的呀,安全第一呀。”许久没有人回话,我急忙掀开布帘,却看到两个陌生的身影。

    “你们是谁?”心中一只盘旋的危机感,真的实现了。究竟是谁,在背后陷害于我?

    他们中的一个像是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专心的赶着马车,另一个回过头来,冲我一笑,“马上就知道了,不用着急。”

    这个算是安慰我吧,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半点人烟的痕迹。想来也是经过周密的安排,反抗无效,求救无门,只得闷闷的坐回去。看来,我对人质这个角色,似乎没有扮演的天分。

    疾驰的马车,让我晕眩,颠簸的频率,加速了我呕吐的感觉。但是,腹中空空,只有酸水吐出。扶着窗棂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眼前一片昏黑,渐渐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头晕目眩,一个小丫头开心的欢叫:“姑娘,你终于醒了。”

    “这里是哪里?”逐渐恢复的视觉,彰显着陌生的信息,不熟知的环境,让我胆战心惊。

    “这里是‘别院’呀,姑娘先喝些水吧。”小丫头不慌不忙的替我倒了一杯清水,一点儿也没有做贼心虚的表情。难道我猜错了,这不是绑架?

    “谢谢。”现在才觉得自己有多口渴,看看外面太阳的余辉,估计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口中的酸楚随着清水的流入,渐渐淡化。

    “奴婢不敢担当,姑娘太客气了。”小丫头掩面,羞涩一笑,单纯无比。

    “你是谁?”脑中繁乱,无法梳理,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去了解。

    “奴婢是小江儿,主人让奴婢来专门伺候姑娘的。”小江儿微笑的回答。

    “那么,你主人是谁?”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原则,继续追问。

    “主人就是主人呀,我们主人可好呢,姑娘见了就明白了。”小江儿对我的问题一带而过,不知道到底是太单纯了呢,还是太精明了。

    我也了解无法问出太多的问题,不过既来之,就安之吧。起码,这个“主人”目前为止没有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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