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的背心,是爷爷一针一针的织品,虽然爷爷带着老花眼镜,可穿针引线却还是有些吃力。缝制的手上留下了深厚的老茧,但背心却做得工整,完全不输那些商店里的卖品。

    冬日里的暖枕,是爷爷剪了棉被缝制而成的。它的外面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羊毛,枕上去温暖舒适,还带着青草的气息。雪每逢躺在这个暖枕上,都会不知不觉地梦到青青的草原,草原上奔跑着白白的绵羊,就这样不知目的地向着太阳的尽头奔去。

    春日里的兔舍,是爷爷搭建的新窝。爷爷怕雪有松鼠陪伴还不够,便又抓了两只白兔,将白兔放到了这兔舍里,洒上一把青菜嫩草,将白兔养的白胖。

    雪每次看到白兔抖动的鼻子,粉嫩的小舌头,都会露出一脸开心的表情,将白兔从兔舍中抱出,摸着它雪白而又温热的毛皮,不由地将脸贴了上去。

    森林中的湖泊,是爷爷夏日里和雪的乐趣。爷爷知道雪还在悲伤,也知道每当人月两圆时,雪就会独自躲起来默默地流下泪水。爷爷替不了雪的父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雪过的开心。

    因此,他时常会在湖泊旁的泥土里埋下些为雪买的小玩意,让雪像探宝似的自己在那儿挖掘寻找,而他则笑着拿着鱼竿在那里钓鱼,还时不时地偷瞄上一眼雪,看她用沾满泥巴的手擦拭着自己的额头。

    爷爷常说,“生活就是小泥鳅,你越是刻意地想要抓住它,你就越是抓不住它。”

    爷爷也常说,“人贵在随遇而安,让日子过得平静,你就会变得平静。”

    那时候的雪并不明白爷爷口中的真理,只是似懂非懂的假装着点了点头,然后完全抛诸脑外。而爷爷却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望向这平静的湖面,吊着他那条永远也吊不到的大鱼。

    雪曾以为她和爷爷的这简单日子,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持续下去,直到永远永远。却不曾想原来这平静日子也有被打破的一天,而这一天却来得如此之快,只在刹那之间。

    那天雪像往常一样从爷爷的手中接过了打醋的醋瓶,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就离去了。

    当她提着醋瓶再次回到小木屋时,却见到了被开启着的房门。

    站在屋里的一男一女邪恶地望向了雪的脸庞,而在他们脚底下躺着的却是躺在血泊之中的爷爷。

    雪奔溃地大叫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爷爷的方向奔了过去。

    一个左脸有疤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他一把挡在了雪的面前,用着严厉且凶狠的眼神朝雪吼道:“你想死吗?不想的话,就滚远一点!”

    就在男子说话的时候,里面的男子突然一甩长勾,将一排墙扯了下来,甩向了中年男子的方向。

    雪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大哭着转身逃离了那里。耳边传来的是武器碰撞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她用力地捂上了耳朵,顾不得中年男子的死活,只一个劲儿地朝坡道跑去。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哪怕是精疲力竭,也不敢停下脚下的步。她深怕就这么一停就再也站不起来,只能被那些坏人们残忍的杀死,白白地丢掉了性命。

    雨不知何时竟下了起来,她终于支撑不住,颤微地倒在了一条肮脏的小巷。奔跑着的老鼠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污水浸染了她的粉裙,将她从洋娃娃变成了一个惹人厌的脏布偶。

    就这样她淋了一晚上的雨。当她终于恢复些体力后,她饥饿地来到了一家面包店前,想要问店主讨要些吃的。

    店主恰巧走了出来,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见着店主拿着几个面包唤了野猫过来,满脸微笑的喂起了它们。

    “叔叔,能不能也给我个面包?我好饿。”

    “面包?没有没有。面包是要用钱买的,钱你有吗?”店主比划了一个钱的手势。

    “钱我没有,可我真的……”

    雪的话还没有说下去,店主便露出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挥着手赶她走。

    “这乞丐多了去了。我如果每个人都要施舍,那我这店还开不开了啊?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但是这些猫,它们也有面包吃……”

    “猫?”店主笑了一下,“你怎么能跟猫比?我施舍给猫,它还能给我摇尾巴,逗我开心,我施舍给你,就是直接打了水漂!”

    店主说到这里直接起身一把将雪推到了一边。雪第一次打从心底的感到了悲凉,原来她一个活着的人,却还比不上一只会摇尾巴的猫。此时的她特别的想念她的父母,还有最疼爱她的爷爷,可他们却都已经不在了,无论她去哪里寻找,却都已经找不到了。

    街边的垃圾桶成了她唯一果脯的希望,虽然里面的气息令人作呕,但她却还是不得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里面翻找着食物。

    被咬了半边的苹果,是她所能找到的美味佳肴。她偷偷地躲在了巷道里吃,深怕被其他乞丐们发现一把抢了过去。

    夜间她只能露宿街道,空荡荡的垃圾桶是她最好的避风港。可有些时候她的运气却也是极差的,竟连个垃圾桶也被其他乞丐占去,还要因着食物和地盘的问题,被他们暴打和欺负。

    那段时间,她只觉着无边的绝望和黑暗,没有星的夜,是她最为真的内心。她特别想念星辰漫天爷爷背着她的夜晚,只是那个夜晚再也不在,而所思念着的亲人却只能在梦中徘徊。

    久而久之,她得了病,那是一种比抑郁更折磨人的东西。她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整个人变得骨廋嶙峋,身体也发起了高烧,可她却不哭也不闹,只是呆然地坐在那里,直到那个身影偶然路过为止。

    还记得那一天是一个雨夜,行人们匆匆地穿梭,头也不回地往前行走。可有一个人却和他们有些区别,他将目光放到了雪的身上,并举着伞慢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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