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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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听懂些许,听那首领乱骂,道是一出海便来贼偷袭,必是有人走露消息。若让他抓到了此人,必然把他扔下海去喂鲨鱼!独孤丞相寒毛倒凛,忽地想起独孤家在长江上的几处暗所,自己出发前还曾与之联系。独孤敬烈是知道这些联络所在的,一旦顺藤摸瓜……他不敢再想,偷偷下至舱中,将一个小包紧紧地贴肉收藏起来。

    他们这艘船只因被射了三处风帆,因此航行不快。首领大吼大骂,令船底奴隶快划,又命其余几艘大船刻不容缓,先去救援蛇夷岛要紧。众倭听令,扬起风帆,不一时便消失在夜色间。

    又划一时,已是凌晨时分,启明星缀在夜色茫茫之中,璀璨夺目。忽然有眼尖的倭寇高声叫道:“那人追上来了!”众倭在船边观看,果然见两艘小船,破浪而来。方才那人通身黑衣短打,脸罩黑布,正凝立船头。虽然风浪甚大,他所站的小船在波峰间上下摇晃,但他却不动如山,仿佛黑色岩石刻成的一座船首雕像一般。

    倭寇首领见了,知道他的武功,乃是自己生平不曾见过的劲敌。又知他方才射落自己风帆,便是要令自己这只船落单行驶,他好乘虚而入。这等步步紧逼,四面埋伏的用兵,让这些只识海上抢掠的流寇心中一凛,有些怯意。但见他来船上不过十数人,自己大船上尚有近百武士,怕得谁来?正想喝命下属放箭阻敌,却见那人忽动,弯腰伸手,忽啷啷一声巨响,将一条手臂粗细的铁链从船底拉了起来,链端挂着一个黑黝黝的四爪铁锚。

    那人大喝一声,那沉重铁锚被他抛将起来,在头上划成三尺见方的一个圆圈。众倭见这等神力,都吓了一跳,便听又是一声断喝,竟压过了海风呼啸,那铁锚应声而出,带着风声劈空而至,一抓便勾上了大船船沿!小船上的众人齐声喝彩,长矛勾索,纷纷向船上扔来。

    众倭知道他们要强攻上船,心道自家人多势众,当也不惧。竟不阻碍,后退数步,在甲板上布了个半圆阵势,各执腰刀,虎视眈眈。

    方才抛锚的高大男子头一个攀链上船。众倭知道他是最难斗之人,发一声喊,齐举腰刀,向他头上劈去。那人早有防备,偏头往船舷下一缩,右臂倒拖的长桀如剑法中的“苏秦背剑”势一般,忽然自背后飞转而起,无差别的在众倭腰间斗划而过。倭人刀术,砍劈之时常举刀过顶,正是中盘下盘毫无防备之时,他这一击便是釜底抽薪,几名围上来的倭寇都被他的桀尖划的肠穿肚流,惨叫着扑倒在地。最后被叉中的那个更是凄惨,被桀间劲风裹挟着翻过船舷,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扑通一声摔进了大海。

    电光火石间那人已纵身跳上船舷,扫一眼甲板上严阵以待的众人,言简意赅道:“滚!”

    倭寇首领一怔,心道你不是来找麻烦的么,我们滚了还打什么?跟在那人身后纷纷跃上船来的十数名精悍汉子举刀呼喝道:“今夜北平府水师发兵围剿你等,还不快逃呢!”

    倭寇们知道今夜走漏了消息,已陷入别人的埋伏;听说是北平府水师前来,更是胆寒;又兼面前敌人实在太过神勇无伦,三者凑在一处,早已心生惧意到了十分。便有人悄悄后退。稍有胆大的,结阵上前搏杀,奈何甲板不够阔大,没法一涌而上,在那等凌厉如雷霆霹雳的桀锋之下,几乎都是被屠杀的命运。

    甲板上血流成河,浪间小船居然还有凶狠招数。众倭正在拼杀,忽觉船身剧震,有机灵的趴在船边一看,顿时惊得大叫:“砸船,他们在砸船!”原来一艘小船上竟载了一辆粗陋的霹雳车过来,呯呯呯地将石块向船身乱砸而来。他们此时已近蛇夷岛,礁石众多,另一艘小船便往来如梭,从礁石上砸下岩石,运过来投掷。砸过来的礁石虽不甚大,但这般乱砸也吃不消,不一时船身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缝,操控霹雳车的人大喜过望,对准了狠命猛砸。众倭见打又打不过,船又遇了险,再无战意,纷纷逃下舱中,寻舢板小舟逃生去也。

    独孤丞相正在舱中团团乱转,听得外面豕突狼奔之声,心知不好,连忙开门出来,一头跟南越王子赵祁撞了个满怀。赵祁也不及埋怨,一把拖住他手臂,叫道:“快走,上舢板!”

    两人正转身要走,忽听身后风声。赵祁惨叫一声,右肩已被桀尖扎透,反挑上去,直扔到一丈之外!独孤丞相吓得浑身筛糠似的转过身来,便听面前的蒙面男子冷冷说道:

    “父亲,将传国玉玺交出来吧。”

    第84章 弑父

    独孤丞相又气又怕,身体抖得如树叶子一般,却依旧强撑着喝道:“你……你还敢叫我父亲!原来你假死欺瞒,竟是要来阻我不成?”独孤敬烈冷冷回敬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当父亲?——家族逃亡所经水道的路线,是你泄露给两淮军的吧?”独孤丞相大喝道:“我是你的……你们的爹!不如此,我怎么从金陵脱身?”

    独孤敬烈叹息一声,道:“不错,你是我爹。你将传国玉玺交出来,我不杀你。”独孤丞相一把抱紧双臂,道:“什……什么传国玉玺?皇上离长安之时太过仓促,并没带上玉玺,你又不是不知道!”独孤敬烈冷笑道:“我不言声,却不是不知道——皇上没带,一直在做皇帝梦的丞相却不会不带!你早就打上它的主意了,那时正是最好的机会!”

    独孤丞相知道自己当初的小动作瞒皇帝容易,却万瞒不过自己这个精明的儿子,当下道:“你要玉玺作什么?到凌家的小子面前求你的荣华富贵?你果然早已卖命给了凌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

    独孤敬烈漠然地听他毒骂,冷冷道:“你再不逃,台风到来,你便逃不掉了。一旦台风过去,北平府水师即刻便要围剿此地。守信和崇礼俱在他们手里,他们只怕也已从独孤家的暗所中探听到了蛇夷岛上的虚实!”独孤丞相又惊又怒,吼道:“你……你!”

    独孤敬烈不去理他,只对着在地上呻吟蠕动的赵祁道:“燕王坐镇金陵,数日前又去了洞庭。现下北平府军水陆并进,军锋直指南越。王子不知大祸将至,却还在海上招惹是非?”赵祁听到一半,已是遍身冷汗,哎呀连声的爬了起来,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往舱底逃去。

    独孤敬烈见赵祁扔在地上的油灯已经灯碎油散,劈劈啪啪地在壁间燃烧,知道此处已不可久留。上前一步,伸手对父亲喝道:“拿来!”

    独孤丞相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离自己远去,张口结舌,忽地老泪纵横,抖抖索索地求饶道:“逸德,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独孤敬烈不为所动地道:“你连夫人,守信他们都卖了,我又算什么?”独孤丞相争辩道:“朝廷里的人都说你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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