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看着地面上那个有着花白头发,死不瞑目的刘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刘通今年四旬上下,二十来岁便在扬子江上厮混,起初只做艄公,后来闯出了闹海蛟龙的名号,收了几个徒弟,便连李俊自己也多曾跟着他学习赴水之术。
    以此往后刘通便成了扬子江上一霸,数年之前,开始行那图财害命的勾当。
    李俊不愿如此,便独自做起艄公,因得机缘巧合,救下了童威童猛两个人,三人便一道组织起二三十人兼做私盐生意。
    刘通觉得李俊这条混江龙是在挑衅自己,便每每坏他的事,因此两方对立起来。
    “我本道今番便是谈不拢也不与你争了,这扬子江恁般大,岂会没我容身之地,不料你却为人所害。”李俊将手拂过刘通面上,合上他的双眼。
    “哥哥,报官吧!”童威强忍着腹中的不适说道。
    “不可,刘通死的不明不白,官府却到何处去捉拿凶手?近来我等与他对立,如此大案,怕那知府要强行拿我等去做凶手。”李俊眯了眯眼道,摸了摸刘通脖子上尺余长的伤口,上头的血液早已凝聚,呈诡异的暗红色。
    “这却如何是好?”
    “刘通与我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传技的恩情,虽然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但此番他死的不明白,我当尽力找出凶手来,为他报了这仇。”
    童威道:“那凶手怕是早便跑远了,如何报仇?再有此处尸首遍地,迟早要被人发现。”
    “我三人先将此处清理干净,把这些尸首都沉到江水里去,在叫弟兄们留意生人。”李俊叹道,“尽力而为吧,不论能否报了仇,此处都不能再留下去,需换个地方营生。”
    童威童猛听了也不反对,便按照李俊所说的去做。
    。。。
    另外一边,广元挟持着水手,往孙安所在的船只而去。
    那水手心中畏惧,手脚酥软,虽是奋力的划着桨,却也用了许多时间才到了船边。
    广元一只手攥住水手的胳膊,一只手持刀抵在他的腰眼上,再以衣服遮住,再加上那水手的配合,所以别人都看不出。
    两人一直来到船主人所在的房间外,那水手敲门道:“老大,我回来了。”
    “进来。”船老大不知低着头在看什么,听得关门的声音,口中说道:“刘通可是来了?”
    “刘通没有,佛爷倒有一个!”
    广元霎时一刀刺入那水手的咽喉将其结果了,船主人闻言一抬头,猛地顿住。
    一柄尖刀早停在他的脖颈上。
    “叫他们开船,往苏州去!”广元厉声道。
    船主人心中一凛,暗骂不已,不过性命只在顷刻之间,容不得他犹豫。
    “好汉饶我,有何吩咐,小人只照做就是。”
    “休得废话!叫人开船!”广元被追到扬子江上,早已心急如焚。
    “若是开船,我需叫人进来,有具尸首在这里,如何行得?”船主人见这和尚满头大汗,想是正在亡命,又见其动手干净利落,想来武艺不低,心中便滋生出一个念头来。
    广元闻言揪住船老大的后领,叫其将尸体塞到床下头,而后道:“既是弄的干净了,就快叫人出发。”
    船老大哭丧着脸道:“非是小的不听大师吩咐,实乃我这船上有个客人,他有两个同伴下船去了。若现在便走,他难免要阻挡,那人武艺又高,到时却不好处置。”
    广元厉声道:“你只怕他武艺高强,莫非不怕我顷刻便杀了你!”
    “大师明鉴,非是怕不怕,而是实在乱将起来,不好收场,若惊动了官府,那时大师要走,也是困难。”
    “你这厮,胆敢威胁我!”广元虽是口中严厉,心中却道:“惊动官府倒是没甚,只怕叫那萧嘉穗知晓了我的所在,那时想要脱身,怕是千难万难。再者我失利在萧嘉穗手上,便是回去,也恐那慧德老贼不肯饶恕。倒不如先解决了这船上那鸟客人,再由到苏州的途中,将这船上的人都杀个干净。届时随意寻个容身之处,便是慧德老贼也奈何我不得。”
    想到此处,广元道:“一个客人,待佛爷我歇上个把时辰,将他杀了便罢。”
    船主人心中暗喜,他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口中道:“大师想是累了,小的叫人送些酒菜来。”
    “不要与我耍花样。”
    “小人不敢。”
    船老大便在广元挟持之下,就屋里叫人送来些饭菜。
    广元奔逃至此,肚里早饥,叫这船主人各个都吃一遍,见没有蹊跷,便立即将此人绑住,而后狼吞虎咽起来。
    话分两头,且说周泽并李二两人一路打听着去寻安道全。
    估摸着安道全家就在附近,周泽便问街边一个婆婆道:“劳烦这位阿婆,敢问神医安道全家住在哪里?”
    那婆婆道:“两位敢是来求医的?却不巧,安神医昨日才被知府相公请去了,没个三五日哪里回的来?”
    周泽听罢心中略感失落,对那婆婆道:“多谢阿婆指点。”
    李二道:“看来是无缘一见,我们现在却去何处?”
    “既如此,再留下来也无用处,便回去吧。”
    二人说着便要原路折返,正走到街上时,李二边上一个高大青年疾行而过,二人肩膀相撞,齐齐后退数步。
    李二面色严肃起来,那青年也是面色一凝,顿住身形看了李二片刻,便带着数个伴当急急离开了。
    待那人走远,李二凝重道:“东家,那青年人不简单。”
    周泽摇头笑道:“他便是不简单,也与我们无关,且不必管他。”
    只他二人不知的是,那青年走开之后,也对身边人道:“方才那冷面汉子是个厉害角色,若非有要事,真想相识一番。”
    他那伴当中的一个说道:“能得哥哥如此夸奖,想来是条好汉,可惜我等要去追那广元,否则真叫他乘船跑了,却不好追。”
    青年颔首,便与众人快步走起来。
    再转回头来,那边李俊几人。
    李俊要清理尸首血迹,便叫童猛站在外头望风,并准备好麻袋石块,好将尸体沉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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