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孟眠春从弯路上掰回来这事,孟仲毅自然是不可能放弃的,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件事其实颇有些难度,因为从前安排给的那些千金小姐,孟眠春常常有理由嫌弃她们,不是矮胖,就是蠢钝,或者貌如无盐。
    平心而论,论相貌,他自己也觉得没人配得上这个弟弟。
    他想起两天前进宫的时候,孟皇后提到那的龟兹公主入宫觐见,且是难得一见的绝色,而且最近皇上为了她的赐婚正愁眉不展时,孟仲毅突然间就动了心思。
    但孟皇后觉得不妥:“虽然长得貌美,但到底是外族女子,那些宗室子弟和世家不愿意,多半也是因此。”
    孟仲毅不好把自己对孟眠春的事和盘托出,只道:“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既要出身又要相貌,肯嫁给我们小弟的姑娘,满京城还有吗?”
    孟皇后闻言也沉默了。
    这沉默代表着一对兄妹之间的心照不宣。
    孟仲毅又道:
    “何况他要是真的不愿意,就选个他喜欢的,我和母亲自会考虑,总之这一次,我是不能再让他逃过了。”
    当然,前提是个女人。
    这一句是他自己在心里嘀咕的。
    孟皇后见状只笑道:“他几乎是你抱着长大的,当年爹过世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赖在你怀里哭,说句实在的,大哥你待他,比待珩儿更像儿子。”
    只是有时候大哥这泛滥的“父爱”未免有些太过,她倒不觉得小弟是真纨绔,那孩子只是自小极有主意,心高又骄傲,与旁人大不相同罢了。
    只是这句孟皇后也没有说出口,她不好拂了大哥一片拳拳心意,阻碍大哥引导小弟走上“正道”,只答应会与皇帝商议,但前提是孟眠春真的能收心娶妻。
    如此,孟仲毅这厢刚刚萌生了这个想法罢了,谁知孟眠春却有不知哪个耳报神,已得了消息。
    见孟眠春当真是对这门亲事很感兴趣的样子,孟仲毅反而有点犹豫了。
    他总觉得孟眠春是要搞事。
    “我真的不去闯祸。”孟眠春保证:“不过大哥你不能阻止我去追求幸福啊,我要亲眼去使馆看看这公主是不是真的那么国色天香。”
    孟仲毅当然不信:“收起你那套,你靠着恶心别人已经坏了多少亲事了?当我不知道呢?我还能信你?你不过又想故技重施罢了。”
    他也冷着脸拿出了长兄如父的威严:
    “惹急了我,我直接请皇上赐婚,打断你的腿留在家里,你就是不想娶也得娶。”
    “哎呀我说大哥啊。”孟眠春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主动来找你,就代表我这回不会做这样的事了,这样吧,你再不信我,我们击掌盟誓。我绝对不会故意毁坏自己名声,或者毁坏对方的名声来阻止婚事。你派人看着我总行了吧?”
    他哥俩好地要去和孟仲毅勾肩搭背,被他一把甩开了。
    兄弟情当真薄如蝉翼。
    “行行行。我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吧,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难道要我用娘起誓?”
    孟仲毅磨着牙当即开始转头找东西,想砸他。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老娘这么大年纪了……你站住!”
    孟眠春哈哈地笑,“怎么样,大哥,你同意不同意?”
    最终的结果,孟仲毅还是同意了。
    虽然这事明明是他起的头,但不知怎么就有种被孟眠春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平素带兵打仗皆不在话下,兵法四书也都接通的威宁侯感到了一种被愚弄的力不从心。
    待孟眠春笑眯眯地走了以后,孟仲毅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让人把孟文珩叫来了,并且郑重嘱咐:
    “这几天盯着些你小叔叔,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孟文珩叹气,他有时常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爹不是自己爹,是孟眠春的亲爹,同时自己也不是孟眠春的侄儿,而是他大哥。
    “儿子明白了。”
    ******
    孟眠春冷着脸回了自己院子,静静地打开双喜递上的信细看。
    他从金陵回来,也带了几个人回来,那风门的徐老头如今依旧替他扫院子,早前跟京城的风门接上了头,也让他如今在不见光的地方多了只耳朵。
    只不过打听龟兹使团的事还用不着他,稍微让人去探探就能知道些线索。
    他一目十行,觉得打听来的消息与自己猜的差不多。
    他对那个未来很可能成为龟兹王的白飞时颇感兴趣,如今有明目张胆的机会与对方接触,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个龟兹公主,说来有点意思,他们是和季家一起进京的。
    从龟兹到京城,有必要绕路到延州,恰好让季家人送进京?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
    而且他觉得对方也未必是真的想和亲,但这念头没有依据,还需要和他们接触过后才能判断。
    如果一方不是真心想娶,一方也不是真心想嫁,那才是最适合谈结亲的好机会。
    因此这一回,他并不打算像以往那样,用这样那样的法子去搅黄自己的婚事,他觉得孟仲毅虽然爱胡搞,但这一次还算是给了他一个理由去接近使团。
    他先前在金陵的事闹得很大,京城之中多了不少盯上他的眼睛,就和帮过自己的信陵郡王赵源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一样,他虽然不至于那么惨,但这段时日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只继续与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放浪形骸。
    修家那账本的指向,素衣教的资助之人,也是与夏人联络私下买马养马的狼子野心之徒,极大可能藏身京城,且势力不小,无外乎皇族、世家、高官,此时他在明,对方在暗,实在需要韬光养晦。
    就连修麟,跟着他进了京,却只能在严密保护下活着,好在孟眠春早有准备,知道皇帝不悦顾家用丹书铁券救了贼子之后,他就先去御前狠狠告了一状,说修麟这小子苟且偷生,还不识抬举,就算不杀,也应该当做罪人看管起来。
    后来皇帝被他说动,指派了皇城司的人看管他,虽然不下狱,却与圈禁坐牢无异,可皇城司有卓甘棠,这也算是孟眠春承认的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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