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定睛一看,只见一方精巧的小印正在无当圣母的手心上滴溜溜的转着,可不正是鼎鼎大名的昆仑重宝番天印。
    “哎。”老者叹一口气。
    “自从诸位入主昆仑,我便有此猜想。这重宝果然是到了圣母的手中。既然如此老夫也只好请出保命的宝贝了。”
    说话间老者自袖子里抽出一杆旗来,老者将旗抓在手里迎风一晃,只见旗面上焰光闪闪,宝气腾腾。
    无当圣母心念一动便知此物来历,冷哼一声说道:“离地焰光旗。不愧是玄都大老爷门下,我这位大师伯言必称无为,实际上却落子争先,步步机锋。此旗一出看来我这印是砸不得你了。”
    老者稽首说道:“怕是圣母也不甘心就这么退走。”
    “哈哈哈哈。”
    无当圣母笑道:“你心里倒是清楚的很。我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那几个畜生齐聚在此,正是我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我现在就走,岂不是纵虎归山?放到他们顶上聚了三花,胸中纳入五气好来与我作对吗?”
    话音刚落,那圣母翻手抓住了翻天印,一把向北方掷去。
    “不好!”
    翻天印脱手即消失在空中,老者惊呼一声,此时再出手制止已然来不及了。身形一动,老者正要上前追赶,突然无当圣母执剑挡在身前。
    “你这些徒弟里面,我最看不清的就是这个叫元生的小家伙。不事修炼你却依旧纵容,没有神识洞察天地却又凭一部道藏懂世间万理,看不清莫不如叫他看不见最好。嘿嘿。”
    无当圣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世间都叫你夫子,修者皆云夫子之高。今天我就来看看你这位夫子的腿脚可还利索。”
    不说那边夫子与无当圣母斗法,冰眼边的马车上元生坐在车里守着火盆,一张接着一张的将火系法术的符箓释放进去。
    “自作孽不可活啊!兄弟们快点出来,再不出来你们就只能看冰雕了。”
    元生正在车厢里度日如年,突然从车厢外射进来的光亮一下暗了下来,紧接着车厢猛地一倾。车厢内的元生好悬载到火盆里,赶紧出了车厢,顿时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头顶传来。避之不及的元生立刻被压的伏在车板上,这时元生才发觉,原来外面的大黑马早被压的趴伏在地,这才令车厢前倾。
    艰难中,元生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天空都被一件法宝遮蔽,此时这法宝携着无上威压向自己这处冰原砸下。
    “呼!”
    番天印与冰原之间的空气被压的向四方狂卷,大印之下的元生在这压力之下也不禁手软脚麻。就这样,他看着那印离自己的头顶越来越近,直至大印下繁复的铭文沟壑都清晰可见。
    冰眼周围的动物都被这威压摄住,无法移动分毫,马车厢被吹的猎猎作响,元生的右手伸入袖中。
    眼看番天印再有几尺便触到车厢顶了,就在这时,打冰眼之中飞出一杆黑色小旗来。这旗来到马车边在冰原上一戳,迎风便涨。
    只这杆旗在,那大名鼎鼎的番天印竟落不下来。此时一击未能成功,那番天印又滴溜溜变小浮在空中。不过,就是下一刻,一只手出现将那番天印接在掌心收了起来。
    无当圣母看着马车边那杆漆黑的旗子,默然不语。紧跟着夫子手执离地焰光旗出现在无当圣母的身后。
    一个黑衣道人走到马车边小心扶起倒在车上的元生,元生蹙眉看着他。
    “我看你好生面熟,我们原来见过吗?”
    道人笑道:“前尘往事还提他作甚,记得我也没什么用处,今天发挥一点余热,以后世间便没有我这一号了。”
    元生深施一礼道:“还要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哈哈哈哈。”
    黑衣道人豪迈的笑了一阵:“你要谢我,我要谢你,没有前因,哪来后果。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只有顺应天时,才得大道。无当!你说对吗?”
    黑衣道人最后一句话便是对着空中的无当圣母而讲,暗讽对方逆天行事。这句话说完,道人再不看元生一眼,凌空虚踏,竟仿佛脚底下有座台阶一般,一步步走到空中,渐渐现出龟蛇之像,与那无当圣母相对而立。
    这时元生方看出对方竟是玄武,眼光再一扫,便也看到了同在空中的无当圣母与自己的老师夫子。
    元生赶紧下车伏在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了一声:“老师。”
    夫子立在当空看了元生一眼,微微点头道:“嗯!你很好!道藏又读几遍?”
    元生答道:“从山上下来已读了两遍,又莫背了两遍。”
    “呵呵。”
    站在玄武和夫子之间的无当圣母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八景宫的人都是这么传道的吗?”
    这时站在下方的元生听到这里,却不想因自己弱了玄都紫府的名头,是以向空中高声道。
    “是弟子任意妄为,不想学那打架的本事。圣母莫要以偏概全,管中窥豹。难不知天下人常道老子天下第一,便知我教高深。”
    “哼!没有打架的本事逞什么口舌之利。”无当圣母怒道。旋即她又平了怒火,拿声拿调的说道:“也是!这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也是你们阐教的传统,没理也能辩出三分来,这谁不佩服。只是今日你碰上了圣母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种满嘴道理实际腹黑的小人。”
    说道这无当圣母突然将宝剑掷向元生。
    “你这样的小人还是不要来碍眼了!”
    无当圣母是得道千余年的金仙,通天教主亲传弟子。即使在红尘中逗留千年,或明或暗与阐教金仙杀了千年,这副身躯早已疲敝不堪。但金仙悟道千余载,一念、一动都暗和大道。此时的世间不论战力或是所悟大道,除了那些已经消失了千年的圣人、教主,无当圣母都堪称第一。
    这一剑掷出便有大道相随,道法自然,此一剑以大道为器,便于自然中显露神威。“嗤嗤”的风如剑刮向元生,冰原上突然“咔啦咔啦”一阵巨响,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压令平坦的冰原上突然挤出无数冰山被崩上天空,这空中的冰川随那剑如一颗颗巨兽之齿咬向元生。还有冰眼中涌出的海水也扑向元生。
    大罗金仙一出手,便似天地不容。
    “无当!”
    不得不死的压力突然消失,一种失力的感觉让元生险些跌倒。这时只见天空中的龟蛇之像护在了他的头顶,那向他掷来的宝剑被巨龟咬在嘴边犹自颤动不已。
    所有的外像也随之消散,一时间。
    天朗气清,清风徐来。
    “真当我不中用吗?”
    玄武所化黑衣道人,从巨龟口中拿过无当圣母的宝剑随手抛了回去。
    此时夫子也来到玄武身边,稽首施礼道一声“神君”。
    玄武看着夫子点头道:“有教无类,不愧是玄都大老爷门下。”
    “哼!”
    远处无当圣母冷哼一声,说道:“你们阐教之人真是虚伪,当年师尊有教无类,万仙来朝。在那李聃嘴里却是不分品类,一概滥收,不论根器深浅,不是了道成仙之辈。如今在你们嘴里,有教无类倒是好事了。”
    夫子施礼说道:“千年前的事早有公论,孰是孰非明明白白,圣母难不知有教无类之后还需因材施教?”
    当年截教大败,无当圣母争论起来自然气短,此时面皮通红,冲夫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没想到你们阐教千年前便在此落子,圣母今日承认失算于尔。不过这天下的运数已定,老师即将破关。今日你们能否护住那几个畜生,还要我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这番气势十足的话说完,却不见无当圣母出手,反而是不知想到什么令她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竟忘了,眼前站着的竟是我骂的畜生之一。”
    “天下的运数可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看今天我们多说无益,还是动手吧!”玄武朗声说道。
    无当圣母不屑说道:“实在看不出你哪来的自信,竟敢向我挑战,就凭你一个神君的名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真身下世转而投胎,此时正在这北海之下。不知道如今的你还有几分实力?”
    “哈哈哈哈。”
    玄武听完狂笑道:“你所言不差,莫说真身转世,便是当年全盛时,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如今你也不若当年,今日之战......”
    玄武看了夫子一眼,夫子还了一礼。玄武继而说道:“我们凭的便是人多。”
    “哼!我早就知你们阐教的人便是这么不要脸,来吧!那我就看看,你们一个老弱,一个病残,是如何与我抗衡的。”
    北海的气候突然狂暴起来,三位金仙将此处搅得天翻地覆,所施法术的影响也早已超越了他们周边可见之处。整个北海都因这一战沸腾起来,无处不是狂躁的风暴,无处不见成型又破碎的冰川,万年沉寂的海水涌上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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