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澍与沈魅歌的旅途线路并无多少重合,后者没停留多久,便拿着护照,去了天府。   慕云澍则留在滇南,顺着剧本,准备将故事点踩一遍。
    发现有一处剧情不甚合理,她和作者沉舟畔通过电话后,便坐在床上冥思苦想,天擦黑也没什么头绪。直到第二天早上,剧本勾勾画画,批注写满空白,烟灰缸里则装了不少烟头。
    踩到地板上,几只被刮倒的咖啡易拉罐叮当作响,滚了好几圈。她看也没看,洗了把脸,面色阴沉地去楼下吃早饭。
    “嗨。”
    长木桌前已有人坐下,男人满脸的阳光简直和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楚安?”
    “你还记得我?”他显得惊喜极了。
    “你的名字好记,叫快了就像船。”她没什么情绪地解释,去自助餐柜取了碗小米粥和水煮蛋。
    煮蛋泡在糖水里,慕云澍不嗜甜口,一进嘴不由得皱了眉,忍了会儿没吐出来。
    “听说你要去阑秀?那地儿我熟啊,我可以带你去。”
    去阑秀这事,她也只是昨天和客栈老板娘问了问路,不过她也清楚旅游景区沆瀣一气的套路,有什么来钱的活计,熟人都会互相联系。
    她心里有些不爽,开口时也带了三分嘲讽,“你还兼导游的活?”
    楚安愣了一下,笑得憨厚又值得信任:“没错,不过帮你可以免费。”
    她没再理他,兀自上楼,小碗里留下咬了半口的水煮蛋。
    熬了一夜终究没撑住,几乎算是昏睡了半天,黄昏时她才醒过来。
    窗外天色渐暗,房中寂静可以听见秒针走动,压抑空旷到让人心慌。
    她收拾收拾,要去阑秀。出了客栈没多久,摩托的车轮压过石板,停在水车边。黑色头盔摘下,是楚安。
    “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面对人畜无害的一张脸,慕云澍终究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不用,打车也方便。”
    到了阑秀影视城,已经六点多。开放时间到下午五点半,慕云澍开始懊悔睡到了现在。她站在门口和警卫商量,告诉他自己在这有合作。
    警卫并不懂这些,只知道恪尽职守,语速很快,最后甚至和她飚起了方言,把慕云澍讲到头痛。
    另一道声音自她身后响起,也是方言,慕云澍回头,果不其然,楚安。
    一天似乎要见八回。
    警卫和他交谈起来,偶尔看看慕云澍。在他们面前,慕云澍像个外国人。半晌,楚安笑眯眯:“他说可以让你进去。”
    “谢了。”
    慕云澍边走边在脑海里勾画图景,有什么灵感,便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些细节,楚安跟在不远处,闲庭漫步,东摸摸西瞅瞅,偶尔好奇地看看她。
    慕云澍庆幸他没多说一句话,让她整日烦躁的心绪渐渐缓和下来。
    再走到影视城门口,慕云澍给他的表情已好看许多。
    月明星稀,他拍拍摩托后座:“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你打不到的。”他有些无奈,却停在原地没走,只一脚支在地面上,仰躺在车座上抱胸假寐。
    寒风刺骨,寂静中传来几声狗吠。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慕云澍正俯视着他,下巴埋在深色围巾里,脸冻得发白。
    “我就说吧,还不信。”他呲牙一笑,把头盔扔她怀里,江湖气十足。
    摩托在公路上咆哮,她拽住他冲锋衣两侧,“船老板,你认识我?”
    如果知道慕云澍是慕云澍,这一切热情似乎便可以解释。
    “认识啊。”慕云澍的表情刚要变得了然,他又补了后半句,“算上在「唐诗」那天,我们认识两天啦,虽然,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慕云澍一时无言。半晌她说:“你叫我暮云吧。”
    “好名字,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他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诗中的豪迈被抒发得淋漓尽致。
    是个奇人。
    客栈门口,进门前他叫住她,“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都可以叫上我,这儿我熟,人都认识,能进的不能进的,有我在都方便一些。”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慕云澍是真的疑惑。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呀。”楚安笑起来有酒窝,显得特别和善,什么奇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让人错觉理所当然。
    被她一“吓”,但凡有点矜持的人,都会敬而远之。
    楚安显然没有。
    慕云澍不是喜欢麻烦的人,第二天,她递给他一张勾画过的地图,“船老板,这儿,这儿,我都要去,包你一天多少钱?”
    “害,我跟美女不谈钱,实在过意不去,你把我这两天的伙食包了就行。”他靠在客栈柜台,咬了根棒棒糖,花臂一露,撸着老板娘的暹罗猫。
    画面真是奇异又和谐。
    “你酒吧生意怎么办?”她有些犹豫,过意不去。
    男人挥挥手,“有经理和员工,不用我怎么管,正好我也很久没溜达了,顺便去会会那些老朋友。”
    好说话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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