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送来了菜单,林齐先递给黎尔,黎尔也没客套,选了两个自己爱吃的菜就交给了他们自己点。

    室内暖烘烘的,不知道是人多的缘故还是开了空调,黎尔感到有点热燥燥的,就脱了外套,只穿着件衬衣,果然舒服多了。

    对面的两个人挨在一起看菜单,许妙妙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却被林齐直接无视,兀自点了几个完事。

    黎尔不禁打了寒颤,虐狗啊。

    许妙妙问黎尔:“那你五一怎么办?不回去了吗?”

    黎尔摇头,“肯定要回去的啊。”

    许妙妙皱了皱眉,侧过头去看林齐,林齐瞬间明了,他对黎尔说:“用不用我帮忙——”

    黎尔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我已经有办法回家了。”

    许妙妙惊讶的看她,嘴巴微张,问:“什么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黎尔把她的杯子推到她的跟前,示意她喝口水淡定一下,才低声说道,“我找到个人,可以搭便车。”

    “啊?谁啊?”许妙妙就着水杯抿了小口温水,问她。

    “……沈黎。”

    许妙妙不小心被呛了口水,咳嗽几下,拂开林齐拍她背的手,仔细审视了一圈黎尔的脸,接着悠然一笑,轻描淡写的说:“你俩这情况,发展的挺快啊。”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如果不是还有人在场的话,黎尔真想给她一个大白眼。

    “你们这发展才是神速啊。”黎尔微笑,然后对林齐说:“你是怎么把我们妙妙搞定的啊?她可没有定性了,我挺好奇的。”

    服务员来上菜,一道接一道,小小的方桌一下被摆满了菜盘,林齐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请用餐,并回答了她问的问题:“可能我们气场比较合,自带吸引力。”

    黎尔感觉一阵凉风划过。

    中途,林齐起身去接一个电话,许妙妙立刻原形毕露,逼问黎尔:“你和沈黎什么情况?你俩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黎尔终于逮着机会给许妙妙一记白眼球,“你终于想起关心我了?林齐的女朋友。”说完,自己都觉得酸过头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喜欢许妙妙呢。

    许妙妙竟难得的脸红了一下,“能不能好好说话?”

    “行,你先说说这顿饭是怎么回事?说好请我吃肉,并且管够的,你看看现在有几个肉?”黎尔说着,拿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接着又说:“而且明明说补偿我,但现在我怀疑这顿饭的目的,根本就是你介绍男朋友的。”

    许妙妙刚想反驳,却见林齐已经往这边走来,忽然心生一计,直到林齐重新坐在椅子上,冲他说:“黎尔说今天的荤菜少,吃不太够。”

    林齐抬眼,看着黎尔,“是吗?”

    “当然不是,其实我不爱吃肉,别听她胡说。”黎尔窘迫的瞪着许妙妙,却也只能干瞪着。

    林齐听罢,对着许妙妙严肃道:“别瞎闹。”

    黎尔硬生生的将这口气憋回了肚子,对许妙妙的鬼计非常无语,说不赢就找男朋友帮忙,还真是够无耻的,欺负她没男朋友是吧,次奥,瞬间饱了。

    于是黎尔就不再暗里挑衅许妙妙了,谁让她是孤军作战,而对方有两个人呢。

    结束用餐之后,他们一起下了楼,许妙妙的车停得有点远,林齐说他去开过来,许妙妙说她去,又这样你来我往的几个来回,林齐妥协了,这种坚持毫无意义。

    许妙妙转身就走了,林齐无奈的笑笑,黎尔说:“她有时候就是挺倔的,而且倔的莫名其妙。”

    “是啊。”

    “林齐……你对许妙妙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带你来见了我,我不敢说我对她有多重要,但是,你是唯一一个她带给我见了,你明白吗?”

    黎尔说的随意,林齐却听得心里一惊。

    她又说:“你不会辜负她的对吗?”

    林齐望着许妙妙的车缓缓地开过来,灯光晃得他看不清车里她的脸,他轻声说:“我不会。”

    仅仅的三个字,黎尔却从他平缓的语气里听出了郑重和一丝怜惜,她笑了,许妙妙这个幸福的大傻帽啊。

    五一的前一天,黎尔又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确认她什么时候到家,好去车站接她,黎尔打岔的说到时候自己回去,不用来接。

    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因为沈黎自上次提过顺带她回去后,再没有提起相关的话题,也没告诉她什么时候出发,黎尔怀疑,他可能忘了,想着找机会提醒他一下。

    可是转头一想,今天在公司就没见到他的人影,只见到林天来过公司,又匆忙离开。

    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还是没见到他出现在公司,黎尔不禁着急起来,拿着手机犹豫再三,发了条信息给他:提醒一下,明天五月一号。

    没收到他的回复,却接到他的电话。

    他说:“谢谢提醒,我知道明天是五月一号。”

    声音里满是轻松,隐含笑意,黎尔忍不住把手机拿开一些,捂脸摇头,下一秒又面色如常,变脸的速度令人震惊,她说:“我是怕沈总贵人事多忙忘了,所以提醒一下。”

    那边静默片刻,接着有轻微的笑声传来,他又说:“黎经理现在是归家心切,已经没心思工作了吗?”

    黎尔愕然,脸上发热,一阵心虚,“并没有。”

    几乎能听见他那边毫无掩饰的一阵大笑,黎尔气的就差捶足顿胸了。

    沈黎忽然说:“好了,晚上八点左右我到你家接你,你准备准备,我这还有事,挂了。”

    黎尔顿时没了脾气。

    七点五十,黎尔就提着小小的行李袋在楼下等着,没过几分钟,沈黎就来了,看到她时还诧异了好一会儿。

    待她上车后,伸手把她手里的袋子放到后面的座位上,动作自然流畅,随口问道:“怎么在下边等着?等多久了?”

    黎尔系好安全带,目不斜视,直直的看着前方,答道:“没多久,刚下来,走吧。”

    沈黎侧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她的侧脸轮廓,没看出什么情绪,这才启动车子重新出发。

    从市区到上高速,两人一路无话,直至上了高速,已是八点二十,竟花了二十分钟。

    前方的道路一片漆黑,车辆不多,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此时的沉默倒让黎尔感到有点不自在起来。

    她的双手交握搁在腿上,手指不自觉的抠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这是她紧张地时候的表现,沈黎余光瞥到,他的手也跟着轻轻地一下一下叩着方向盘。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打开了音乐,把音量调低了一些,音乐声轻轻地驱散了尴尬的沉默。

    沈黎说:“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快到了我叫你。”

    黎尔“嗯”了一声,就闭上眼睛,头微微偏向车窗一侧,闭眼装睡粉饰自己的紧张情绪,但是似乎有股视线在盯着自己,她极力的睡出自然地表情和动作,防止被人看出什么。

    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头僵硬的一动不动,这些拙劣的小动作,沈黎尽收眼底,收回视线后,感到有点头疼还有那么一丝丝挫败。

    虽然总是在提醒自己别着急,要慢慢来,但是此刻,黎尔和自己相处时的状态,着实令人有点失落,不过好在还是有些许进展的,起码没有开始时的漠然,沈黎这样告诉自己。

    车子急速行驶,前路一片黑暗,好在目的地清晰明确。

    不知不觉,黎尔在舒缓的音乐声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脑子还是懵的,抬手揉了揉眼睛,才清醒了过来,这才注意到身上搭着一件外套,目光往旁边移了移,果然见沈黎只穿着件衬衫。

    “醒了?”

    “我睡多久了?”

    沈黎轻笑一声,“一个多小时。”

    黎尔打起精神坐直,现在精神抖擞,窗外仍旧黑漆漆一片,沈黎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音乐,车里又是一片寂静。

    黎尔拿出手机,各个应用都翻了翻,百无聊赖,又重新放回兜里。

    片刻后,沈黎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异常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很突兀,黎尔明显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似的偏过脑袋。

    “黎尔。”

    “嗯?”

    “陪我说说话吧,免得我犯困。”

    黎尔愣了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搭在身上的属于沈黎的黑色外套,她这才去看沈黎,发现他的头发凌乱了些,脸色隐在昏暗的光线下,使得他的侧脸看着有几分憔悴。

    沈黎转头瞥她一眼,对上黎尔的目光,黎尔眨了一下眼睛,收回自己的视线,若无其事的问:“说什么?”

    “随你。”

    果然随便什么的是世上最让人头疼的答案了,黎尔认真的想了想,挑了个最保险的话题,于是她问道:“……额,你晚上吃的什么?”

    沈黎嘴角抽了抽,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没吃。”

    “……”还能不能聊下去了,黎尔郁闷,脑子却没停,在思考下一个话题,苦恼之际,就听沈黎说话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就煮了碗面吃。”

    ……

    就这样聊吃饭、聊天气、聊路程、聊时间,硬聊了些没营养的话题,黎尔已经无能为力,脑海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无聊的话可以聊了,心想,不知道有没有聊天把人聊死的。

    相对于黎尔的心力交瘁,沈黎却是心情愉悦,之前还有的些许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在四下无人空旷的道路上,车里的两个人明明在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却在漫天漆黑无边夜色下,成为最亮的前行着的那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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