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展唯的声音像是在哄小悦儿和小雪儿,笑意中带着宠溺,陆漫有些不好意思。都老瓜瓤子了,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她坐起来,说道,“你饿吗?我起来给你弄一点吃的。”
    她知道,御宴一般是吃不饱的。除了像悦儿、沛哥儿这些深得皇上、皇后宠爱的孩子,进宫吃御宴能吃得肚圆,还会大着胆子拍拍皇上和皇后的马屁。哪个臣子在皇上面前也不敢放开肚皮吃饭,除非不想要前程了。
    姜展唯道,“不了,我还要去前院守夜,在那里吃。”又轻声道,“皇上已经定了,让我统领十万铁骑,踏平于孙国……你不要担心,皇上也说了,打于孙国不会急于求成。先放长线,派文臣跟于孙国周围的五个国家谈判,等到万事俱备,大楚才会出兵。这样一来,我目前只需暗中做一些准备,后年才会去西部的雍城,集结兵马后再出发。”
    听到他又要去西边远征,哪怕是后年,陆漫也是担心不已。喃喃说道,“悔教夫婿觅封侯!若是当初任由你被撸官职,我不出那个主意,你就会不去打罗泌国,不会升到这一步,也就不会让你再去打于孙国了。”
    姜展唯攥着她的手说道,“去打罗泌国我不后悔,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看看一脸愁容的陆漫,又笑道,“放心,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等朝庭做足了准备我们再出发,再有其它几国的联合,不怕打不赢于孙国……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也不能让别人看出端倪……”
    陆漫躺下,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皇上把如此重任交给他,他应该是高兴和自豪的。还有鹤鸣堂的当家人,以及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应该是高兴和自豪的。
    可是她,在这个时代呆了这么久,依然是那个小妇产科医生的心理。没有远大的抱负,只希望丈夫一直陪在身边过甜蜜小日子……
    她这样的人,居然还当上了回春夫人,被百姓称为“医神”,嫁个男人更是上进心爆棚。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大年初一陆漫起了个大早,今天要进宫给皇后娘娘磕头拜年。
    卯正二刻,其他孩子还在睡觉,姜悦就来了,她过来同父母吃完饭后一起进宫。
    昨天,皇上和皇后娘娘专门让内侍来传口喻,大长公主和老驸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无需进宫拜年。却又点名让姜悦去,这是皇后给予的体面和恩宠了。
    姜悦很少跟父母一起吃早饭,很是有些兴奋。特别是爹爹,她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了。她行了礼,就倚去姜展唯身上撒起了娇,“爹爹,悦儿想你。”
    姜展唯摸摸她的包包头,又捏捏她的小胖脸,乐得白牙露出了好多颗。他这样灿烂的笑容实在不多,只给过陆漫、姜玖和他的两个闺女,小哥俩都没得到过。
    几人吃完饭打扮好,就去了前院,与姜侯爷和杨氏等人一起进宫。
    大长公主身体不好,此时还没起床,只有等到回来后再去给她拜年
    在宫里还遇到了谢家女眷,沛哥儿也来了。沛哥儿一看姜悦,就笑着跑了过来。那个讨嫌的宋默终于不在跟前碍眼了,沛哥儿拉着姜悦的小手直乐呵。
    给皇后娘娘磕了头,皇后还专门把沛哥儿和姜悦招呼到身边,拉着两个孩子夸奖了几句,赏他们糖果吃。
    出了皇宫,跟姜展唯等人汇合,又碰到了宋默,他同宋明一起去乾仪宫给皇上拜年。
    他又来到陆漫和姜悦的马车前,隔着窗帘说,“大姨,悦儿,初四那天我和父王会同母妃一起回娘家。”
    初二陆漫一家要回何家,所以他们只有初四去东辉院。
    陆漫掀开车帘跟他笑道,“好,我们等着你。”
    一回到东辉院,就看到陆放荣的一个长随等在这里。
    陆漫忙问道,“二太太生了?”
    刘氏的预产期是腊月末正月初,她一直跟着陆放荣在浦县乡下守孝。
    陆漫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还派了小北和仁和堂的一个护理去那里守着。
    那个长随躬身笑道,“恭喜二姑奶奶,二夫人于昨天晌午生了个姐儿,母女平安。您又多了个妹子。”
    陆漫笑起来,礼物是早准备好的,让人送去浦县的陆家。
    姜展魁兄妹和小哥俩已经去了鹤鸣堂,连小雪儿都被乳娘抱去给长辈拜年了。姜展唯和陆漫洗漱完简单地吃了一点东西,也赶紧去了那里。
    鹤鸣堂里热闹非凡,几个大些的男孩子在外面放着烟花爆竹,小些的男孩和女孩们在一旁看,不时惊呼两声。
    俊哥儿和彥哥儿看见爹爹娘亲来了,过去给他们行了礼,又继续玩起来。
    西侧屋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老驸马几人在那里看戏。
    大长公主坐在东侧屋的罗汉床上跟晚辈们说笑着,她精力不济,也没有打马吊。
    姜展唯和陆漫给她行了礼。她招手把姜展唯叫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可怜见儿的,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忙,都瘦了。”又让钱嬷嬷去库房里拿人参燕窝赏他。
    姜展唯忙笑道,“孙儿为国尽忠,该忙碌的。那些补品,留着给祖母补身子。”
    大长公主又慈爱地说道,“给你你就受着。你长了肉,祖母看着高兴。”
    祖孙两人祖慈孙孝,羡煞旁人。
    陆漫从乳娘手里接过小雪儿。小雪儿已经醒了,落入熟悉的怀抱中,咧开无牙的小嘴笑起来。陆漫的心里溢满温情,低头亲了亲她。
    晚上,芙蓉厅里灯火辉煌,众人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除了姜展勋,这个家所有的人都在。
    当家人大长公主作了热情洋溢的发言,讲了经过子孙们众志成城的努力,这个家才有了今日的辉煌。希望子孙们继续努力,把辉煌延续下去。讲到动情处,几次哽咽。
    饭后,姜展唯带着妻儿弟妹回东辉院。
    鹤鸣堂到东辉院的道路两旁挂满了灯笼,弯弯曲曲,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姜展唯牵着陆漫的手走在后面,看到前方的两个弟妹、四个儿女,姜展唯心情澎湃。他当初义无反顾又悲壮地分家出来,是怕自己死了,给弟妹和漫漫开辟一条活路。让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由的生活。因为有了漫漫,他们不仅有了自己的家,自由的生活,还有了四个无价宝……
    姜展唯用力捏了捏陆漫的手,说道,“今生有你,我之大幸!”
    陆漫又反手捏了捏他的手,笑道,“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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