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车合一行人有了叶华梦留给他们的地图,走起路来方便多了,雪又下了一下,到第三天中午才停下来,死亡谷的天气真是变化不定,下了两天的雪,一变天就是艳阳高照,一尺多厚的雪竟在半盏茶的时间全部化成雪水,雪水很快的就渗到了地下,满山遍野又露出阴森的土地,恐怖的样子,也升起了雾。濮阳钟秀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不禁抓住湛车合的胳膊,瑟瑟发抖。

    湛车合问:“怎么了,你以前经过这里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些吗?”

    濮阳钟秀眼睛瞪大了:“没有,那些时候都是坐在母亲的车上,一坐三天不出来。”

    “哦。”湛车合笑了一下,“走吧,快要出去了。”

    濮阳钟秀挎着湛车合的胳膊,心里十分踏实,突然又小心翼翼地问:“听叶,听说你要去风都城,去,报仇?”

    “嗯。”湛车合看着濮阳钟秀,点了一下头。

    濮阳钟秀心情变得沉重,没有再说话,低下了头,默默地走着。

    四人大约走到天黑,还没有从这里出去,只好又歇息了一夜,雪虽然停了,但还是非常冷,冰冷刺骨,让人难以忘怀,第二天起来,眼前的景色大变,昨天还是尸骨在黄土中半现,到处显现着一股阴凉之气,现在放眼望去一片褐色,和前几天的洁白形成强烈对比。

    刀三爷大叹:“妈的,见鬼了。”

    江咸很激动:“死亡谷,地狱之门。”

    濮阳钟秀抓紧了湛车合的衣袖,满脸愕然。湛车合看看地图,说:“走吧,快要出去了。”

    大约又走了一上午,终于出了死亡谷,外面立了一张牌子,上面有着洗不净的血迹,歪歪扭扭的写着“死亡谷”这三个字,好像一个骨瘦如柴,形似骷髅,衣不遮体的老人匍匐在地上,伸着一只干瘪的细手,劝着要进谷的人,不要进去。

    江咸轻轻摸着上面的字,叹道:“会不会是前朝的那个游学僧写的呢?”

    “你怎么知道?”刀三爷问。

    “我猜的。”江咸站起来。

    濮阳钟秀讶道:“死亡谷?”湛车合说:“终于出了死亡谷,要是没有地图,恐怕我们要在里面死上千次万次了。”说着又想起了叶华梦,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被风都城的人抓了,现在是否安全,要先把她找到。

    在离死亡谷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山,四人翻过了这座山,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色,刀三爷,江咸都瞪大了眼睛,就连湛车合也不禁一颤。

    山的这面是一个盆地,一望无边的场地,到处是沙丘,整个地方都充满着暗淡,仿佛一场烈火刚舔舐过这里,现在点点火星还在吞噬着这片土地,火舌还会再将席卷而来,将这片地方拉下地狱;又好像是老人龟裂的皮肤毫无作用的挂在骨架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双长指甲的枯手在上面留下滑痕。

    正对着他们的地方是一个城墙一样的大门,没有人进进出出,也没有人守卫。在中间的地方,一个宫殿一样的建筑依山而建,仿佛一半是山,一半是宫殿,这座建筑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显得十分突兀。其他地方,有的只是一片空地,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岩石沙丘被雕琢成各种模样,像佛陀的圣地,像毫无天日的修罗场。

    然后就是一些依稀能看见道路的地方,但也是蜿蜒盘绕,坎坷不平,迂回曲折,看着这些路,仿佛在一张棋盘上缩小,好像变成了渔民渔网中的生灵,在这所谓的路上,几乎不见人。

    江咸说:“我们终于到了风都城。”刀三爷张大了嘴,“魔鬼城。”江咸说:“嗯,这恐怕是魔鬼的杰作。”

    濮阳钟秀看着下面的风都城,突然泪流满面,委下身,哭着说:“鬼,鬼,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整个地方没有一丝人气,他们长得好可怕,说的话好像念咒一样,每天,每天,我都能听见魔鬼的声音,一会装成小孩,一会装成老人,好可怕他们都是魔鬼。”湛车合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

    “湛哥哥,我们回中原好不好,以后再也不来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留在中原。”濮阳钟秀紧抓着湛车合的胳膊,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湛车合。

    湛车合安慰她:“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回中原的。”

    “真的?”濮阳钟秀含着泪,眼睛里露出喜色,把头埋到了湛车合的怀里。

    等濮阳钟秀情绪稳定下来,湛车合说:“好了,我们走吧。”说着拉着她就向下走去,刀三爷和江咸相视一眼,刀三爷小声嘀咕:“这妮子也忒能哭了。”

    四人走了不多时就进了风都城,就感觉到微风拂面,耳边就听着悦耳的铜铃声好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濮阳钟秀捂住耳朵,露出痛苦的表情。

    四人停下来,湛车合说:“我们先去那座最高的地方,恐怕那里就是风都老夫人住的地方,我们要先找到叶华梦。”

    “叶丫头?她在那里?”刀三爷问。

    湛车合点头,“应该是。”说完就拉着惊魂未定的濮阳钟秀向前走了。

    刀三爷和江咸跟在后面,愣是刀三爷这么大的个子,听着这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的城里传来铜铃声也脖子缩缩,凑在江咸身边:“你说这铃声是哪里来的?”正说着突然感觉风大了些,继而铜铃声消失变成了战鼓声,还夹杂着其他乐器的声音,“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刀三爷看着天上翻滚的云,骂了出来。

    “怎么,你后悔了?”江咸笑了一下。

    “怎么会,我是要誓死跟随公子的。”刀三爷挺挺身子,瞪大了眼睛为自己辩白。

    “人生有这么一次经历,不是很好么?在中原也就是打几个小贼,做几件好事,在这里更是挑战自己。”江咸倒是想得开。刀三爷心里也是这么的想法,只是不会表达,听江咸说,也觉得对,挠挠头,憨笑着。

    在山上看中间的那座山这么清楚,感觉眨眼间便到,可没想到,走起来竟这么费力,进入了有街道的地方,本来想着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遇到有拐弯的地方就往左拐,没想到没走多长时间就迷路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叶华梦这丫头倒方便,虽然是被人押进来的,但也没费了多少力气,湛车合不禁暗叹起叶华梦来。江咸看濮阳钟秀神情稍稍好些了,和蔼的问她:“姑娘,你不是来过这里嘛!你应该认识路吧!”

    濮阳钟秀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声音非常小。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来过这里吗?”刀三爷确实有点受不了濮阳钟秀的扭扭捏捏,惺惺作态。

    “我”濮阳钟秀惊恐的看着刀三爷,湛车合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三爷就是这样。”

    “湛哥哥,我不知道,在这里,我从没出过门,车到家里,我才下得车。”濮阳钟秀怯懦懦地说。

    “嗯。”湛车合没有说什么,向前方看去,“走吧。”

    江咸责怪刀三爷:“你刚才太过了,没看见公子对这姑娘照顾有加吗,你竟然在公子的面前这样,幸亏公子早知道你的牛脾气。”

    刀三爷一翘鼻子,想说什么,见江咸走远了,忙跟上去。

    就在前面,终于有人出现了,只是一个人,一个中年妇女,袖子只穿了一只,身上衣服多而杂,首饰也很多,都是些金银,上面镶着彩色的宝石,胸前挂着一个精致的小锦盒,不到装着什么。更奇怪的是她的发式,又长又黑的长发,头发因为长久没有洗而发锈,恐怕还编了上百根小辫子,戴一顶穿着珍珠,铁片的帽子。这中年妇女一看就是一个女家妇女,手里拿着箩筐。

    刀三爷和江咸一看有人,都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濮阳钟秀马上抓紧了湛车合的胳膊,湛车合说:“我去问问路。”说着就上前,“公子,小心。”江咸警惕的跟上去。刀三爷也跟了上去,濮阳钟秀也跑过去,拉住湛车合的衣袖。

    “大婶,请问要找风都老夫人怎么走?”湛车合谦谦有礼地问。

    这妇女愣了一下,黑得显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

    濮阳钟秀马上指着她说:“就是这话,好可怕。”

    刀三爷和江咸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话。湛车合按下了濮阳钟秀的胳膊,带着歉意的对这妇女叽里咕噜地说了些话。

    刀三爷和江咸大惊,怎么公子也会说这样的话。濮阳钟秀更吃惊,就见妇女笑着又说了些话,湛车合也说了几句,妇女对了几句,这样妇女和湛车合说了几句话,最后妇女要走了,湛车合又说了些话,看表情好像是在道谢。

    那妇女走后,刀三爷忙问:“公子,你和她在说什么?”

    “我们刚才说的是藏语,我问她怎么找到风都老夫人住的地方,她告诉了我。我还问她这里怎么会这样,她说这里一直这样,他从小就在这里。”湛车合解释着。

    “公子怎么会藏语?”江咸问。

    “哦,是小时候,师傅教了我一些,然后,叔父也教了我些,就会些简单的对话。”湛车合说着,提到了叔父柳白沙,表情微微一变。

    “这里的人怎么会说藏语?”江咸好奇。

    “我们快去吧,天要不好了。”

    四人刚到了中间倚山而建的宫殿时,天空就大变,风沙四起,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进了宫殿门,声音就小了很多,看着宫殿,一幅藏族风情,铺着大红的毛绒地毯,中间摆一张小的四方桌,墙上有神秘的壁画,在桌子的后面站着两个年轻的侍女,和刚才在路上见到的妇女装扮差不多。

    他们一进门,就有护卫冲上来,拔出弯刀,对着他们,这些护卫的装扮也是藏人打扮。湛车合把濮阳钟秀揽到身后,刀三爷拿刀,江咸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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