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9
    第二堂是语文课,语文老太讲作文。她发了五六张卷子,每张上面都印着两到三篇这次高一年级期中考试的高分作文,挨篇分析优缺点。我看到了余周周的作文,还有盛淮南和凌翔茜的。
    徐延亮竟然也有一篇上榜。我们班的唯一代表,就排在凌翔茜的作文后面。
    凌翔茜是我们全年级男生的女神。目前高一年级的男生分为两类,知道凌翔茜是谁的,和非常想知道凌翔茜是谁的。徐延亮在上周五的课间操上刚刚从第二种人晋升为第一种人,所以最近常把女神挂在嘴边。
    “哎呀,承让,承让。”
    没人夸他,他自己倒是拿着范文赏析的那一沓纸,主动跟周围人各种点头致意。
    “真没想到就这么排在女神的后面了,真是,哎呀,没想到。”
    “印刷排版而已,又不是说排队娶她你第一,磨叽个屁。”β被他唠叨得不耐烦。
    “真要娶她还差得远,”徐延亮毫不自知,自顾自谦虚,“女神那么白,我长得这么黑,以后孩子还不得长得像斑马。”
    β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着徐延亮的桶状身材。
    “想得美,呵呵,熊猫还差不多。”
    语文老太咳嗽两声,徐延亮的一通反击憋在了肚子里。
    余周周的作文中规中矩,没什么突出之处。但总归一看就是讨老师喜欢的那种模式议论文,该排比的地方排比,该举例的地方举例,古今中外感动全宇宙的各种论据一堆砌,挑不出啥毛病,但是……怎么讲呢,每一句都透露出一种很敷衍的态度,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所以分数也就那样,在优秀档的边缘。
    凌翔茜的作文却很华丽,形式和文笔都有些特别,剑走偏锋。至于楚天阔,雄厚的蓄势和缜密的逻辑……挺好看的,而且很长知识,反正是我肯定写不出来的那种。
    当然,这些优秀作文里没有林杨的,更没有余淮的。这两人都是盛淮南的弟子,文言文默写从来都不填空的那种,能写出啥好文章,余淮作文分数比我还低呢。
    至于徐延亮的作文……怎么说呢……很……扯淡……“有位名人说过,人生的悲剧在于眼高手低。大多数人激动时佛挡杀佛、幻想中睥睨天下,日常生活中却没法儿鼓起勇气和每个周末早上都要拿电钻钻墙的邻居好好谈一谈。”
    徐延亮站在座位上声情并茂地念着。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理想与现实”。
    简单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名人,哪个名人?”
    β忽然回头看向简单,露出莫测的笑容。
    “我。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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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除了徐延亮这篇因为阅卷老师嗑药太多而被评为优秀的作文之外,其他的还都是很正常的。语文张老太告诉我们,以后每次考试后都会把优秀作文挑选出来作为课堂赏析,说着又传下来两张卷子。
    “这是高二学年这次期中考试的语文优秀作文,我们挑了五篇最优秀的,你们学习一下,比咱们高一年级的作文写得更规范,啊,我一直跟你们强调规范。徐延亮的作文就太冒险了,考试还是以稳妥为主,所以都认真读一读,看看学长、学姐是怎么写应试作文的。”
    张老太嘟囔的时候,我正低头给余淮发短信。
    “语文课有作文赏析,刚才我看到你小姑姑龙姑娘的了。”
    卷子从第一排向后传,整个教室掀起海浪一样的声音。虽然我不喜欢做卷子,可我喜欢它到来时的那种声音,配合卷子上淡淡的油墨香气,总让我觉得“书海”这个词格外传神。
    海浪缓缓朝着我的方向卷过来。
    余淮的短信回过来。
    “那当然,我们老余家没有一般人。对了,我听林杨说今天不做操了?”
    “嗯,今天风太大了,课间操取消。”我回复道。
    点击完“发送”,卷子传到我手边,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名字是洛枳。
    虽然学姐在校庆的时候给我看过名牌,但是在卷子上再看到这个名字还是让我有点儿陌生感。
    高二这次期中考试是材料作文,题目要求根据一段新闻写一篇议论文。
    新闻讲的大概是除了成功励志学和中医养生学的图书销量上升以外,其他类别图书的人均阅读量都在逐年下降。
    另外四篇作文的主题都是阅读的重要性,诸如“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什么的,以此呼吁国人多读书,改变阅读量下降的现状;洛枳的作文,却在探讨为什么成功励志学能够逆潮流大行其道的问题。
    说实话,我没太看懂。
    可是我看得很认真,因为她似乎写得很认真。
    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认真。不只是为了分数。
    作文想要得高分,一半靠才华,一半靠阅卷老师们多年划定的条条框框,才华只有泼洒在那个框框里,才有可能获得青睐。虽然我没有才华,但是我也一直都安全地在那个框框里蹦跶。
    只是蹦跶。她却在这个框框里跳了一支舞。看不懂也动人。
    我一字一句地读完,语文老太说了什么我没太听,只是深深地记住了洛枳作文里引用的一句话。
    “你越功利,世界对你就越神秘”。
    不知怎么,我就被这句话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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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前,语文张老太语重心长地说:“教了这么多年的语文,我心里很清楚,你们没人真正重视语文,因为语文成绩提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语言这个东西啊,有天赋没天赋,有时候真不是努力能弥补的,不只是你们学的那些算来算去的理科需要智商,所以都别瞧不起我的课。咱们振华一直都是理科见长,有些风气我也不好说什么,看看这些文章,待着没事儿自己多想想。行了,下课吧。”
    张老太离开班级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韩叙的声音。很罕见,韩叙也会在课上随便说话。
    “想不到,振华的老师还都挺有理想的。”
    我听不出这话是讽刺还是钦佩。韩叙那张扑克脸,说啥都跟选择题似的。
    当然只有简单还跟个傻缺似的,对韩叙的每一句话都笑出一脸花儿。
    课间操取消。我们有了整整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下课前,余淮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让我帮忙,从他书桌里把盛淮南的笔记拿出来去高三区还给二年级三班的盛淮南。
    我找出那本笔记,再次带着敬仰的心情翻了翻,然后披上校服外套走出去。高三区域就在我们高二区的隔壁,但是我需要下到一楼,穿过大厅和行政区才能绕过去。
    穿过行政区时途经物理办公室,门开着,我随便往里面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β绷着一脸小白兔一样乖巧的表情,弯着腰站在张平办公桌边,伸出食指指着桌上的练习册,好认真好认真地在请教问题。
    我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大好,想吐。
    我正看得出神,有人从旁边桌起身,抱着一大摞卷子走出来。
    是洛枳学姐,穿着高二的冬季校服,一脸安然。看到我,她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微笑起来。
    “你头发长长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她不笑的时候挺冷的,笑起来却很平和,但又好像隔着点儿什么。我说不清楚,像是被请到她家做客,但你总怀疑实际上真正的她住在墙壁夹层的密道里。
    我也不知道这些感觉来自于哪里。我从小就对人有着直觉性的好恶,但是从来没有执着于去证明自己的直觉是否准确。
    “学姐,你怎么在物理办公室?你不是文科生吗?”
    “是,”她点头,“可我是物理课代表。来拿期中考试的卷子。”
    “不是连家长会都开完了吗,你怎么才来拿物理卷子……”
    “其实拿不拿都无所谓,我们班平均分才23分。”
    “……有那么……差吗?”
    “我也只打了四十几分。应该也不是因为笨吧,”她自言自语,自嘲地笑了一下,“为了节约考物理的时间来复习下一门要考的地理,我们在卷子发下来之前就已经把答题卡都涂完了。”
    乱涂的……服了。
    她笑笑:“这是振华文科的传统。前辈的智慧。”
    怪不得以前张平说过,要是我们班不争气,高二就会换班主任,一旦把他踢去给文科班讲课,他还不如去上吊。
    这是尊严问题。张平当时凝重地说。
    “我理解啊,你们现在还学理化生不就是为了高三时候的会考吗,反正咱们省高考只考文综,物理学了也没什么大用处。节约时间多好啊。”
    洛枳听了我的话,笑了,善意地补充道:“只能说从功利的角度来看,没什么大用处。”
    其实我刚才纯粹是在瞎接话,我喜欢她,所以不放过任何套近乎和拍马屁的机会。学姐总是淡淡的,但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认真对待。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就像那篇作文。
    “你越功利,世界对你就越神秘。”
    “啊?”她愣住了。
    “就是你作文里引用的那句话啊!上堂课,我们语文老师发了高二的优秀作文,第一篇就是你的!”
    她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却没故意谦虚。
    “是吗?你们也会看我们的作文。”
    “你写得真好。”
    “谢谢你。”
    “不,我是说真的,”我有点儿激动地比画着,“你写得很用心!就是……就是超出考试作文的那种用心,你本来用不着那么认真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种感觉,不只是为了考试才这样写的,不只是为了得高分,就像是……”
    我觉得我这种忽然化身superfan的行为特别“二”,不大灵的语言功能更是让这个情形雪上加霜。
    “就像是专门写给人看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我。然后才笑起来,露出一排齐齐的白牙说:“……没有人的作文是写给狗看的。”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阻止自己继续傻下去了。没法儿说清楚。我只是想表达,她的作文,像是专门等着某些懂得的人去读的。或者说,是为了某些人读过之后,去懂得她的。
    洛枳笑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们顶多差一岁。可是这个举动她做出来,并不突兀。她收起笑容,特别认真地看着我。
    “谢谢你。耿耿。”她再次绽放出笑容。
    她记住了我的名字呢。
    突然我不知道应该再说点儿什么了,她也不是多话的人,我们就这样在走廊里傻站着。
    正当我为这段沉默感到尴尬的时候——当然把局面搞得这么尴尬都怪我多嘴——洛枳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吗?我们学年,和你们高一的一样,也会传阅优秀作文的。”
    我眨眨眼,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所以呢?
    “所以……”她停住了,转头看向我,“你是要去物理办公室找老师吗?”
    “不是,”她忽然转话题,我有点儿反应慢,“我同桌生病了,让我帮忙去送还一本笔记。对了对了,这是盛淮南的笔记,我听说他是你们高二的大神呢。学姐,你认识他吗?”
    我扬扬手中的笔记,纸张哗啦哗啦响。
    洛枳缓缓抬眼看向我手中的笔记。
    那是继我爸的笑容之后,我第二次觉得谁的表情缓缓盛开,像慢镜头一样悠长。
    “我……我能看看吗?”她轻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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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儿担心余淮会不会介意我拿他崇拜的师兄的笔记来巴结我崇拜的师姐。
    所以我说:“好呀,拿去随便看!”
    洛枳翻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地、很有礼貌地双手拿着还给我,说谢谢。
    “我不认识,但是他很有名。”
    她接过我刚刚帮她拿着的物理卷子,笑着又拍拍我的肩:“那你快去吧,人家还等着这本笔记呢。”
    我点点头,不知怎么有点儿依依不舍,幸亏在我还没转身的时候,她又喊住了我。
    “对了,你……你知道怎么走吗?他在三班。用不用……用不用我带你去?”
    “哎呀,学姐你人怎么这么好啊!”我赶紧像哈巴狗一样贴过去,让她给我带路。
    我学着她抱物理卷子的样子也抱起盛淮南的笔记,可惜笔记太薄了,怎么抱都怪怪的,我只能收拢胳膊,搂得紧紧地。
    一路上我们都没太讲话,行政区的走廊和大厅空旷安静,穿过灰白色的天光,只有脚步声像小鬼儿一样追着我们。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总是对比自己高年级的人有种敬畏感,和年长无关,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只比我大一岁的表姐提前上小学时,我看到她趴在桌子上写田字方格,虽然是狗爬一样的字迹,可是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我本来是一个害怕冷场的人,后来忘了是听谁说的这叫社交焦虑,挺高级的一个词。反正和不大熟悉的人在一起,但凡大家没话说了,我都会自责沉重到不行,老觉得都是我的错。然而神奇的是,和她在一起,无论是校庆那天在主席台下的沉默不语,还是今天,我都没觉得难堪。
    “学姐,”我大着胆子开口谄媚,“和你在一起,真的特舒服。不说话的那种舒服。”
    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想了想,笑了。
    “和你在一起也是。你挺特别的,耿耿。”
    “哪儿?哪儿特别?”我赶紧顺杆儿爬。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不爱说话不是罪恶的人。”
    写作文写得好的说话就是不一样。我仔细咂摸了一会儿,还没太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
    “我觉得,以后谁要是有福气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自在。很开心。”
    “那是,那是!”我笑开花了,赶紧补上一句,“学姐你也是!”
    她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互相吹捧也需要棋逢对手的。我在内心给自己的表现狠狠地打了个钩。
    到了四楼,她突然在楼梯口停步,对我说,走廊尽头那个就是三班,你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吗?”
    她看了我一眼,没接话。
    我觉得自己很冒失,赶紧点了个头,说:“谢谢学姐,那我过去啦!”
    跑了两步,我鬼使神差地又回头去看她。洛枳还站在原地,盯着走廊尽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专注的样子很动人。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对上我的眼神。
    然后笑笑,落落大方地转身走了。
    不知怎么,我觉得有些懊恼。
    好像是我这一回头把她赶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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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姐你好,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盛淮南学长?”
    正在用抹布擦后门玻璃的学姐听了我这句话,不知怎么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转身朝着教室里大声地喊了一句:“盛淮南,有人找!你真丧心病狂啊,人家才高一!”
    傻子才听不出什么意思呢。虽然知道是玩笑,但是让我觉得有点儿不大舒服。
    万一我真的是来朝大神表白的呢,还不得羞死。
    大家的哄笑声中,我看到靠窗那组倒数第二排有一个男生披上校服走出来,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跟他勾肩搭背说了什么,被他笑着一把推开,然后朝门外的我走过来。
    真帅。
    虽然我不是来表白的,但是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还是顺便表个白吧……“同学,有事找我?”
    盛淮南的声音比校庆时我在主席台下听到的还好听,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抱歉,刚才他们瞎开玩笑,你别介意。”
    真是个好人。我波浪鼓似的摇头,擦门玻璃的学姐并没有避开我们,反而又往门口凑了凑,看我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不善。
    我刚刚被玩笑激起的反感重新涌起来。
    所以我鼓起勇气也瞪了她一眼,然后用最冷淡的态度递出手中的笔记本:“学长好,我是高一五班的,余淮的同桌。他今天生病不能来上课,让我帮他把笔记还给您,他说谢谢您。”
    “您……”盛淮南哭笑不得地接过笔记,“您……客气什么,您把我喊得像老大爷。”
    “啊?那,那,你。”
    这回连门口擦玻璃的学姐都听不下去了,笑着回座位去了。
    “谢谢你啦,小学妹。”他说。
    我鞠了个躬就跑了,边跑边回头看,他还站在门口,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我这边。
    心跳得好快啊。
    长得好看,又开得起玩笑。
    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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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班级的时候屋里依然一片嘈杂,简单和β一人举着一个小卖部新推出的冬季新款热狗,吃得正开心。
    我一屁股坐到β桌上,就开始讲述我刚刚在高二年级的历险,讲得吐沫横飞,讲累了,就咬两口简单递过来的热狗。
    “真那么帅?”
    “真的。”
    “那你怎么没照一张照片,你那数码相机每天带来学校是当镇纸的吗?”β在旁边瞎起哄。
    我翻了个白眼:“是你好意思啊!”
    “那,他岂不是比……”简单在我身后坐着,眼角悄悄瞟了一眼正低头打游戏机的韩叙,干巴巴地问,“比……楚天阔还帅?”
    楚天阔的长相是我们年级的标杆。振华男生主要分为两类——没有楚天阔帅的,神。
    “神。大神级的。”我说。
    当然,韩叙也是简单心中的神。我们觉得韩叙太冷淡和单薄了,简单却觉得楚天阔长得有点儿过分漂亮。
    “就是年画上抱鲤鱼的大娃娃的那种,太传统的漂亮了。”简单还在那儿强词夺理。
    “我从来就没觉得抱鲤鱼的大娃娃好看,”β对简单那点儿小心思嗤之以鼻,“抱鲤鱼的大娃娃和徐延亮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鲤鱼。”
    幸亏徐延亮不在。
    “你看你春的,”β又开始口无遮拦,“怎么着,耿耿,你看上大神了?”
    我娇羞地一低头:“哪有。”
    大家正在笑闹的时候,我的手机在桌面上一通狂振,我赶紧跑回去接起来。
    “怎么不回短信啊?”
    是余淮。我侧了侧身,躲开β她们在不远处探询的目光。
    “我这不是刚送完笔记回来吗,手机刚才放在桌上了。”
    “手机要是不随身带着,和座机有什么区别?”
    得了吧你,用你教训,我一个小时前还跟座机发短信呢。
    “你什么事儿啊?”我问。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把笔记送过去没有。”
    “送过去了呀,”我兴奋起来,“盛淮南学长好帅啊!”
    “……拜拜。”
    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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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课上课前,张平向我们传达了“一二九大合唱”比赛的事情。
    “这件事就徐延亮牵头,班委团委好好配合,勤练着点儿,但是也不用太占精力,毕竟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如果觉得想要统一买点服装道具什么的,就从班费里面出吧。哦,具体的事情,徐延亮你中午一点去团委办公室开个会就知道了。”
    霎时间班里有小小的骚动。
    我一直很讨厌十一月。北方冬季沉闷而灰暗,十一月尤甚,一个节假日都没有,好像过不到尽头。现在终于有了点乐子,看来很多人都这样想。
    这时我听见徐延亮低声地问道:“一二九是啥?”
    β回答道:“十二月九号的纪念日,跟抗战有关系。你到底学没学过中国近代史啊!”
    “为啥是十二月九号,不是一月二十九号?”
    “因为一月二十九号就已经放寒假了啊,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不适合搞革命活动。”
    “有道理。”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冷汗,第一次觉得文科也不是谁都能学的。
    忽然手机嗡嗡震了两下,我从桌子里偷偷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是余淮。
    “肤浅的女人。”
    我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嚷嚷盛淮南帅的事情。脑海中几乎能浮现出余淮吐出这两个字时候别扭的表情,心里突然像灌了蜜一样甜。
    连我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那些猜疑与不安突然间就无影无踪,即使关于他,我依旧什么都不确定。
    特别、特别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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