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曲大驴子一怔,那股“清凉油”气流随着他的食指轻轻敲动,一阵一阵传输上来!
    桌子,还是食指?
    反手曲指,再敲了敲桌面,“清凉油”断了,没了!
    把烛火移过来,食指举到眼前,
    干净、圆润、饱满!
    虽然有些黑
    毛有些多
    但胜在力量足!
    曲大驴友点了点头,挺满意。
    不过...
    螺旋位上什么时候多了个青斑?
    不对,是纹身!
    咦——还是一只迷你型的小青龙。
    反指按在桌面,滋——一股弱小的‘清凉油’迅速窜上手臂。
    冰冰凉凉的!
    曲大驴友凉得浑身打一个哆嗦,但流到胸口时带了点暖意,舒服的差点发出呻吟!
    旁边的吵架还在继续……
    “我——我怎么就没脸了?”
    官娘挺直了身子,挑着眉梢,拔高了声音,伶牙俐齿的。
    “好——好好,你既然不要脸,那我也不在乎!”孙二气得嘴唇发颤,“你以小天作档箭牌,背着老爷与这畜生私会,你——你对得起老爷,对得起小天吗?”
    “私会?什么叫私会,我——我——只是请子勤斧正几首我做的诗词,有什么不对?但凡你们有人懂诗词,我又何必如此,我这样就对不起老爷了,对不起小天了?”
    曲大驴友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伸开右手,举在烛前。
    发现除了食指外,其他四指各有一个不同的纹身。
    黄的、红的、金的、绿的……
    有些还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翻遍曲二愣子所有的记忆,包括前几天去万花楼找新一代花魁翠娘,都没有找到纹身的经历。
    勾勾手,唤过一旁看戏的独眼龙老三。
    老三屁颠屁颠过来,谄媚着:“大当家的,你找我?”
    “老三,我有去过青流帮吗?”
    “大当家是说丹阳府城的青流帮?”
    “废话!整个丹阳也只有他们青流帮能做那事!”
    老三一愣,问:“大当家你说的是什么事?”
    “纹身啊,喏——这个!”
    曲善摊开右掌,指着手尖的五个指肚。
    老三虽然只剩一只眼睛,但眼尖的很。
    “哇——大当家,你这是五圣兽啊,这手艺绝了!你啥时候去青流帮了,怎么不带我去?”
    老三独眼闪着幽怨的光芒。
    五圣兽?
    指的是:黄龙、青龙、朱雀、白虎、玄龟。
    但有没有去青流帮纹身,曲大驴友当然知道。
    前身的曲二愣子就是个憨货,怎么可能追时髦。
    那这又是怎么来的呢?
    曲大驴友心里嘀咕,脑中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让自己穿越过来,叫罗天的神祗。
    好像他的身上缠绕着就是这五只圣兽。
    难道是穿越的金手指?
    五个?
    其他四指呢?
    +++++++
    旁边,老仆和官娘互怼,好像进入白热化……
    “你——你——这个万花楼出身的贱女人,这么丢人的事居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脸皮都有城墙那么厚,不,我看你现在是脸皮丢得一干二净。”
    “万花楼怎么啦?惹你了,万花楼出身又怎么样?谁当初设计谋算董妈妈的,要不是你这个老东——”
    +++++++
    没有理会,右手按在桌面,除了食指,其他四个丝毫没动静!
    难道力度不够?
    啪——
    曲善拍了一下桌子,食指如戳豆腐一样,陷入桌面……
    这是怎么回事?
    曲善懵了,突然感觉周围静了好多,耳边没了乱糟糟的吵闹声。
    转头一看,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官娘更是惊恐地低下了头。
    额?
    这就把俩吵架的震住了?!
    也好,该我上场了,不然你们还真以为,我是曲二愣子、曲大傻子,你们想绿就绿。
    “官娘啊,你说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天,说得声音都冲破屋顶——
    那好,我问你你现在的心在我这儿,还是在他身上,这个家你还要不要?”
    官娘被问呆了,泪眼婆娑地在曲大凶人和莫子勤之间徘徊着,小嘴儿几次欲语,却不知如何出口,眼神每一次来回,粉脸便多一分青白。
    曲善摆了摆手,轻轻叹着。
    “罢了,罢了,你不用想词了,我都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嫌我目不识丁,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
    在你眼里,我除了干些缺德的事,什么都不会,就连娶你也是用了非正当手段。
    可尽管这样,这几年我有没有亏待过你,少你吃还是少你穿?
    六年的时间,就是一块石头也都可以捂热。可到头来,终究还抵不过你们几首诗词。
    我不晓得这词诗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两人生活这么久,官娘还是第一次听到曲二愣子这么说教自己。
    软巴巴的,不像往常那样,凶神恶煞地嚷着吼着。
    但此刻,每一句却直戳自己的内心,让她羞愧,让她无颜面对。
    默然半晌,官娘方才咬着粉唇,弱弱地道:“是,贱妾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天儿,贱妾也无颜苟且。但老爷,千错万错是我的错,看在他为小天尽心尽力教书的份上放他下山。”
    “莫要求他——”莫书生一挺胸,吐了一口血水,双眼通红地瞪着曲善。
    “你还嘴硬!”潘小虎一脚踢了过去。
    曲善哑然失笑,瞪了小虎一眼,对莫书生,苦笑道:“你这又是为什么恨我?我绑你上山,是短你银两,还是短你吃的?你读得是圣贤之书,应当知道非礼勿视,官娘是我妻子,你不但不及时避嫌,还恣意制造机会,明知故犯,假若有一天,你登堂入室,你又以何种面目对待天下人。”
    莫书生自持嘴利,没想到还没出口,便被说得满脸羞红,惭愧地低下了高傲的头,身子也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土匪真的目不识丁?
    “可即便这样,你也不必令手下这么毒打于我!”莫先生低着头,小声地嘟囔着。
    “打你?呵呵——”曲善冷笑道,“按以往不敲掉你全身骨头,不活剐你都是轻的,你凭什么跟我求饶。”
    “再说,这番打你,这只是其中之一,”曲善沉声道,“今日是我新婚,你们胆大包天,居然还敢酒里下毒害我,我不该打你么?”
    官娘、莫子勤抬起头骇然地盯着对方。
    “我——我没有!”官娘和莫书生不约而同地说道。
    “真没有?”曲大寨主脸沉了下来,啪——把断门刀拍在桌上,眼睛瞪着,一副噬人的凶样。
    “没——没——有!”两人吓得腿脚发软,哆哆嗦嗦。
    刚才这一诈,曲善也看出他们没有欺骗自己,看来果真是另有其人。
    “那好,既然这事与你们无关,我便不追究,小虎,给莫书生松绑。”
    小虎心不甘,情不愿地解了绳子。
    曲善继续说:“官娘,你虽是我妻子,但我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我这儿,再绑你在这儿毫无意义,你往日常说我做尽缺德的事情,会有伤子孙。那好,今日我便积点德,也算为天儿积点福,你二人即互生情素,我便放你们一同下山——”
    “老爷——不可!”
    “大当家的,千万不行!”
    孙伯和小虎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着,难道大当家的愣劲又犯了?
    莫书生和官娘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原以为这次不死,也要脱成皮,没想到这个凶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你——你说得是真的?”
    官娘有些不确信,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眉宇间已掩不住一片狂喜。
    瞄了一下二人,曲善暗自叹息,道:“自然是真的!我曲大寨主一口唾沫一颗钉子。”
    孙伯和小虎二人又待劝解,曲善摆了摆手,道:“你们不用劝了,这事就这么办了!”
    “那——那——小天怎么办?”官娘小心翼翼地问着。
    “小天?”
    曲善脑袋瓜里闪过一个小脸圆嘟嘟、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可爱小胖子。
    是啊,小天怎么办?
    黑木寨是土匪窝,都是一群目不识丁的粗人,天天打打杀杀砸窖绑票,莫不成继续把小天培养成土匪。
    那显然是不行的!
    “那你想怎么办?”曲善反问道。
    “我们可以带小天下山吗?子勤会教他念书,他还是姓曲——”
    “我会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莫书生赶紧表态。
    “这个坚决不行!老爷,这样曲家就没了呀!“孙伯大声反对。
    “你废什么话,看我不踢死你!”潘独眼咬牙切齿,独眼龙恶狠狠地瞪着莫书生。
    额,这倒是一种思路!
    曲善站了起来,负着手在屋内踱了起来。
    黑木寨虽然是曲家祖业,但是土匪是高危险的、很不保障的职业。
    几年前,曲老爷子就是在一场砸窑中受伤过重,不治身亡。
    如果没有穿越过来,曲二愣子肯定会让曲小天继续呆在黑木寨,等长大了继续承袭祖业。
    但现在曲大驴子当然不这么想了,千年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当土匪终究是没得玩。
    不是被官府给剿灭,就是被更大的土匪给吃掉!
    更何况,如今的黑木寨危险重重,他曲大驴子不也是刚刚死里重生。
    匪师孙二看老爷愣劲爆棚,傻劲犯冲地考虑这“绝后”之事,赶紧扑嗵一声跪在地上,老泪涕流。
    “老爷,万万不可啊,你这样如何面对曲家列祖列宗啊!”
    曲善吓得一跳,连忙扶起孙伯。
    “孙伯啊,你年长智广,考虑的也比我这个二愣子多。可今天这事你也有所觉察,我们的黑木寨已经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小天也只是暂时下山,他姓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我儿子。官娘说得对,小天不能再当土匪了,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与流云寨张大麻子喝酒聊天的事吗?”
    “记得。”
    “张大麻子是个消息灵通之人,他说,丹阳府请了一个什么宗的关门弟子,武艺高超,准备专门对付我们这些五沟十三寨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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