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榷也不客气,将端着稳当当的水往柳一手上一放,本来觉得挺轻松的活儿,柳一拿着满满的一盆热水,再加上是木头做的盆,他看卫榷拿的很是轻松,结果自己伸手一接,差点没有坠下身去。

    柳一本来就瘦下,力气也不是很大。

    卫榷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成了嘲笑一般,他左右看了一下,李恩正跟一群人坐在那里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

    等等!

    他朝床的方向看过去,阮清也闭着眼睛,脸色煞白浑身没有力气的模样。

    还有没有人看到自己接过水的囧样,柳一将水放到床边,放松了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卫榷原来是从外面将毛巾拿了进来,在滚烫的热水将毛巾浸湿,那刚出锅不久的水还散发着热气,一股烟雾氤氲了少年的眼。

    卫榷伸手进水里,被热的发红的手将毛巾捏干。表情没有一点松动,仿佛这是凉水般。

    柳一不信,伸了食指到盆里的水试了试。

    啧,那真是烫人的紧。他不过伸进去不过一瞬,就忍不住的拿了出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相信卫榷竟然摸着这么烫人的水外表还毫无波动。

    阮清的脸触到了滚热的水,简直舒服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卫榷给她脸和脖颈都擦了两遍,看阮清没有方才那样难受地皱起眉头,这才松了口气,俯身对她说道:“夫人好好休息。”

    阮清闭上眼睛,感觉到卫榷在自己额头上落下的吻,心中原本不好的情绪瞬间消散,不知道是敷了热毛巾还是他的吻的缘故,亦或者是参片的作用,阮清忽感自己肚子的疼痛已经减了不少。

    卫榷听见桌子那边传来的小声的说话声,端着盆子走了过去,示意李恩一群人跟他出去,这几个大男人为了不吵到困意已深的阮清,走的犹为的小心翼翼。

    若是多年后几个人能看到自己这个模样,那一定会被自己这个模样逗的哈哈大笑吧……

    卫榷将盆放到外面木头磊成的洗衣池,随即负手站着,问道:“今日夫人特殊情况,还请各位恕在下无法奉陪你们了。”

    李恩哪敢受卫榷的道歉啊,怎么着人家也是自己兄弟几个的救命恩人,连忙摆手说没有。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踌躇了好一会儿,李恩像模像样地朝卫榷作了一个揖。

    弄的一群人不知道要干嘛,忙学着自己老大的模样,也依样画葫芦地作了一个。

    卫榷注意到柳一的动作,开口道:“这作揖,也是有规矩的。男人作揖的时候,右手在上,俯身颔首,从里往外推。左手在上,是女人才用的姿势。”

    被这么一说道,柳一觉得自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立即低下了头,特别害臊的样子。

    李恩,朱江一众人听见卫榷说的话,纷纷笑了起来。

    卫榷等他们笑完了,才问道:“不知李公子特地给在下作揖,所谓何事?”

    “那晚我们兄弟五人看到卫先生攀岩走壁,飞在天上简直厉害的让人羡慕,所以我们几个人想跟卫先生学点本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跟在下学?”卫榷虽然算是一个师出名门,但真要他收徒弟,按照当初他师父教自己的说法来的话,估计这几个人根本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是的,我们兄弟五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乡里说书的那老头嘴里的话一样,学得武功,浪迹得了江湖!”

    李恩他心性本不坏,最重要的是若是自己不在的话,他也可以帮忙照顾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

    卫榷这么一想,颔首答应了,:“若你想学,在下不才,确实可以交点东西。不过……这武学你们也是知道的,学来并非是作恶用的,乃是帮助弱小。你们想要浪迹江湖,最讲究‘侠义’二字。若你们发誓可以做到,卫某自然可以教你们!”

    李恩一听拜师有望,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其他的。立即咧嘴笑了起来,一只脚半跪在地上,抱拳欣喜道:“那师父收徒儿一拜!徒儿保证学了武功,不做有违‘侠义’二字的事!”

    朱江,书生,候孜,柳一听了,也纷纷跪了下来,重复了一句李恩的话,各个心中都乐开了花。

    卫榷一看自己从不收徒弟,这一收就是五个,效率真是不一般的高。

    扶额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齐整整一句:“谢师傅!”让卫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竟然就多了五个自己的跟班,人生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啊……

    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乃是平淡地收一个徒弟,然后他出师以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他,自己躲在竹林里孑然一身,自在逍遥。

    这会儿自己收的五个徒弟,都不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模样。

    一个是常言的乡中恶霸,屠夫,文弱书生,皮包骨头的机灵鬼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只知道做人家跟班的小孩。

    这五个人,涉世未深,若是真的要闯荡江湖的话,目标尚远啊……

    李恩突然就这样有了一个师傅,那阮清便是他的师娘了。

    心中隐隐的别扭加上刚拜师的兴奋混杂,他问了一句:“师父,咋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卫榷说着,示意他们站成一排,又继续道:“蹲马步会吗?”

    李恩立马点头说道:“会的会的!”

    说完马上就蹲了一个,卫榷看那姿势不是跟标准,又调了调他蹲的角度,直到自己满意了,李恩的腿都在发抖。

    几个人也被卫榷喊着学李恩的姿势蹲马步,先生没叫起来还真的不敢起来。

    卫榷就让他们这么在屋檐底下蹲着,后来仿佛漠视了这五个排排站的他们,忙着将毛巾晾起来,又去菜地摘了些菜,将烂菜叶喂鸡,复而又进了屋里,开始做别的事情起来。

    书生是最早支撑不住的,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坐到了地上。

    他正拍着身上的灰,厨房里传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若是这个基本功都练不好,以后就莫要跟卫某说学武功了。”

    这句话一出,吓得书生连身上的灰都不擦了,连忙做好马步的动作。

    柳一看到书生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点比这五个人中的一个出色一点点的地方。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这个想法无言中支持柳一坚持地扎着马步,心中愈发的有信心起来。

    卫榷在厨房里熬着药,练武之人想来五感出色,是一般人的十倍不止。外面的一举一动,他都可以听得见。

    就连书生重新蹲好,举起手时衣料摩擦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药熬了一个半时辰,卫榷打开盖子,看了一番药水的颜色,这才将药倒进瓷碗里,仔细吹凉了。

    外头的每个人都坚持不住,期间腿软的没力气了直接坐到地上。到旁边的人都好好地做着姿势呢,自己怎么可以懈怠。

    这会儿大家能力相同,唯一能拼的,就是恒心了。

    卫榷才不管这伙人在想什么,只要他知道这几个人都在坚持训练就可以了。

    他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轻声唤了几句:“夫人,起身喝药罢。”

    阮清肚子本来就隐隐作疼,怎么可能睡得沉。睡的浅,卫榷一喊,她就睁开了眼睛。

    在卫榷的帮助下被扶起了身,看到能解救自己身体不适的药就在面前,也不管那药有多苦,直接咕咚咕咚几口将整碗药喝干净了,这才重新将碗还给卫榷。

    其实那药讲起来还是有点烫嘴的,但是阮清喝的快,几下便到了肚子里。胃部从而变得暖暖的,很是舒服。

    只是舌尖泛着苦味,着实难受了些。

    卫榷自然看出来了,去打了凉水让阮清漱口,去除完口中的苦味,阮清肚子也顿觉舒服不少。

    又继续躺下休息,听着那人故意放小的脚步声,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在阮清的心里升腾蔓延,连嘴里冲不走的药味都甜了些呢……

    李恩几个人见到卫榷终于从屋里出来如获大赦,各个抱着期待的目光追随着卫榷。

    卫榷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给院子里的菜地除杂草,好一会儿他才轻飘飘说了一句:“好了,你们都休息会儿吧。”

    这一句话仿佛就是夏日里的清凉,大旱已久的甘霖。

    他们纷纷坐到地上,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了,任凭尘土沾在自己的衣物上。

    柳一本来就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手撑在地上,腿屋里的伸直,苦着脸问道:“卫先生,这个我们得做多久的基本功啊。”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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