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些人,就这么散了。从此散在人群,从此各自天涯。

    其实那天很多细节苏夏至今已不大记得清,模模糊糊的是众多人的笑,张扬放肆,为青春所独有的,那种朝气。

    就这样,毕业了呀。

    那时离高考还有10天,苏夏跟迦叶等都在想象,高考完的那天,她们会干什么。是通宵唱歌放纵,还是回到学校把大把大把的书从六楼扔下,还是一起去喝酒来个不醉不归以庆祝解放。而事实上,与想象的完全不同。苏夏什么都没干,吃完散伙饭回家。没有跟迦叶她们寝室的人去唱歌,只是一个人回家,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然后发呆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脑子里是茫茫的空白。原以为毕业那天的生活会很不同很轰动,可是什么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平常的不能再普通,云淡风轻。

    原来我们所期待的美好,其实未必。

    记得格笔说过上年暑假的时候有人跟她说,高考毕业的那天有学长在楼道里大喊,蜀笙,老子解放了。可是当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那个学长选择了回学校复读。那时候我们都只当做笑料。现在回想,也不禁莞尔。

    到了两点左右,子木打电话过来说他要回家,问苏夏要不要出来再见一面。苏夏应了,想想跟子木已经六个月没怎么出来单独相处过,尽管每天都能见到,尽管只是一个教室的距离一墙之隔。可是毕竟没有曾经那么亲密。原来他们已经分手六个月了,原来她等了他六个月了。

    子木还是那样没怎么变,苏夏笑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每天都见,虽然话少了联系也不多。

    子木微怔,笑什么啊。

    苏夏还是笑,没有了,只是想说我好想你。

    子木嘴角微微扬起,傻。

    苏夏还是笑不说话,她承认现在特别开心。苏夏本就是很情绪化的人,高兴难过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苏夏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嘴唇微凉,好一会儿苏夏才回过神来,只见子木盯着自己看,眼角都是笑意。苏夏问了句干嘛。子木慢慢走过来,在苏夏耳边轻轻说道,这样算不算复合?

    苏夏噗哧笑了,回抱着子木。子木,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好想。那么多黑暗的日子,你就是那唯一的光,若不是追随你,我不知道那时的我还会不会坚持下去。

    子木心疼地摸了摸苏夏的头,阿夏,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苏夏记得,那天的天空,特别蓝。子木的眼睛,特别亮。

    后来的日子很平淡,只是等着成绩出来而已。期间苏夏回了趟学校,搬走了高中三年用过的书。去寝室的时候,已经是空荡荡的。让苏夏有了种错觉,就好像苏夏高一刚来的那样,寝室里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然后妈妈帮忙着挂蚊帐。只是今天一切都是相反的,忙着拆卸忙着离别。

    其实高中给苏夏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那么想要逃开的生活,在一切宣告结束的时候却不想在离开了。

    六月的太阳很毒辣,时间已接近中午,加上东西又多,苏夏心情开始有点烦躁起来,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熊。是子木送的礼物。它叫阿呆,陪了苏夏很久,在最后只有一个人的日子里,在每一个想哭的夜晚,都是阿呆陪伴着她。那时候阿呆每天晚上都坐在床头,好让苏夏不再恐惧。苏夏极怕黑暗,后来住在苏夏旁边的室友搬到了上铺,刚开始的日子苏夏都是睁着眼睛看窗外,然后累了就沉沉睡去。睡不着害怕的时候,就自己抱着自己对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或者就是让阿呆躺在旁边,想象着旁边有个人陪着。其实没有什么,也不知道苏夏那时候怕的到底是什么。后来回想起来,苏夏自己都觉得不可相信,虽然还是怕黑,却不再哭泣不再埋怨,心平气和地等着入睡。或许时光荏苒,已经没有权利也没有力气去任性了。成熟,不是在难受的时候去发泄,而是学会妥协,向自己,向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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