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行/韩宝生 作者:木家铺子

    分卷阅读175

    白鸟行/韩宝生 作者:木家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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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乌烈不想深究,终究是自己棋差一招,连曜不屑与之为敌,故而每次放羊逗狗一般小练一局,又哂笑让自己向汉人军师多学两招再回来比试。

    乌烈得意之情顿消,愤恨之意继上,无论如何自负,终究比此人输了半步一招,比如下棋,自己苦思半日得意之棋,才摆到棋盘上,对手已有两三步制肘之策。对手之意根本不是与吾举棋,只是逼于无奈出招应付。

    乌烈哈哈冷笑起来,手却搭上背上长弓,掂出马背的箭袋中的一支羽,眯眼间准心已对准那个平日不屑对棋之人。转眼之间,瞥见另一山头上默然伫立着王启明,脸上横肉微缩搅成一团,表情晦涩似明似暗,虽然身披大将军金甲加持,却被可笑地映衬地分外猥琐丑陋。

    乌烈默然,突然明白此时此刻王启明与自己一般心思,只怕两人此刻形象也如此相通,乌烈厌弃地放下了箭,心中更加厌恶王启明。隔空喊话道:“王大都督,此番损兵折将大费周章,闹大了终是不好收尾,想来你们同为京陵人士,看他挣扎地如此辛苦,不如给他给痛快如何!”

    王启明似乎吃了一惊,乌烈见他退缩,不知是鄙视他还是鄙视自己,硬是着人强扔了一只机弩给王启明,“今日之事我出兵你点将,由你来了解最是合适,还请王大都督速速上弓。不要给兵甲笑话。”

    王启明不知是被这提议惊吓到,还是被眼前血肉模糊的情景震慑到,恍恍惚惚像中了失心疯般,盘搭上弓箭,却又久而不发,乌烈在一旁冷笑看着,又感到一种噬骨的耻辱。

    王启明见连曜渐渐力有不逮,多处中箭,血染全身,却又分毫不肯退让,嘶吼进攻,知道自己若是一箭发出,便是传令万箭穿心,十分惧怕,哆嗦着竟然掉了一羽落入雪中,第二箭才勉强扶正。

    还有五里地,宝生认得上凤尾山的路,只恨不能插上通天翼,像杨戳那样踏空而行。这一路,众人无语,只有雪跌落树枝到地的嗽嗽声,山岭寂静幽远,却慢慢听到山巅的死生厮杀之气。

    这声线隔着生死,传递着消息,却无能为力。众人的心弦被这声线拉扯撕裂,痛楚至极,却要忍痛疾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停就是三年,这三年无数次思量文章的走向。有些是旧稿。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宝生一抬头望向万仞之峰,这一眼却隔了万重,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只听得陈彤铎和连磷撕心裂肺的吼叫。

    声音又一次在这山谷里仿佛消失了。宝生两眼发黑,看不见山那边的惨烈。只是胸口热潮疼痛,重重跌落马下,一抹血沫洒落白幕,手却只握住了一抔雪渣。连磷翻身下马,将宝生扶了靠着一边,陈彤铎低声道:“连磷,带着你嫂子离开此处,你们在此处折返,我已与九华派的人约好,他们会从山那边翻出,我们一起护着你哥出了这里再做商量。”

    连磷想随了陈彤铎去,可看到宝生的情形也是唬了一跳,犹豫之间,陈彤铎已然快马加鞭。

    宝生推开连磷,“去,去救你哥哥。”连磷犹豫,宝生扬起一把雪沙就掷过去,连磷不再多话,跨马就走。

    待连磷走远了,宝生卷着腿重重倒在雪地里,雪下的深,竟然躺下高出自己的眼睛许多,天是灰的,云是黑的,像是一卷山水画。躺的久了,雪被体温润暖了,化成了水,浸湿了棉裤,宝生觉得很寒冷,心尖好像被揪起来吊起来,又觉得自己没用,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打自己的脸,却发现泪已经凌成了冰条,可笑的挂在眼睛下。

    不知过了多久,再往远看,静静的来了几匹马,走的很慢很慢,慢到好似在闲庭散步,马蹄安静的压下雪里,细细的发出扑哧扑哧。

    “连大哥,连大哥。”宝生好像又活过来,撑起手臂。

    “他死了。”来者似是惋惜的轻轻道,平静好像只是一句总结。

    宝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此地的谢睿,一切太多多余。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去问你师父吧。我送你下山。他们已经送他去了安全的地方。”谢睿哂笑两声,:“安全不安全,还有什么意思呢。”谢睿好像不是和宝生说话,而是和空虚中人说话。

    很多年后,宝生再也想不起是怎么样回到他的身边,谢睿一路上再无多言,宝生也无多言,只是浑浑噩噩的跟着走,甚至那人是否谢睿也不得知。

    他就那样躺在一处破庙的草垛上,庙中光线忽暗忽明,灰尘漂浮在飞舞的光线中,蛛网结在早已废弃的泥菩萨间,可笑的感叹着一切悲凉的世情。连磷低低的在哭,陈彤铎,江城子,彦玲云和其他九华道士立于一边,见到宝生进来,大家想劝,见宝生呆呆傻傻,不哭不闹,反而不知从何劝起,江城子拉住宝生的手,手凉的厉害,宝生也没有反应,大家终是无奈悲凉,慢慢退了出来。

    宝生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冒着风雪策马陪着自己,叮嘱自己不要迎风探头出来,叮嘱连磷不要顽皮,要照顾好大家。他挥着皮手套朝自己告别,他的皮领子上的毛絮在风中散开,可是今天,他却孤零零躺在草垛上,胸前是血窟窿,肩上还藏着断箭,畏畏缩缩的攥在肉里。靴子已经被磨掉了大半,发髻也散乱。

    宝生看了心疼,盘坐到旁边就用指头掠了头发盘起来,眼泪却掉下来,一边掉一边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将连曜的头发丝丝缕缕盘好,攒到头顶打了个发髻,又退下自己的抹额给他戴上。

    “瞧,这样才精神多了,刚才像个罗刹鬼似的。”宝生叹着气说道,叹完眼泪又掉下来。

    弄完这些,宝生并排躺下,他已经冰凉,再无热息,脸上的疤痕却舒缓开来,若不是仔细看并不瞧出,仿佛老天爷把他前半生的苦难都剠平了,再也不会张牙舞爪的疼了。

    一如宝生心里异常平静,平静地想杀掉自己。为什么死亡总是在跟随自己,母亲,父亲,现在是连曜,难道是自己命线坎坷?为什么死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周围至亲至爱的人要离开。以前连曜对自己说,杀人脏手。那现在那柄刀要自己握上。

    屋外江城子与谢睿在密议,说着如何破除王启明与柔然的勾结诡事,说着说着却小声争执起来,两人似乎负气的厉害,总是在争论剑宗和气宗的纷争,宝生静静地躺着,一句也没听入耳,想着怎么才能杀人,恨意才能让自己活下去。最后宝生听到江城子说道:“我会看住她。”

    宝生也不知谢睿何时离去。只有连磷进来,跪在宝生旁边,切切的哭,“嫂子,哥哥走了,让我来护你。”宝生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却无多话。

    三个月后。

    王启明回金陵,上报朝廷嘉奖连曜抵制柔然叛军有功,追封为护国公,二等侯爵。柔然内乱平定,第九子乌烈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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