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放晴的第二天,天空碧洗。
    他们去了老佛爷,放眼各色名品招牌,裴思凡跟顾清明介绍,遇上时装周这里全是俊男美女,活脱脱一个街道走秀现场。
    她很喜欢在春夏、秋冬时装周来玩,随路偶遇明星名模,自己像个矮脚鸡愉快地猫在高大和醒目下睁着好奇的眼睛。那种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她毫不起眼。
    顾清明挽过她的胳膊,歪头打趣:“现在也是。”他说完又放了下了,正经地找起吃饭的地方。
    好像有感应似的,顾清明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后指着俏厨娘,惊喜道:“那是家中餐馆是不是!”
    “来法国不应该吃当地美食吗?”
    “当地也要有美食呢!”他拉着她往里走。裴思凡做的东西清淡,就像是网上小清晰拍的图一样,困在家中吃了三四日,嘴巴淡出鸟来了。
    裴思凡第一眼没认出俏厨娘,走到里面,认出了内饰,抿着唇被顾清明按坐在位置上。
    “顾清明,一定要吃这一家吗?你吃不了辣的。”
    “不是有鸡汤吗?”他指着菜单上的图,黄金般色泽的鸡汤汁浮着层油花儿,几点葱花飘着甚是诱人口欲。
    他不想动了,裴思凡是真的在带他在旅游,嘴巴不停地介绍,异国风景走马灯似地晃过,春风拂过脑壳,他只听见嗡嗡的车笛和来往的嘈杂,其他一句都没听进。
    不过也是,听完了,他也要走了。
    他不知道这次走,下次还要找什么理由过来。
    裴思凡没看菜单,随口点了两个,顾清明见她手空落落,疑惑道:“这店你来过?”
    裴思凡将头发松垮地约束,两手悬在半空,“啊?”
    他将菜单翻转,面向她,“你都知道这里有什么菜。”
    “哦,来过。”
    “什么时候?”
    “”她不想接,端起柠檬水漱口。
    他追问:“和谁?”
    “非要问?”她眯起眼睛。
    “说说呢。”他嘴角挂着淡笑,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陆丰衍。”她拿纸巾点点唇角,等待他爆发,结果顾清明只是手顿了一下,很快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没有就此话题纠缠,只不过来时的良好气氛彻底消散。
    裴思凡来过,和陆丰衍,但那次不止他们。
    ***
    巴黎和南城是友好城市。
    裴思凡第一次听挺不以为然的,友好能如何,是往来不需签证护照,还是能享受当地福利?
    后来,她碰到顾卓才知道,“友好”是上层建筑的友好,商业互利的友好。
    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想吃川菜,半夜都会流口水的那种想,陆丰衍抽空带她去吃。
    一路上她臭着脸,脾气很大,一边担心宝宝会因为她吃辣而流口水,一边又馋的要死,一刻都不能忍。
    她就是个矛盾纠结的人,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但又总忍不住,不够果断,还老不规矩地踩在边缘线上险险试探。
    他们去了老佛爷附近的俏厨娘。
    也是巧在那天,他们遇见了顾卓一行人。
    彼时,工人在搬运生鲜食材,陆丰衍护着她的小腹让他们当心,便是这戏剧的一幕落入了顾卓眼里。
    她那刻只祈祷,顾清明以前的那句“我爸好像知道”是想多了,可顾卓蹙起又展开的眉头,以及那双鹰一样犀利的眼,叫裴思凡心惊肉跳。
    陆丰衍与他旧识,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寒暄数句后目光终是落在了她身上。陆丰衍打哈哈,说是朋友,顾卓则深沉着一张脸,没多言语。
    那天陆丰衍点了一桌好菜,农家鸡汤汤头鲜美,酸菜鱼酸辣爽口,烤羊排、宫保鸡丁、咸蛋黄焗山药亦鲜香美味,她每道都机械地尝着,再无兴致与胃口。
    离开时陆丰衍问她,要去说一声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顾卓卡的是两头,一是顾清明,二是裴松山。这两边她都不想透露。
    她没想到顾卓会与她叨家常,毕竟他们从前只是点头之交的邻居。
    他说起顾清明在大学最近状态不错,温和地问道:“落落呢,有在巴黎安家的打算?”他往拐角处抽烟的陆丰衍扬了扬下巴,显然是误解了。
    “没有。”裴思凡大脑空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那会回国吗?”
    “不知道。”
    “清明可等着盼着你回国呢。”
    她拇指无措抠着:“”完了,他知道。
    “不过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她不解地抬起头,对于他的话题完全没有准备,心脏急速泵血,涨得她脑壳疼,“什么?”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私心觉得,顾清明真的是个很没意思的人,高考为了留南城自动降分,逢到年节也不着家,遇你出国那会每天把自己关房间,呵,男人还是不要太儿女情长的好,黏黏糊糊的。”
    裴思凡像被人戳中了脊梁骨,面上一讪。
    顾清明确实太黏人,两人在一起倒也还好,被他父母看去,被他同学瞧见,定想她是个狐狸精,臭名昭著还要招人家清白男孩。“说的是。”她挤出笑,应付到。
    他冲裴思凡挤挤眼睛,“要是我,我也看不上他。不过等你回国了,估计又要闹了,他就不是个省心的人。”
    以前多省心,在裴思凡这个人身上就有多栽。不需顾卓的立场,裴思凡光想到白佳敏的护犊,头皮便一阵发麻。
    “我不回去了。”她一刹那立下决定,方才迷迷糊糊,人还有些颓,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果断。
    顾卓苦笑地摇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她垂首,过睫的法式刘海盖过眼帘。
    “我就是想,要是他看到”他轻咳一声,没说完便收住了话口。
    “我知道。”她下意识脱口,很快意识到他的指向,飞快抬眼,略过惊愕,“顾叔,我和陆丰衍没有”
    “落落,别紧张,就是叙叙旧,回国了我也不会提起。”他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小陆欺负你,跟我说。”
    他的语气亲昵如邻家长辈,无可指摘,可裴思凡还是陷入了自戕式的折磨,将那一点与顾清明的藕断都剪断了。
    她就是脸皮薄,如有来自长辈的一点问责意思,她便能立马缴械,这就是她在成长中养成的悲哀。以前若说还有点反抗能力,那只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她就是被人剪断筋脉的面团人,圆扁任搓。
    裴思凡在拧巴的回忆里,顾清明已经另开篇章,盘算起了最后几天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我们下午去周边城市转转吧,巴黎人太多了。”他拿着手机,开始刷地图。
    “什么?”裴思
    Zρo18.coм凡没有料到顾清明会一点都不追问陆丰衍的事,他这样刨根究底的人,实属异常了。
    “能请假吗?”早上她说明天就上班。复了工他们24小时的相处等于被剥去了一半,他本就时间紧张,昨晚一通口舌交融,她身体明显软化,他轻揽或者贴近,她已经没了前几日的别扭与防备。
    见她犹豫,他昂着下巴没看她,幽幽提醒一句,“落落姐姐,我难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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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故事会在路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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