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费拉兹侯爵送餐。”,穿着灰色制服的“灰狗”推着一辆餐车站在了关押费拉兹的房间外,负责守门的人有些讶异的望着他,送餐的灰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后,将餐车上的餐盘罩子纷纷打开,露出了里面精美的菜肴。

    即使费拉兹正处于“关押”状态中,约有资格享受如此的美味。三道经过厨子精心烹调过的美味仅仅是散发出来的香味,就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扑鼻的香气一个劲往守卫的鼻子里钻,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负责看守这间房间的守卫仔细打量着送餐的同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送餐的家伙耸了耸肩膀,一只手在肩膀上戳了戳,“我以前是出外勤的,前段时间受了伤,这条胳膊差一点就废了。即使现在已经治愈,也无法使用沉重的兵器,所以上级安排我从外勤转为后勤,没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之后,笑眯眯的说道:“以后我们可能就要经常打交道了。”

    守卫点了点头,“没错,餐车就放在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不需要我送进去吗?”,送餐的家伙有些不太理解,“这里可是老图书馆,谁敢在这里乱来?”

    守卫摇着头没有说话,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规矩。其实他身后的房间里并没有人,费拉兹自己把自己弄死了之后尼采就布置了一个假象,从一些侧面的证据上去证明费拉兹还活着。每天都会有人按照正常用餐的时间送来一日三餐,每天晚上去取走一些脏了的衣服,并且将新衣服送进去。

    偶尔站在门外还能听见来自房间内费拉兹的咆哮声和怒骂,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同样一件事,这间房子里有人,费拉兹还活着。

    老图书馆里有多少人是别人安排进来的密探,尼采并不清楚,但绝对有,所以尼采一直小心翼翼的布置了这样的迷局,即使有人在往外面传达消息,也会是错误的信息。

    送餐的人无所谓的放开了餐车的扶手,退了两步,与守卫告别之后大步的离开。守卫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餐车上三道精美的食物所吸引了。他推着车走进了监室内,反锁上门,拿过来一把椅子放在餐车边,拾起刀叉就开始切割看上去格外精美的烤牛排。

    牛排是用小牛肉做的,外表焦脆,里面绵软,入口时牙齿切开焦脆的外衣,味蕾一瞬间就在肉汁和酱汁的来回轰炸中彻底的臣服。守卫手中的动作顿时变得更快,对于现在这份工作他非常的满意,工作清闲不说,还得到了上级的赏识,除了收入暴涨之外,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真是莫大的享受。

    他低着头只顾着吃,却没有留意到他的皮肤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白色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黄色,这是肝脏出现问题的表征。他吃的满嘴流油,拿着餐包将碟子里最后一丝酱汁擦干净丢入嘴里之后,满意的靠在椅子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太爽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美,今天的菜肴味道比前些天都要浓烈一些,让他觉得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太适应。

    端起餐桌上的高脚杯,一边仰头一边猜测流入口中的美酒价值多少,不到三秒,一杯价值超过一个金币的美酒,就进入到他的肚子里。

    “这才是人应该享受到的生活!”,他装作贵族的模样拿起餐巾在嘴唇上沾了沾,然后嘻嘻哈哈的将餐巾揉作一团,所以的丢在了餐盘上。

    就当他准备将餐车推出去的时候,肚子里隐隐传来绞痛。他并没有多想,实际上在第一次吃大餐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经历,他卑微的肚子承受不起如此高贵的食物,闹肚子了。

    他一边朝着马桶跑去,一边解开裤带,呲溜一下就蹲在了马桶上。

    蹲了一会并没有强烈的便意,他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用力一攒劲,噗的一声鼻腔中飞溅出两道血箭,喷在地上。他胃部一阵阵绞痛,不断的翻滚,一股腥酸的感觉顺着食道上涌,哇的一声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歪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他望着呕吐物种一块块破碎的黑色如同果冻一样的东西,不时抽搐一下。

    在老图书馆外,送餐的家伙回头望了一眼,快速的消失在人群中。

    尼采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负责收餐车的人一直没有等到餐车的出现,他敲了敲门,又推了推,发现门被从里面锁死之后,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了上级,最终就汇报到尼采这里。无论是因为什么,总之出了问题,他立刻安排人将卡波菲尔家的族人全部抓起来,连同卡波菲尔家一些亲近的势力也都被连根拔起。

    有黄金血脉的统统送往贝尔行省的贝尔集中营,至于那些没有黄金血脉的,则就地解决。

    望着哭声一片的金环区,维托很满意的收回了目光,他望向房间里坐着的贵族们,脸上露出了一种浓浓的悲伤。他一手扶着窗棱,一手压在自己的额角,难受的仿佛就要哭出来,“我刚刚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费拉兹死了,卡波菲尔家完了!”

    房间里顿时哗然一片,有诅咒雷恩的,诅咒尼采的,也有表示畏惧的。

    雷恩真的和奥兰多家族历史上的历代皇帝不一样,他的心狠手辣与果断是奥兰多家族这几代的继承人所没有的,或许奥兰多一世皇帝与奥兰多二世皇帝可以与其媲美。他似乎脑子里就像是少了一根筋,他从来都不会考虑如果我这么做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如果我失败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似乎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肆无忌惮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与权杖,将整个帝国搅的乱七八糟。

    最可恨的是这个家伙似乎很少会失败,他总是能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原因,莫名其妙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真是该死的家伙!

    维托望着噪杂的房间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房间里吵闹的声音就逐渐的平静下来,他环顾四周,用一种低沉悲痛又带着一种决绝的锋利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能继续自己骗自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

    “我们需要面对现实,残酷的现实,我们已经成为某些手中掌握着极大权力的独裁者最希望拔掉的钉子,因为我们的存在,会干扰到他对一切的控制欲。今天如果我们放任不管,选择继续沉默,或许你们中的某一位,甚至是我本人,都会成为下一个费拉兹。”

    “我没有恐吓你们任何人,这是事实,而事实是残酷的,残酷的现实让我们认识到雷恩是一个残暴的皇帝,他还不如奥兰多家族的皇室们。只是奥兰多家族在没有掌握到我们确凿的把柄之前,不会对我们动手。而我们现在需要面对的,则是一个连借口都不需要,就会对着自己的臣子举起屠刀的暴君。”

    “所以!”,维托攥起拳头用力的挥舞着,“我们应该推翻他!无论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帝国!”

    他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共鸣,没有人愿意生活在这种随时会成为尸体的恐惧之下,所以他们尽情的响应者维托的邀请,一个个站起来,表明自己将加入到这样“神圣”的事业中。

    热血上头除了能够自己打败自己之外,无法击败任何对手,维托也很清楚靠着一时间的鼓动并不能够战胜雷恩,这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当然这个计划的实施不会太困难,因为雷恩愚蠢的离开了帝都,前往落日城去朝圣,这就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希望与可能。

    维托缓缓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如何将军队送入城内,如何制造舆论,如何宣布雷恩的政权是非法的,以及最终如何审判雷恩,将他打入地狱之中。

    和大家一起讨论每件事的时候要显然比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一样得出的结论更加的准确,以及精密。很多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也一一被补缺,端详着愈发完善的计划,每个人的信心都在这样的讨论下,被莫名的放大了,他们甚至觉得有了这样的计划,雷恩是必死无疑。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纪律与保障委员会以及帝国安全部似乎都成为了摆设,对他们正在准备的事情视而不见,从另外一方面,也证明了他们的计划只多么的“完美”。

    直至半个多月后,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随地都能够站出来颠覆雷恩的政权时,维托才觉察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那群鼻子比狗都灵敏的灰狗和整天把目光放在贵族身上的纪保委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所做的事情,没有发现贵族们的异常?

    面对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所拟定的计划就像所有贵族所认为的那样,具备很高的可操作性,是一个完美的计划,无懈可击的计划,让对方找不到蛛丝马迹。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群人做一件事永远都不如一个人做一件事时具备更高的“统一”性,总会有人出错,总会有什么地方没有处理好。

    这就涉及到了第二种可能,雷恩在放任他们的行为。

    那么雷恩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甄别!

    在充满了智慧的德西人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则故事。

    一个富有的父亲拥有众多的子女,这些子女或是孝顺,或是叛逆,有些人甚至为了父亲的财富,想方设法的在暗地中迫害他们的父亲。但是这些子女们所表现出的一面都是彬彬有礼,温良顺从,无法从他们的行为上去判断谁是好孩子,谁是坏孩子。于是这位富有的父亲,想到了一个主意。

    有一天他带领着众多的孩子们去了一个他们从未去过的地方郊游,那里有一条湍急的大河。父亲与众多子女就在河边休息进餐,无意中父亲一脚踏错,跌入了河水中,不断的起起伏伏,挣扎不休。

    这个时候有些子女慌乱的跳入河里朝着父亲游去,有些子女则在岸边大呼小叫。

    最终父亲被大家合力救了上来,失魂落魄的父亲铁青着脸回到了家里。

    在很多年后父亲即将老死之前,他做了安排。

    所有第一时间跳下水的子女,将获得他大部分的遗产,第二时间跳入水中的子女将获得他剩下的遗产,而那些在岸边大呼小叫的子女们,将一无所有。

    这个故事并没有说出怎样了不起的大道理,甚至有些“俗套”,因为谁都无法证明那些在岸边焦急等待父亲被拯救的子女中,是不是有些同样孝顺但是不会游泳的人,也无法证明第一批跳入河中的孩子们是不是有人想着要将他彻底淹死。可这也是一个具备了智慧的故事,这个故事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那就是如果你想知道谁是自己人时,就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中。

    自己人会对危险中的自己伸出援手,而那些“敌人”,则会旁观。

    想到这里的维托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那就是雷恩离开的时间,以及他在外逗留的时间。

    雷恩这样阴险狡诈的人,怎么可能不做任何安排的就离开帝都这个政治的核心?他又怎么可能如此放心的在外面逗留那么久,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有办法获悉帝都内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有一些人准备对他不利。他借由这样的机会甄别出贵族中的自己人和敌人,然后准备收割敌人的性命。

    这个贱人!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只能希望这一切都是雷恩狂妄自大所造成的失误,而不是他有意为之的诱惑。

    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天还没有亮,脚步声就踏碎了帝都的宁静,如同上一次那样,充满了一种能够改天换日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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