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皎完成了人生第一笔“商务”谈判,对方是她曾经炮友的父亲。
    罗承全程没出主意,她自己做了调查,向雪珊了解状况,做出份谈判的详细稿件,只是最后让雪珊和罗承都参与了修改。
    最后,给沈时元看,带着剩余198万8千6百元的银行卡。
    “这是我想为你做的事,你同意,我就去找你父亲谈,最好的结果,是他得到一个独占市场份额的硬件开发、制造、销售的合作,你得到他的客户资源,专业团队派遣支持,和几个深度合作的项目。你不同意,我也不置喙什么,这场对话就当没发生过。”
    沈时元思虑良久,点点头说:“我同意,谢谢你。”
    他已经不是做事全凭好恶的太子爷,会议室外那些与他一同奋战了8个月的人,每天披星戴月,不是为了跟他喝西北风的。
    魏皎舒了口气,又把卡推给他。
    “下学期开始我的课业就轻松了,更多时间会投入到游戏制作,寒假回来工作室就要扩张,我和郜哥都不是理想主义的人,我们早晚要转型成公司,拓展更多业务链。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卡,余额你应该清楚,毕竟它还在你名下。如果你需要,就拿走,不需要,我会把它算作你投资我的工作室,将来无论如何有你一份分红。”
    当初。沈时元回忆起来那天清早,她在晨光中为他做早饭的模样。她做的饭很好吃,但她的价值不只在做饭。
    他又点点头:“算作投资吧。”
    当初。他淫荡的小妖精啊,现在和他坐在会议室里谈生意了。
    雪珊出去送魏皎,电梯间里勾上她的胳膊,亲昵地说:“以后有空一起出来喝酒,带上贺沁也行,以前我跟他还有时元都一起泡吧。”
    魏皎笑笑,回:“我不会喝酒,酒量很差,怕是给你们扫兴。但是逛街可以,你要教教我职场穿搭。”
    “好啊!”雪珊高兴地抱了下她。
    北风肆虐地吹,褚筝走上回实验室的路,身影看上去些微落寞。魏皎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仰起头看时,阳光透过发丝,黑色中现出浅淡的灰。她抬起手摸他的头发,褚筝回过头,想伸手抱住她,路过的同学却不住打量魏皎,让他抬到半空的手定住了。魏皎看了眼,抓过他腰上的布料,埋进他胸前。
    再开学就是大三下,褚筝要开始准备考研,程芮芮打算尽早在社会立足脱离家庭,要去一家公司实习做PR,罗承帮忙联系了几家有特色有经验的公司,魏皎会和郜一人一边开发新作,一边去海外一些游戏公司参观学习。能这样随时在学校里聚集的机会不多了。
    褚筝犹疑着问:“你不知道他们私下称呼你什么?”
    “车姐,因为我老在校门口上不同人的车。”察觉到褚筝身体僵硬,魏皎抬起头来安慰地笑道:“我舍友证明我总不住在寝室,我和贺沁开房时被高中同学撞到,她家破产她爸犯经济罪入狱,她在酒店打杂工,原来就对我高高在上的,现在更觉得我是出来卖的。江暮走后,他们看我笑话,在网上聊得可起劲啦,我都知道。”
    “你不难过?”
    魏皎毫不避讳地勾着褚筝胳膊在学校里走,问:“你为什么很少在意别人?所有人刚认识你,都能被你气死,你不像江暮,江暮是故意的,他就喜欢碾压别人,你是不上心。”
    小学时,家里欠的债是根本理解不了的天文数字。中学,跟哥哥隔着监狱探亲的玻璃说话。高中被他带去满世界走,见过贫民窟的妓女在巷子里接客……这世上有那么多必须去在意的事,为什么还要分精力给那些不相干的?
    褚筝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你能找到更值得在意的东西,我替你开心。”
    “陆知辰到底在搞什么?听说他隔三差五往你们农院楼跑。”
    “一个改进实验苗土中栽培热成像监视显示效果的设想。”
    魏皎愣了下,随即笑开:“蛮好的。”
    岔路前,魏皎和褚筝道别,走向校外。接下来不出意外要常驻本市,没什么寒暑假可言了,和郜一人商量过,两个人都决定回家度过最后一个长假。和工作室的物管报备过,要回去让工作人员确认水电设备安全,签了字锁了门,才算告一段落。
    出门右转,没走两步,就见褚箫那辆扎眼的陆地巡洋舰耀武扬威地停在路旁,他站在车边,似是在思虑什么。长期出入险境的敏感,让他很快察觉到有人盯着,抬眼就见到魏皎。
    “你来找褚筝吗?没提前约?他刚去实验室。”
    褚箫理都不理她,转身要回车上,走到一半回头说:“别跟小筝说见过我。”RοùSんūщū(肉書屋).ΧγZ
    魏皎应了,本来都要走回行人道,又被他叫住:“你去哪?我送你。”
    太阳打西边出来,魏皎心里犯疑,但身体还是诚实地上了车,去工作室的路不近呢。
    “我的事,小筝和你说过多少?”
    魏皎睚眦必报,诓他道:“从这开到工作室这一路可复述不完。”
    没想到,褚箫不仅没恼怒或讥讽,反而凝着眉问:“那你知道秦言吗?”
    魏皎刚想问“谁”,恍惚记起那日酒店里褚筝说的,问:“你那个做记者的前同事?”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褚箫一脸嫌弃,这才有点熟悉的样子。“你知道上次他要见她,我不让吧?她中了流弹,废了一条腿。这件事我不敢让小筝知道,但下个月一个影像报道要出来,她是重要成员,必须出镜。”
    魏皎心里震撼,可跟她说有什么用呢。她久久不言,褚箫也不催促,她便顿悟过来,这男人也有需要倾诉的时候。
    良久,她说:“褚筝比你想象得豁达和坚毅。”
    在她面前,他一直是承担者的角色,他们的第一晚就是因为她想发泄江暮造成的委屈,他永远温暖她,抚平她眉间褶皱。只有一次他柔弱了,她以为是因为发烧,现在想来,是集合了对哥哥的担忧,以及那始于崇拜却无疾而终的,不知是不是爱情的困苦。
    褚筝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可惜他身边环绕了太多太阳。
    到分别,他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她下车前,褚箫道了声“谢谢”,还递给她一张妥善折叠的纸条,说:“帮你查的地址,消息放出去了,一一收回也麻烦,反正不费事,干脆就查到底了,拿走,不想知道的话,路边就是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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