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觉得会出问题很正常,因为这个方案确实存在巨大的隐患。
    狄一之前说的种种皆是理想情况,一旦出现大的价格波动,很可能导致恐慌情绪,到时候价格骤降。
    借贷人的本金赔光了,连带着借贷机构也赔钱,最后的最后,只有朝廷承担。
    狄一跟申屠说明了利害,申屠没着急决定,这件事很大,需要仔细考虑。
    六天之后,狄一得到通知,修养一番,准备去居巢试试水。
    申家的两位大佬申海和申屠同意了,哪怕他们知道这件事的利害,依旧同意了。
    朝廷和申氏天庭都很缺钱,再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狄一老老实实的在无常道观休息,他没事就坐在山巅,安心调息。
    第四日,江蕊回来了,带着伤,据说是居巢刘家动的手。
    申屠派人调查各大家族的底细,狄一只是众多探子中的一个,作为王爷的他,不会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狄一去寻江蕊,在山腰的一间小道观里找到了她。
    这件小屋不错,整体木制,是普通的木材,没用什么特殊的材料。有些地方翻新过,进去之后,隐隐能闻到木材的香味。
    嗯……有竹子的香气。
    江蕊好像有点太直接了。
    狄一掀起珠帘,进入闺房。
    这个坏女人的闺房倒显得很小女人,装扮的粉嘟嘟的,竟然还有一个毛绒熊猫。
    狄一被熊猫吸引了视线,产生了某些不好的联想。
    江蕊察觉到狄一来了,用手肘撑着身体,起身看到狄一,也注意到狄一的视线。
    “狄一,你没想错,那个毛茸茸的熊猫对我而言……就是你。”
    过于直白了……
    狄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被刘家的人伤了。”
    “嗯,那家人的实力有些恐怖。”
    江蕊重新躺到床上。
    狄一搬个椅子,坐到江蕊的床前,“你不应该亲自出手的。”
    江蕊道:“小伤而已,没什么,服过丹药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康复。倒是你,恭喜啊!”
    “我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切……我听说了,你被分派了其他任务,很重要。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总之王爷改变了方略。”江蕊望着帘布,慢慢将视线移到狄一脸上,“你对申屠的影响力越大,对天罗就越有利。”
    狄一翘起二郎腿,“可惜了,你我注定永远生活在暗中。”
    “是啊。”江蕊侧过脸,“你帮申屠可以,但是要留后门,大楚不能变强。”
    “当然,这件事有隐患。”
    “可以告诉我吗?”江蕊笑问。话刚说出口,她便摆了摆手,“当我没问。”
    “可以告诉你。”
    “真的!”江蕊很惊讶。
    “真的。”
    江蕊有点小得意,“说吧,本姑娘听着。”
    “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体来说,就是空手套白狼。”
    “嗯?”
    狄一耐心的将自己和申屠谈论的内容讲了一遍。
    江蕊听完,有些失望,“原来就这些啊,我还以为有多大的隐患呢。”
    狄一神秘兮兮的笑道:“刚才说的那些,是我和申屠谈论的内容,实际上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多了。”
    江蕊向狄一那边凑了凑,听狄一说:
    “天庭和妖族赚他们的钱,也有些大家族们联合起来试图影响那些产业的价格,但是这里面是有隐患的,一旦下跌,他们是会赔钱的。对不对?”
    江蕊点头,“是,肯定有风险。”
    狄一笑道:“谁都不想承担风险,对不对?”
    “嗯。”
    “那就由我来承担风险。”狄一面露狠色,“这些天我计算过,在开始阶段,大量钱涌入,价格不会跌,只会不停的涨,价格上涨会引来更多钱。”
    江蕊不停的点头,但她不明白狄一承担风险的目的。
    “如果他们借了九倍的钱,害怕赔钱,就花一部分钱来买保险。”狄一看着江蕊,重新组织语言,换成更通俗的话:
    某家用一万蟠桃借了九万,他害怕赔钱,就来买保险,花一万,一旦他们亏了,我陪我们十万,这样一来,他们怎么都是赚的。
    我这些天计算好了,前期出现赔钱的情况是少的,出现我赔付的情况约为三十万分之一,这样一来,我就用他们买保险的钱赔付他们,直接赚了一大笔!
    江蕊听完,只觉得世界观崩塌了。敢情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空手套白狼套的也太狠了!
    没等她消化狄一的话,又听狄一说道:
    还有一种玩法,我把这份保险整体卖出去,别人是一万买我的,我转手直接卖九千。由于赔付几率低,别人九千买我手里的保单,他们也是赚的。
    江蕊彻底懵逼了,什么情况。狄一就这么一转手,稍微操作一下,赔单是别人赔的,他直接中间商赚取九千蟠桃差价!
    狄一叹道:“有利益在,这份保单就会一直转手,作为最大中间商的我,拿最多的钱,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江蕊拍拍脑袋,谁都是赚的,那究竟是谁亏钱了?
    一个生意,能所有人都赚钱吗?
    太他妈诡异了吧!
    过了一会儿,江蕊问道:“若是价格突然暴跌,怎么办?”
    “暴跌,意味着赔单增多,我是抽身了,问题在最后那个买赔单的人。”狄一拍了怕手,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地球,整个环节的最后一个人通常是跳楼自尽。
    狄一这种则赚的盆满钵满,这场游戏,就是这么残酷和血腥,且从头到尾充满欺诈。
    江蕊逐渐明白了,看着狄一的眼神慢慢变得惊恐,“你好狠!”
    有赔单在,人人都觉得稳稳赚钱,只要不出现价格骤降,就会不断有人投钱进入重要产业。同样有一批人看到转手的保单赔付几率低,不断加入进来转手。
    投钱进入重要产业的人会将那个产业的价格推到很高很高的位置,远超那个产业该有的价值。一旦崩溃,便是雪崩,从上到下的大崩溃。
    以大楚的现状,朝廷可能直接崩溃,申氏卷铺盖滚蛋,无数人自杀……
    狄一塌着肩膀,“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信不信,当价格虚高的时候,谁要是说价格要降低,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利益使然,贪恋天性,躲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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