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兵强马壮,我方小猫两只,眼见双方实力对比悬殊,意气书生可不是真的意气,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糙理还是知道的,当然,在他眼里这叫做忍辱负重,就见意气书生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道,“在下却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再说在下嘴笨,讲出的故事不好听。”
    意气书生见四兄弟饶有兴趣的看向他,仿佛在看小丑,一方面心中窝火不已,另一方面又暗自祈祷能糊弄过去。
    这时一个声音让他心沉到谷底,“曹棋安,说谎可不是君子所为,你可是这福源酒楼的常客。”
    看来意气公子平日里没少得罪人,这不有人跳出来拆了意气公子的老底儿。
    意气公子眼露寒意地转过头,只见一人从酒桌站起,这人文士打扮,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卖相极为不错,可说出的话儿却是诛心之言,这人却是灵武道院的学生潇一凡,潇一凡比欧阳丰高一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潇一凡此刻啊,正幸灾乐祸的看向意气公子曹棋安。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岂料老四王恒銮还真赞同的点点头道,“也是,就凭你胸中墨水,一看就是蠢笨货色,怎会讲的好。”
    意气公子闻言,怒火中烧,他竟然被他眼中附庸风雅的莽夫给讽刺成了蠢笨货色。但就现在这情形,他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忍着。
    “你看我会讲,不知道讲好了有没赏赐。”这时一个小胖子站出来道。
    老三王恒并闻言,注意力立马从意气公子身上把转移到小胖子身上,笑道,“总算有个知情识趣儿的,就你了,讲好了,重重有赏,二哥,四弟,五弟不如暂且听他讲一讲?”
    兄弟四人相视而笑,皆重新坐下,好整以暇的听这小胖子讲述之前的故事。
    意气公子灰溜溜的出了酒楼,而潇一凡则若无其事的笑笑,也跟着离开了。
    这小胖子呢,虽文采不足,不甚记得清以前酒楼里说书先生讲述的全文,可情节记得甚清,加上小胖子深谙讲故事的方法,语调抑扬顿挫,几人听得倒津津有味,这不,听着,听着就入神了。
    而欧阳丰出了酒楼,快速向道院走去,渐离喧嚣街道。
    欧阳丰转头向后看去,夷陵城繁星满地,灯火璀璨。
    向前,透过重重夜色依稀能看清巍峨耸立青云山的大致轮廓。
    一边极静,一边极动,两者之间相隔犹如天谴。
    ......
    很快到了九月中旬,欧阳丰一大早醒来,因为昨天他答应了小萱,趁今日无事,到城里逛逛。
    昨晚下了一整晚大雨,今早方才慢慢停下,欧阳丰打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分外清新,他呼吸到一种植物兼杂着泥土的气味,精神不由一震,地上还留有一些水洼,在初阳的照耀下,晕出一道道五彩光韵。
    欧阳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披上秋衣长衫,照例在院子里开始打起了太极,不一会儿,院子中的厢房门打开了,只见小萱忙里忙外的热水,准备洗漱,等小姑娘一切办妥了。就从屋里搬了个矮凳,两只手支撑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欧阳丰慢腾腾的打着太极,小姑娘开始还好,到了后面,双眼涣散,神儿不知已飘到哪里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整理好了,向小巷走去。
    走在长长的小巷,抬头看着微微晃眼的朝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看着雀跃的小萱,不禁想起了,在大学时期那段难忘的时光。
    他忽然有种时光易逝的感觉,这感觉来的突然,也让他十分惶恐,他蓦地想到这样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永恒的,什么东西可以经受的了无情时光的洗涤,从而得以永久保存,是昔日的那段青葱学生记忆,抑或是同学们英容笑貌,是生存,疑惑是虚无。
    果然消逝和死亡是人最终极的恐惧,这恐惧让人自堕于渺小和无力的境地,或许这个世界的灵道修炼到极处,能让人避免灵魂毁灭,可是若果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活的足够平凡而不够惊心动魄、蜿蜒曲折,那么,记忆中的平庸是否会抹去生命的长度和深度,看似悠长的生命实际上是被相似且冗长的经历和记忆填满了,其谱写的何尝不是一段啰嗦且乏味的催眠曲,这催眠曲足已让人昏昏欲睡,既是睡着了,这也叫活着?这更像是一种休眠,乌龟活的的够久了吧,但这难道叫活着,如果让一千年老龟回忆他的一生,那么他的记忆也许只有爬和吃,这还不如三岁儿童记忆来的丰富。
    欧阳丰想着想着渐渐入神了,宛如失了魂魄的躯壳在院外幽深的小巷子行走游荡。
    这时一个清脆声音把他惊醒,“公子,小心。”
    原来前面是一个院落延伸到外面的一个石头阶梯,欧阳丰走神间差点儿撞上那坚硬的青石阶梯。
    他猛地清醒,然后停下,他看了看小萱俏生生的身影,再透过阶梯上半开的门扉,瞥见薛闲画此时正在一棵银杏树木下,飘飘舞动着剑花,随着那只灵动的身影的转动间,金黄银杏树叶随之飘动飞舞,灵动飘忽,这院落不大,欧阳丰进去过,墙角种满了花草,院子中央一大块空地都被这颗巨大的银杏树占据的,薛闲画经常一大早在院中舞动剑,她没动用灵力,否则,院子是经不起这样的动静的。
    欧阳丰怔怔的看着那个灵动的身影,他想到,若干年后,这个灵动的身影是否还在,她是否会老去?永恒,没什么是永恒?他神色渐渐变得落寞,尽管他时常因为自己成为那幸运的人,穿越到这个世界,平白拥有一次重活的经历,可他仍旧不能避免胡思乱想。
    “公子,在想什么呢?”此时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欧阳丰突然一窒,他转过头笑道,“没什么?我在想怎么发家致富,让小萱跟着公子我享清福呢。”
    小萱见欧阳丰恢复到那个笑傲人生的翩然公子,抿嘴灿然笑道,“公子,又说笑。”
    欧阳丰忽然有一丝明悟,永恒不是一种结果,它或许更倾向于刻苦铭心的经历,他或许是别的,比如人的情感。
    “去城里?”院中传来薛闲画的声音。
    “是啊,小妞剑法不错,离化境不远了吧?”欧阳丰踏上石阶,对里面的薛闲画道。
    “怎么,想学?不过你得三跪九拜敬茶拜师才行。”薛闲画戏谑道。小萱“噗嗤”笑出声来。
    欧阳丰闻言,转身就走,转身后,就见他朝背后院中的薛闲画挥了挥手,以示拒绝。
    “嘿,跟你说笑呢,怎么说走就走了,没说不教你啊。”薛闲画见欧阳丰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不满的嘟囔道。
    这时就见方才消失在门口的欧阳丰忽然从门口探头向院中大声道,“是你自己说的,可别不算。”
    薛闲画看见欧阳丰从门扉处探出半个头,笑容重新爬上了她的俏脸,她笑道,“哼,要本教习教你也行,不过得等价交换。”
    欧阳丰故意摇了摇头,再次离开院门,半晌,巷子里传来他的声音,还有小萱的笑声,“太俗,太俗!”
    今日是奇龙节,乃是南陵城特有的节日,这节日颇有来历,话说南陵城旁的玉枢江有一条神龙,乃是玉枢江的河神,这玉枢江颇为广大,起于天山,横贯大汉帝国版图,将大汉一分为二。这位龙王呢,生有九子,某一日龙王在修炼中预感自己可能要登天成神,便有心将河神之位传于九龙子中的其中一位,约定便是九龙从天山开始赛跑,从天上而下,谁先到玉枢江东岸,谁便为河神,其中龙子名排行为七,修行天赋极高,这不从天山源头,飞腾而下,到了南陵城一看兄弟还未到荆州地界,见南陵城繁华异常,玩心大起,遂化身到南陵城游玩,行到玉枢江流经南陵城旁形成的太湖旁,见一老叟在太湖旁下棋,这老叟对面却无人,好奇问之,原来老叟研究的乃是一残局,这龙子好奇之下,便与这老叟对弈,不知不觉日头已然向西,当夕阳沉入山下,这龙子才发现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傍晚,腾空而起,遥望玉枢江尽头,龙子们皆已到了东海,这龙子仰天悲号,恼怒之下迁怒于南陵城居民,一口便吞吃了与他下棋的老叟,然后吐火焚城,一时间南陵城大火四起,宛如人间地狱,天神不忍南陵城百姓遭受无妄之灾,遂降下天罚,龙子不敌天神之力,在万钧雷霆之下,龙子化为化为焦灰沉入太湖,最终形成太湖中的小岛,自此之后,南陵城居民为了祭奠亡者,庆祝成功消灭恶龙,遂形成了南陵城当地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当然因为此时正值秋季,正处于收获季节,后来这个节日也有庆祝收获的意图。
    欧阳丰初听这样一个节日,第一感觉就是很儿戏,这龙王爷要定下哪一位王子有资格当河神,竟然比赛跑,这太儿戏了吧。后面反正也有颇多巧合,在欧阳丰看来,这更像一则寓言故事,反正他听出的寓意是做任何事都要专心一意,不要三心二意。
    因为今日是齐龙节,故一到街道上就见街道,门上、窗上贴有不少红色贴纸,这些贴纸大概是有一恶汉手擒龙头,恶汉奇丑无比,反正在欧阳丰看来不像是讴歌神明,神灵竟这般丑,也是奇谈,总归在街道上张贴了许多以降服巨龙为主题的贴纸。
    这灵武道院呐,在奇尽峰的山脚下,虽是山脚地势却较环绕着太湖的南陵城街道高,所以从灵武道院往下歪歪扭扭的一条长长的街道顺势而下,就可到太湖边上。
    欧阳丰带着小萱顺着灵武道院大门往下,走到繁华的街上,今日街道车水马龙,商贩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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