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眯起眼睛看着小二走上前去,殷勤招待,并没有急着招他过来。
    昨天他现身于天机楼,那群六扇门的捕头个个精明强干,极有可能跟在卢五后面,看看能不能来个顺藤摸瓜。
    林云坐在位置上笑而不语,看着卢五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不时的长吁短叹。说来也好笑,昨天的黄连解毒丸其实份量不重,顶多让人肚内沸如鼓,拉上几次而已,但卢五却面色青黄,跟去了半条命似的。
    这时候,一个歌女拿着琵琶走上台,身边还跟着一个鼓瑟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长相愁苦,但这歌女少妇倒是长得丰腴诱人,试了试音,开始弹奏起来:
    “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这歌女唱得婉转动听,但卢五却没半点心思在上面,不时转头望向门帘处。
    唱罢之后,那歌女拿着一个小盘子,下去讨要赏钱。
    林云啃了一块糕点,丢了一贯钱进去,抬头笑问道:“这词唱的不错,叫什么?”
    歌女少妇弓腰敛袖,侧身施礼,丰满胸脯便是一颤一荡,柔声道:“回禀公子,这是当今大家张可久的塞鸿秋。”
    林云听到那熟悉的腔调,咦了一声,讶异道:“夫人是江南人氏?这口音可是地道的吴侬软语,好听好听。“
    歌女少妇一手捂嘴,一手捧胸,娇笑道:“公子好耳力,奴家正是苏州人。”
    两人说话间,卢五已听出了林云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待到那少妇敛衽离去,干咳一声,装作不经意的在林云对面坐下,压低了声音:“林兄弟,老哥我不负所托,总算是弄到了参加今次拍卖的资格。”
    说到这里,卢五顿了顿,轻声道:“这次拍卖就在今晚,城东的暖风阁,待会便委屈林小兄坐我马车随卢某一道过去。据说有不少的好东西,甚至还惊动了昆仑派、以及昆仑山星宿海的人。林小兄我知你本领极高,自是不惧怕那些人,但老哥我还得在这待下去,还请留点情面。”
    “好说,好说。”林云笑眯眯的道。
    茶楼外面,有个面容冷漠的中年人静静矗立,卢五介绍道:“这是我天机楼的侍卫,江湖绰号火手判官的张召重。”
    林云看了他一眼,在金庸原书里,这位兄台可是大名鼎鼎的反派第一高手,力擒文泰来,和陈家洛亦是斗的五五开,不知为何,在这里居然逼格大减,成了天机楼的侍卫。
    这次拍卖被安排在城东的一间青楼暖风阁里,听卢五说,这暖风阁原本是万马堂的产业,在万马堂被傅红雪灭门后,便落在了昆仑派的手中。
    马车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向东,绕过两个牌坊,前面不远处,便是新昌县闻名的青楼‘暖风阁’。
    只见暖风阁的门口,停满了各色华丽的马车,八个彪形大汉正站立在门口,一丝不苟的充当守卫。
    就在林云驻足在门口的时候,一辆马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过了半晌,一个长脸深目,瘦骨棱棱,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下了马车,背上还背了一个瑶琴。
    “昆仑三圣何足道?”看见他背上背的瑶琴,又瞥见他腰带上插着的一把短剑,张召重瞳孔一缩,不由脱口而出。
    “何足道!何足道哉?”何足道看了张召重一眼,又冲二人微微拱手,也不多言,长袖一甩,自顾自的扬长而去。
    “林兄要小心了,这位便是昆仑派最为厉害的太上长老,地榜排名第七十三位的昆仑三圣何足道,听说闭关已七年,未料到居然在这时候出关。林小兄你杀了班淑娴,面对这何足道的时候可得小心些。”看着何足道翩然而去的背影,卢五面色凝重的道。
    林云眯眼并未言语,半晌后才问道:”什么级数?“
    ”少说也是半步宗师。“卢五沉声道。
    林云吐出一口气,这武林实在太大,单单一个西南的新平郡就藏龙卧虎,前面有五气朝元境的轮回者铁手虎视眈眈,后有半步宗师的昆仑三圣何足道如芒在背,这江湖,还让不让人混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怂是什么道理?林云搓了搓脸,跟在卢五后面走进暖风阁。
    作为和百晓生五五开的地头蛇,守卫的八个大汉自然不会不认识卢五,当下齐刷刷的肃然致敬。另有一个龟公打扮的汉子鞠躬道:“三位大爷请随小人来!”
    林云跟着那汉子入到厅堂,只见楼内灯烛辉煌,上下相照,天花板当中挂起了一个长长的水晶玉璧吊灯。当中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香炉里点了几只上好的龙诞香,香炉左右两侧分别摆着两个屏风。
    绕过屏风,穿过几面粉红色的薄幕,一路走进中厅,只见偌大的中厅,此刻差点坐满了人,偌大的中厅加上周遭侍候的侍女随从,整个中厅差不多坐了六十多人,和平素盈耳笙歌,笑语声喧的青楼有所不同,席间大多数人都正襟危坐,很少有人交谈言笑。
    跟随着卢五一道入座,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走到台上,向着四周拱了拱手道:“在下昆仑派长老青灵子,万马堂的马老英雄死在了恶贼傅红雪的手上,故而今年的拍卖便由我昆仑派来主持,多谢诸位赏脸。打从乾燕互市以来,咱们新平郡的拍卖会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年了,我也就不多废话了,此次的拍卖和往常一样,都是来自于不同卖家,我昆仑派只负责抽取抽头。在场诸位都是武林同道,为了不伤及双方和气,场内严禁斗殴,违者驱逐出本次拍卖会。日后亦不再接待。”
    林云不远处有个美貌少女笑道:“青灵子长老,你们的规矩咱们早就知道啦,赶快开始罢!“
    青灵子呵呵笑道:“武姑娘既然如此心急,那咱们这便开始罢。”
    林云拿了个糕点,缓缓咬了起来,根据他的观察,在场的人可以分成泾渭分明的几波,想来应该都是同一个门派的,其中有三波势力人数最多,一波是大厅最左边一群身穿红色劲装的汉子,一波便是刚才说话的美貌少女,另一波则是何足道坐镇的昆仑派。
    此时台上的青灵子一挥手,立刻便有人拿上来一个剑匣,青灵子指着那剑匣道:“这柄剑叫断金剑,乃是出自拜剑山庄,乃是拜剑山庄庄主傲日亲手铸造的利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亦不为过。各位使剑的武林同道不要错过,开价三千贯,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贯。”
    话音落下,便有一群人开始竞价,几次之后便已经翻了一倍。
    卢五低声问道:“林小兄对这件东西有没有兴趣?”
    林云摇了摇头,他的唯一目的便是可能会出现的玄铁,所以在没看到自己的目标之前,林云不会轻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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