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感觉有些奇妙。
    他处在山谷之中,满地的虽是如同犬牙一般突兀立起,参差交错。
    头顶的圆日隔着灰蒙蒙的雾气,勉强塞进一点可怜的天光。
    他的前头有一行人,衣衫褴褛,在昏暗之中摸着石头走来。
    “总算到了!”
    为首的少年双目之中透出一星光亮,快步走来,在与徐浪相隔十米处跪了下来。
    身后之人亦是一样跪下。
    突然被陌生人跪拜,徐浪有些不是滋味,想要挪一挪身子,却发现自己好像山谷中的一块石头,根本挪不动。
    只好暗自苦笑:“我不过对着那柄刀用了气源术,怎么就穿越了?”
    前头那少年伏地呼道:“鬼师傅,我从中原一直赶来此地,想要您帮我铸造一把刀。”
    片刻之后,徐浪的头顶上传来声音:“谁用?”
    徐浪当即有些不舒服了:“自己难道穿越成椅子了?可希望上头那人爱干净一些。”
    少年当即道:“我用。”
    徐浪上头立马传来一阵笑声,让面前的少年有些不愉快。
    “我只造杀人的刀,你不会杀人。”
    少年听了脸上露出愤怒和毅然:“我父亲乃是开国功臣,尽忠几十年,檀家上下也皆以国为重,兢兢业业,却因为狗皇帝以一个念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只有我带了些老奴逃了出来。
    我要杀人,我不会我就学,我要杀那煽风点火的不义之人,我要提刀直上金銮,让那狗皇帝血溅五步!”
    少年说着浑身颤抖,手指紧紧前进地上的碎石之中。
    徐浪上头那人道:“既然是皇家,想必底蕴深厚,里头不乏修者仙人,你想弑君,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文帝本身就是一名玄修,虽说道行不高,但寻常刀剑也难以近身……可我听人指点,鬼师傅有办法……”少年的眸子里闪出光,“只要鬼师傅能帮我,无论让我付出什么都行!”
    徐浪上头的鬼师傅似乎有些吃惊,愣了愣神道:“血海深仇?”
    少年点头:“非报不可!”
    徐浪感觉顶上的鬼师傅微微挪了挪身子,感觉有些焦虑。
    ……
    ……
    “咣!”
    一阵沉默之后,少年的面前落下一把刀。
    “杀了你身边的人。”鬼师傅的声音平静的令人害怕。
    “什么?!”少年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指着身后众人,“他……他们都是我父亲的老兵,或者几十年如一日待我的仆人,和我一起经历千辛万苦,来到此地……”
    “人总是要死的,不是吗?”鬼师傅打断少年的话语,“况且你总是要学会杀人的。”
    少年看看身后众人,再看看自己的身下的地面,捏紧碎石的手满是血痕,没有说话。
    “哈哈!”
    他的身后传来笑声,伴着声音,人群之中走出一个高大汉子。
    汉子身子削瘦,衣衫空荡荡的,但脸上能看见曾经的凶悍。
    “我与檀大哥征战几十年,靠着他关照,活的不错,本是该在那天和他一同走的,奈何担心公子的安危,苟活到了今日。”
    汉子说着已经走到了少年身前,将其轻轻扶起,拍了拍肩上尘土。
    “祥叔……”
    少年愣愣喊道。
    汉子将地上的刀捡起,挥舞一下,就将刀柄塞进了少年手中,笑了笑:“少爷,祥子我就烂命一条,你叫我祥叔是给我面子,今个儿这儿得有人为了你,为了檀家死,祥子我自然是首当其冲啊!”
    说着他大笑两声,身子对着刀刃向前一挺,刀刃就从后头贯穿出来。
    “少爷……记得将那狗皇帝斩了,我和将军在下面……等着他下来!先锋营,王祥子为檀家赴死!”
    少年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转头向后看去,所有部下竟皆是站了起来,朝他躬身。
    “老奴檀有信愿为檀家赴死!”
    “先锋营张大力愿为檀家赴死!”
    “愿为檀家赴死!”
    ……
    一时间怒吼之声此起彼伏。
    泪水从少年的脸上滑下,少年却好像浑然不觉,许久之后,他猛然回头又看着前方端坐的鬼师傅躬身道:“还请鬼师傅出手相助!”
    鬼师傅叹了口气:“行,我帮你,两年以后,你再来找我,带上一个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大侠士,记住,要真正的大侠,你后头这些残兵败将,都不算!”
    话刚落音,徐浪眼前的画面就一变。
    依旧是昏暗的山谷,自己却好像变轻了。
    眼前是个枯瘦的老人,白发随意扎成一摞,披在肩头。
    老人摸着徐浪,眼中精光直冒:“成了……咳咳,成了!”
    想来便是鬼师傅了。
    远处走来两人,穿着麻衣的少年和带着斗笠的男人。
    少年成熟了些,但还是少年,眼中透着光。
    “来的还真准时。”鬼师傅不满的喃喃道,看着徐浪的眼神里全是爱惜,直让徐浪后脑发麻。
    “鬼师傅,两年之约已经到了,我也找到了那位愿意为我付出性命的侠客。”少年的声音有些兴奋,走近之后,却又是一惊,“鬼师傅你可要紧,怎地削瘦如此?!”
    鬼师傅咳嗽两声,摆了摆手,将手中刀随意丢在地上,指着那个侠士道:“杀了他。”
    却不想那个斗笠下那张脸温和一笑:“他的手要拿来杀天子,我还是自己来吧。”
    此话一出,鬼师傅也是一惊,叹道:“此乃真侠士也!”
    斗笠男人并不犹豫,提起“徐浪”便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再下一幕,自己被捏在少年的手里,出现在王府,少年的另一只手中,提着一颗人头,脸上的意外还没来得及化作惊恐。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转,穿着龙袍的皇帝满脸惊恐,“徐浪”没有刺在他的身上,但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从“徐浪”身上蹿出,一口咬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漆黑一片。
    “你是谁?”
    一道声音猛然从徐浪的脑中响起。
    “我是谁?”
    徐浪喃喃,紧接着眼前一亮,张老爷子房间内的景象映入眼睛,恢复自由的身子向后倒去,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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