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谷音在音乐沙龙上给众多贵妇演奏《流蝶逐梦》,府邸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那个贵妇的到来引起了接待室内的小小的骚动,明显这个贵妇来头不小,她微微一笑,示意众人继续欣赏不用理会她。梅龙夫人立刻站起来把她引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隔着水晶帘子,谷音用余光瞥见了梅龙夫人正和那贵妇交谈着严肃的事情。

    餐桌上,那个贵妇就坐在梅龙夫人右边,左边坐的是年纪最大的一位议事长老夫人。其他人依次排列下去,谷音作为唯一的男性,坐在最末端。若不是来往换菜的仆人,谷音真以为自己是在美人图里用餐,饭桌上女人的姿色和美味甜品的姿色竞相争美。

    谷音开始偷偷观察这位特殊客人,她比梅龙夫人丰腴一些,但是气质比梅龙夫人还要高贵,梅龙夫人在她面前显得很谦逊。贵妇的容貌和梅龙夫人有几分相似,但是没有梅龙夫人身上那股典雅,而多了几分媚态。

    “在克里巴姆城那边可能连卖护肤油的商铺都没有,看看你的脸色,德隆台最平常的姑娘也不过如此,我带了一些给你。”女贵宾说道。

    “嗯。”梅龙夫人接过了女贵宾的礼物。

    “现在你回到了帕尔那,就要好好享受这里的新奇事物,你不要一直呆在家里举办沙龙,多参加一些舞会,换防回来的军官里有一些是大臣的公子,你应该多接触。”贵宾说道。

    “嗯。”梅龙夫人不好意思拒绝好意。

    “别一直嗯,嗯,要行动起来,难道你要一辈子委屈自己吗?”贵宾不高兴了。

    “夫人,也许母亲她不适合您说的那种场合,她最近在研究音乐。”谷音看不下去了。

    女贵宾愣了一下,她对有人打断自己说话很是诧异,那道怒气几乎是瞬间而过的,但是很快女贵宾就露出了笑脸。

    “你就是那位年轻乐师吧,梅龙新认的儿子。”女贵宾审视着谷音,后者很是尴尬。

    谷音成为焦点后,梅龙夫人提议饭后让谷音再次为众人献上一段美妙的音乐。很快,贵妇们转移到了接待室,谷音这次弹奏的是一曲《故乡的枫叶》。贵妇们端着手中的酒杯,陶醉在簌簌枫叶飘落的午后,也许是醉意袭身,那个女贵宾坐到谷音身边,看着谷音演奏,眼里充满了浓浓爱意。谷音开始并未注意,当他感到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时,他的琴法凌乱起来,枫叶被吹散了。女贵宾并未在意众人的看法,看来众人已经对她的轻浮习惯了,她见谷音不为所动,媚笑着用手去抚摸谷音的脸颊,谷音终于无法忍受了,他站起来。

    “夫人,请您不要失态。”谷音很是生气,他看看梅龙夫人,梅龙夫人似乎对此并未有任何表情。

    “哈哈哈……”女贵宾心情畅快,被谷音的反应逗乐了。

    终于送走了满意离去的贵妇们,谷音发起了牢骚。

    “夫人,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为什么那么纵容她?”谷音很不满。

    梅龙夫人把答案告诉谷音后,谷音惊得长大了嘴巴,在原处站了很久。

    当那位举止轻浮的贵妇离开梅龙夫人府邸时,立刻就有几个侍卫迎了上来,侍卫长威风凛凛,恭敬地搀扶住女贵宾。

    “陛下,您终于出来了。”铁木柯等了好久。

    “紧张什么,这里是我闺蜜的家,又不是菜市场。”女皇索菲安上了马车。

    这是一辆双层马车,下层是女皇的包厢,上层相当于一个岗哨,里面有四个侍卫,注视着四个方向的风吹草动。

    “陛下,教会那边要不要派兵镇压一下?”铁木柯问道。

    “教会不同于先民盟,秋野寺想逼朕出手,朕偏偏按兵不动。对了,我们走后面的鱼市街吧,听说米克拉的岳父买下了整条街准备建一条香水街,朕想看看他选地址的眼光如何。”女皇来了兴致。

    “陛下,改日吧,那条街杂人太多。”铁木柯担忧安保工作。

    “怕什么?你以为秋野寺的刺客能杀到皇城吗?朕也不是第一次在皇城微服私访,掉头!”女皇也曾指挥过千军万马,怎会被暗杀吓到。

    马车拐进了一条被墙包围的夹道后,一会儿便驶入了鱼市街,这是一条专营海鲜和熏肉的街道,来往贩卖和摆摊贩卖的商贩大多一生以此为生,他们拖家带口,为谋生寄宿在这条肮脏的街道两岸。奔跑玩闹的孩童,根本不顾忌地上的泥泞和鱼内脏,稍微大点的姑娘围着油腻的围裙,她们洗捡龙虾和金枪鱼的熟练程度一点不比他们宰猪屠牛的父亲差。

    “感谢米克拉的岳父,将要把朕的厕所改造成香水展卖街。”女皇捂着鼻子一脸厌恶。

    铁木柯没有在意这句话,他密切地环视四周,生怕有情况,在他眼里似乎每个粗野地下的男人女人都嫌疑,因为他们华丽的马车走到哪里都引起了一番注目。

    “难道车里坐的就是那个将要断送我们生活的大老爷?什么内阁大臣的岳父?”一个剁鱼头的商贩把刀狠狠地切在案板上。

    “他又来视察来了?”抱着一盆牡蛎的胖女人盯着那马车上的红色帘子。

    “是个女人,一定是那个老爷的情妇。”推车前的鱼贩子说道。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胖女人把脏水倒在马车车后,喊了一句。

    铁木柯没有出手,女皇听闻后把头伸出车窗,瞪了那个胖女人一眼。那个胖女人并不知道她是女皇,叉着腰一副挑衅地表情。

    “陛下,回来吧。”铁木柯把女皇劝回了车内。

    “肮脏的东西。”女皇挤出一句话。

    马车快要驶出鱼市街了,现在左右两边的店铺都是卖肉的,几个玩闹的孩子头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他们围着马车奔跑嬉闹,女皇厌烦地关上了车窗,突然马车急停住了,女皇差点被惯性撞到额头。

    “怎么回事!”女皇大怒,打开了车窗。

    “陛下,”一个骑马的侍卫压低声音,“马车撞倒了一个老头。”

    “让他起来不就行了吗。”女皇捂着鼻子。

    “可是他站不起来了,我们想抬走,他的家人堵住马车不让过。”侍卫说道。

    这时,马车前后已经围了很多商贩和顾客,他们巴不得看热闹。

    “陛下,您要干什么?”铁木柯看到女皇准备下车就紧张起来。

    “朕要处理自己国家的政务。”女皇还是下了马车。

    “看看你们的马车,撞坏了我父亲的腿,请问在挪亚帝国境内,有这种撞到人还想扬长而去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围观的人喝道。

    “是在萨辛帝国,”女皇纠正道,“好了,我赔偿。”

    女皇朝铁木柯示意了一下,铁木柯拿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给了老人的家人,但是那个接过钱袋的男人还站在那里。

    “怎么?不够?”女皇后悔下马车了,她受不了街上的腐臭味。

    “不是,你还欠我们一个道歉。”男人义正辞言。

    “呵!我没有道歉的习惯。”女皇转身准备上马车,“如果嫌不够,去找米克拉要吧,这是他欠我的。”

    “贱女人!原来你是米克拉的情妇!”围观的一个商贩对同伴们说道,他们脸上露出淫邪的表情。

    “谁说的!刚才是谁说的!”女皇听后大怒。

    “陛下,我们赶紧走吧。”铁木柯在她耳边低语。

    “哟!还养了个小情人,淫荡啊,和索菲安那个臭婊子一样!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男人们把积攒的黄段子都抖出来侮辱眼前这个女人。女皇浑身颤抖起来,她咬着牙齿,想把他们都吞掉然后吐到案板上,她甚至暗暗发起了炼火神功的内劲。但是铁木柯劝说她不要冲动,不要暴露了身份,不然女皇在人民中间的威严将会受损。最终女皇还是听从了铁木柯的建议,回到了马车。

    “哦!滚了!这臭婊子滚了!”马车后面的男女们还在笑骂。

    一回到御兮宫,女皇就把一直憋在手上的内劲发泄到了香炉上,香炉瞬间被击碎了。

    “铁木柯!朕命令你带领羽翼卫队把那条街的男人都给我杀了!”女皇坐在宝座上。

    “陛下,我会找出带头闹事的那几个人,并给他们最严酷的惩罚。”铁木柯回答道。

    “你在听朕讲话吗!我要你把那条街的男人全部都杀了,除了小男孩,一个不留!”女皇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陛下,这……他们没有明显的犯法行径,我……”铁木柯犯难了,虽然他熟悉女皇暴躁无常的脾气,但这是第一次见女皇如此坚决和冷血。

    “他们忤逆朕!这就是罪大恶极的行径!朕要替米克拉岳父提前清理那条脏脏的街道!”女皇盯着铁木柯,一直盯着。

    铁木柯感受到来自女皇的寒意,他不再辩驳,只好退出去了。

    “如果遗留一个肮脏的男人,朕就让你哥再去把那条街的女人都杀掉!”女皇把铁木柯推向了不归路,因为铁木铜对于女皇的命令会一字不差地办好。

    是夜,谷音和梅龙夫人早已入睡,隔着贵族区的另一条街道,鱼室街道两岸的商铺也已经关门了,商贩们早已收摊,街道上只有争抢地上内脏的野猫和野狗。突然,一只啃吃鱼骨头的黑猫,听到了什么,立刻叼着鱼骨头跳上了屋檐。其他的野狗和野猫也纷纷离开公共食堂,都躲藏起来。

    一支四百人多人组成的羽翼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踏进了这条街,他们面无表情,只有执行任务的坚决。铁木柯下了命令,他站在街道中心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冲进各家各户,多想终止任务。

    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午夜血洗行动开始了,很多男人还没睁开眼就死在了羽翼侍卫的剑下,每亮一盏灯,就代表着一户家庭的破碎。很快,女人和孩童的哭喊声起伏开来,也有来得及反抗的男人冲到街道上,但是很快就被其他羽翼侍卫刺死在路边。

    当杀戮进入到收网阶段时,羽翼侍卫们把女人和孩子们都赶出房屋,他们要挨家挨户搜索躲藏的男人,此刻屋内的鲜血已经流到了街道上,分不清哪些是鱼腥味,哪些属于血腥味。女人们拉扯着羽翼侍卫,诅咒着,哀求着,小孩们则坐在泥泞的血迹里哭得比惨叫的野猫还锐利。

    在一户卖牡蛎的店铺里,大餐中底下睡着一个年轻人,因为他刚刚喝了七大杯冒泡的啤酒,如今打着呼噜,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没能进入他的耳朵。一个哭泣的小女孩跑来,推醒了年轻人。

    “大哥哥……我爸爸……呜呜呜……”女孩脸上挂着泪花。

    “丽子,你说什么呢?”年轻人揉了揉眼睛,从桌底下爬起来。

    “他们杀死了爸爸……”丽子指着外面。

    “外面是怎么回事?”年轻人这才听到了外面的悲惨声。

    “布琼林!你怎么还在这!赶紧躲起来!”一个老妪跑进来,推着布琼林进了后院。

    布琼林刚刚抵达皇城,他就来到这个老朋友家里借宿,等待天亮后再把神碑交给女皇,大醉后就倒在桌子底下睡着了,没想到躲过了第一波血洗。

    “不行!我得去救其他人!”布琼林在剧院工作时经常拿偷来的门票换他们的鱼和肉,所以交情不浅。

    “来不及了。”老妪把布琼林推进了一口深井里,布琼林来不及防备,就跌进去了,老妪搬了一块石板盖上了。

    “奶奶,以后我们怎么办?”丽子扑在老妪怀里痛哭起来。

    “丽子,还有我。”当年丽子母亲死的时候,老妪也是这么说的。

    几个羽翼侍卫冲进了后院,他们搜索一番后,看到了那口井,挪开石板,水面一片平静,其中一个侍卫还用剑刺了几下,然后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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