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是否妥当也不得而知,正好讲于蔡大人听听……”既然蔡京这么上道,洪涛就舍得送他一份功劳。
    “远嫁日本!嘶……此法甚妙,既保全了情义又杜绝了后患,还能免去千岁天大的麻烦。只是不知先皇后的意思,毕竟那弹丸小国远隔重洋,此一去再想返回中土就遥遥无期了!”
    听完凉王那个不太成熟的主意,蔡京张着嘴,口水流到了胡子上都不曾觉察。天才啊!神人啊!蔡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这主意出的天马行空,却毫无破绽,完美解决了一切问题,还不用付出太大代价。
    怪不得当初满朝文武加上皇帝都斗不过凉王一个人,只道是新军之利,现在看来还有智商上的碾压。对于这么一个妖人,蔡京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能巴结上才是重点。
    “设身处地,如果你我落到此种地步,还会有太多奢求吗?”
    蔡京的担心也不是多余,假如庞皇后本人不答应,硬逼着把人掳走就太下作了。皇帝要的不仅仅是消除后患,还得名正言顺,彰显宽容。要不是怕落人口实,哪儿轮得到洪涛当好人,那母子俩早就死在皇宫里了。
    “如此说来就容易的多了,下官愿为千岁奔走出力,以全当年救命之恩!”
    蔡京听明白了,不管庞皇后乐意不乐意,凉王都有办法让她点头。那就太好了,这是一笔包赚不赔的好买卖,自己必须插上一腿。除了让皇帝高兴之外,还能趁机搭上凉王的大船。
    尤其是后一点,蔡京觉得一点不比让皇帝高兴容易。可能有很多官员认为凉王这次是真凉了,再想大权在握难上加难。但蔡京觉得在野的凉王一点都不比在朝的凉王权势小,看不到这一点的都是傻子。
    “本王能得蔡大人相助求之不得啊,来来来,尝尝我府上的菜品。不是吹啊,风雪楼的厨子到了这里也得低头服输。”
    洪涛也没假意推辞,两个明白人聊天不用那么麻烦。正好幸子在堂外示意午饭准备好了,正事先放一边,吃吃喝喝之后,让关系拉近一点再聊效率更高。
    两个心怀鬼胎者,各有各盘算的坏蛋,愣是很融洽的尿到了一个壶里。志同道合其实都是刻意美化,利益点共同才是本质。
    解决了庞皇后的问题,其它的都是小事儿。洪涛让蔡京给皇帝和总理带句话,告诉他们自己不是故意捣乱,而是在给他们提醒。这种事儿早晚要发生,早预防比措手不及强,说出去还算个爱民的政绩,何乐而不为呢。
    以后这种提醒还会有,自己已经不是朝廷官员了,屁股必须坐在商人、地主、士绅、百姓这边,批评朝政才是常规操作,这也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新政。
    另外就是当选议事会议员的问题,按照王二的意思还是想请养父出山,哪怕当官不太合适,去议事会当个议长啥的再合适不过了。
    有养父这张嘴和一肚子坏水,再加上和商界的亲密关系,都不用刻意维护,马上就有近三分之一商人出身的议员能团结在一起。
    有了这股力量,朝廷的各项决议、预算也就不用提心吊胆老被否决了。皇帝也是这个意思,他肯定不愿意见到姑丈再大权独揽,但对议事会议长一职还是同意的。
    和王二一样,刚成立了两个月的议事会已经快把他搞疯了,以前的御史台、谏台和这群议员相比,简直就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小绵羊。一群狼该如何对付?唯一的办法就是给狼群找个头狼。姑丈已经不是头狼了,他是虎狼双兼,当议长绰绰有余。
    但洪涛还是拒绝了,并写了一封信让蔡京转交给皇帝和总理。信的内容就一个,用尽可能简单的词汇向他们阐明议长的恐怖。警告他们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职位,必须挑选最合适的人选担任,否则后患无穷。
    他自己之所以不愿意担任,完全是出于好意。一旦议长的权利凸显出来,自己又成了大权独揽的存在。废了这么大力气、饶了那么大圈子,好不容易脱离了这个是非圈,马上又钻了进去,当初何苦出来呢?
    至于说让谁来当议长的职务,洪涛推荐了一个人选,高翠峰!理由很简单,他熟悉官场、善于与之周旋,同时和商界的关系也很不错,更是新兴工匠阶级的好朋友,在议事会里能获得的支持一样不会少。
    由此洪涛还衍生出另一个需要提醒的地方,就是工匠。按照大宋原本的阶级区分有士农工商四个,新政之后依旧还是这四个,只是把士的特权和地位降低了一些、成分搞复杂了一些,但暂时还是第一位的。
    商人则触底反弹,从原本的老末一跃成为第二档,或者说已经和农平起平坐、不分伯仲。农的地位稍有降低,但不太明显,原本在第三位的工匠倒成了老末。
    洪涛要提醒的就是这个工,他可以肯定并负责的讲,随着新政的展开和经济模式转变,工匠阶级不仅不会没落,还能迅速崛起。
    谁要是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就会犯以前大宋朝廷的错误,过重的压制了商人阶级,造成社会分配不公,严重影响整个国家的平衡,从而抑制经济发展。
    蔡京一共在凉王府待了四天,除了第一天之外,剩下三天里像极了当年的儿童团孩子,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不停的记,嘴里还振振有词。
    他说十年前头一次到驸马府参加王小丫的拜师礼时,说过要给驸马当学生,可是一直没机会。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学生显然已经不太可能,学几天意思意思还是没问题的,也算是了却了当初的心愿。
    还绝不是装样子,洪涛所提出的议长和工匠问题都是他以前不曾想到也不曾关注过的,现在有了如此明确的解释和预测,瞬间就茅塞顿开,大呼不虚此行。
    “要知道你当年说的是真心话,早收了这个学生,倒是能免去不少麻烦啊!”看着蔡京远去的背影,洪涛有点发愣。
    按照蔡京的说法,当年他真不是随便说说,只要自己肯就真会拜师。收了蔡京为徒,肯定就不会再有他倒卖武器给西夏人的事情了,西夏人没那么强的战斗力,也就不会南下……
    反正一连串的事件都将被自己的一个小选择改写,历史就是这么怪,有时候拼了命的去影响,它就是纹丝不动,有时候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巧合,却能像多米诺骨牌倒了一样,把它弄得面目全非。
    蔡京才走了不到半个月,凉王府又迎来了一波客人,很特别的客人。他们驾着一艘巨大的海船停在了王府西边的码头上,把整个河道都给堵住了。
    “爹爹……花船、花船……”跑来报信的是知音和她怀里抱着的王慧,小丫头刚学会说话没多久,最喜欢干报信的差事,指着西墙外玩了命的喊。
    “来,给我吧。哎呦我的丫头啊,你可又沉了不少。那可不是花船,怕是来报丧的。看来温老头也不在了,你们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撒手不管,走了就走了吧,还要故意来我面前显摆,成心气人啊。”
    洪涛很是纳闷,不年不节的哪儿来的花船呢?从知音手里接过王慧,抱着她刚走出正堂,就看到了西墙外高耸入云的三根大桅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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