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国,豫州境内。
    栾城,这座小城临沂河,背靠女床山,听栾城的老人们说,在上古时期女床山中的密林深处,住着和凤凰类似的神鸟——鸾鸟。
    它长的像山鸡,长着五彩的羽毛,声音如铜铃般清脆,而且能契合五音。
    它被看作是神灵之精,和凤凰一样是难得的祥瑞,只要一出现便预示着天下宁静祥和。
    所以女床山下的百姓根据谐音就把这座小城称为栾城,把鸾鸟做为栾城的象征,但传说毕竟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的亲眼见过鸾鸟。
    栾城城西有一名怪铁匠,颇为的出名,并不全是因为他的铸造水平高,而是这个铁匠不仅是个瘸子而且还总喜欢酗酒,虽然铸造的水平几乎是全城最高的,但他有个奇怪的规矩,只铸剑,并且一个月只铸一把。
    但这并不是他穷困潦倒的真正原因,而是些人念他铸剑的水平好,想用高价预定他下个月铸造的剑,他却不答应。
    他总说他所铸造的剑,其所用的材料和精力只值五十两,多的一概不要,而且要买剑要有缘者得。
    就是这样一个怪铁匠,难免被邻居们指指点点,他每个月的五十两还不够他买酒喝,他苦就算了,可是却苦了他的孩子。八年前,他只身一人带着刚刚满月的儿子来到栾城,去当铺抵了自己的佩剑,在城西开了这家铁匠铺。
    这个怪铁匠叫做离照,儿子叫做离烨,小离烨的母亲没人知道是谁,也没有人见过,但不管谁打听小离烨的母亲他就板着脸沉默不语,时间久了,也没有人再问了。
    早晨,跟往常一样,高耸的女床山直插云霄,烟雾缭绕。山下古青色的栾城袅袅炊烟,沂河流过这座小城,坊市也都准备开张,宁静的古青色街道热闹了起来。
    城西铁匠铺内,有一个穿着简朴的小男孩早早的就起来了,两道漆黑的剑眉下有着亮亮的像星星般的眼眸,黑色的长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小男孩看起来五官倒带着正气,可偏偏眼底总噙着一丝坏坏的狡黠。
    小男孩晃着一旁正在熟睡的离照喊道:“喂!快起来了,不用吃饭了吗?”
    离照罔若未闻的翻了一个身,继续扯着呼噜,他看起来蓬头灰面,胡子拉碴的,也不知多久没剃过胡子了,不修边幅的离照虽然邋遢,但却难掩其端正的五官。
    “睡吧!睡吧!当老子天天让小的伺候,真不害臊!”
    小男孩撇过头,不耐烦的掀开一旁的米缸,却只看见了仅有零碎几粒米的缸底,明显还不够煮一碗。
    “唉,又要去借!。”
    一脸不情愿的小男孩来到了一旁的邻居王姨家,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尽量的表现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才敲了敲门。
    “谁呀!一大早的?”
    “王姨,我是离烨。”
    一脸不耐烦的邻居打开门,刚想发火,离烨却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她,只好摆了摆手说道,
    “离烨,怎么了又。”
    “王姨,我爹又喝了一宿的酒,我一大早就饿醒了,可是家里的米……又……”
    “行行,没米了是吧!,我给你拿点,等有了再还给我们。”
    “恩,谢谢王姨。”
    离烨小脸红红的,装作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邻居拿出来的米,道了声谢走了,还没等离烨走出院子,却听到了邻居在屋内传出的对话。
    “哎呦,老张啊,你说离烨这孩子整天怎么起这么早呢。”
    “那还用想,肯定是那怪铁匠又喝醉了,这孩子起来做早饭呢。”
    “哎,真可怜,咱家虎子就是太惯他了,整天睡到中午,能有离烨一半懂事就好了。”
    虽然邻居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这话让离烨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从小他就不知道什么是母爱,唯一的父亲却整日的酗酒。
    而且离照偶尔看着逐渐长大的离烨,就会莫名的对离烨发火,然后一个人喝闷酒,离烨就是靠东拼一顿西凑一顿,吃着百家饭长大的。
    小时候的离烨曾经问过离照,他为什么没有娘,而离照每次都说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他,父子俩的关系相处的并不融洽。
    离烨回到简陋的家中,洗了洗刚才借来的米,笼起了灶台的火,仅仅八岁的他,干起活来动作很麻利。
    因为身高还不够,离烨做饭的时候还在灶台前踮了一个小板凳,做好了粥,还抄好了野菜。
    “喂!再不起来,我就一个人吃完了!”
    迷迷糊糊的离照眯起来了眼睛,拐着有些瘸的腿,走到了桌子旁,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了看因为做饭脸被火熏的漆黑的离烨,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和愧疚。
    离烨并没有看出来离照的心思,脏兮兮的小脸,一脸希翼的说,
    “尝尝,看我的做的饭长进了没。”
    离照没有说话,沉默不语的大口吃了起来,看着离照吃了,离烨也满足的吃了起来。
    可刚刚吃到一半,离照却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咳了出来,离照却不以为然的顺手擦了擦。
    离烨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脸都吓白了,
    “你怎么了,没事吧!”
    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离烨,离照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你以后能不能少喝点酒?”
    离照似乎没有听到离烨的话,抿着嘴没有回答。
    “不听是吗?喝吧,喝死了我可没钱埋你!”
    离烨看着沉默的父亲,赌气的也没有再问,他发现父亲最近却一直咳血,他认为是父亲常年酗酒把胃喝坏了,好多次劝父亲少喝点酒,可父亲又不听他的。
    一定要想办法治好父亲,离烨在心里告诉自己。
    带着心事的离烨,吃完饭后,一语不发的就跑了出去。
    倚在门前的离照看着小离烨跑出去的背影,双眸闪过一丝黯淡、一丝追忆。
    喃喃自语道:“蓉儿,咱们的孩子越来越像你了。”
    惦记着父亲伤势的离烨跑到了城西的药房,想询问有什么草药能治疗父亲的胃病。
    走进药房,看到郎中并没有出去出诊,离烨心里一喜,都住在城西,小时候父亲总喝醉酒,吃百家饭长大的小离烨是认识郎中的,
    “黄伯伯,我想请教你一点事。”
    “哦?小烨你问吧,什么事!”
    “我父亲最近胃病好像严重了,都咳血了,有什么草药能治疗的?”
    郎中听到李烨的话有点沉默,他也算是看着离烨长大的,他爹喜欢喝酒他知道,但他也知道他家的经济状况,数年的酗酒,他爹的胃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而且要数味草药一直调养,可离烨家的经济状况温饱都成问题。
    郎中也想帮帮离烨,可是总不能一直长期免费供给草药吧,更何况他跟孤僻的离照并没有什么交情。
    身世清贫的离烨,比同龄小孩确实懂事很多,他自然看出来郎中的为难,开口解释道,
    “黄伯伯,我只是想知道需要什么草药,我自己到山上采。”
    郎中看着面前才八岁的离烨,而且明显比平常同龄的孩子要瘦弱,需要的几味草药动辄就是在悬崖峭壁上才会生长的,除了常年采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就算其他普通的成年人贸然去采也会有危险,如果告诉小离烨,爱父心切的他,贸然去采,不是害了他吗。
    郎中叹了口气,开口道:“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食疗,你让你父亲戒了酒,平时按时吃饭,不要吃辛辣之物,长期调养,会好许多的。”
    离烨的眼眸一暗,他知道让他父亲戒酒几乎是天方夜谭,可是父亲的胃病严重已经咳血了,离烨有些着急的问,
    “黄伯伯,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同我父亲说过很多次了,戒酒是行不通的。”
    听到离烨的话,郎中脸上有些生气,脸上带着愠色,他并不是气离烨,而是气他父亲,身为一个父亲不仅不负责任却要一个八岁的小孩天天操心他,不悦的开口道:“既然他自己都如此草菅自己的命,谁都救不了他!。”
    “可是……”
    “好了,别再说了!我做郎中这么多年,见过很多想活下去却无能为力,平生最恨的就是活的好好的却不珍惜自己生命的!”
    离烨看着生气的郎中,不管他父亲了,平日里虽然不止一次的咒骂父亲的离烨却慌了,又同郎中商量了许久,郎中却黑着脸似乎铁了心的不管他父亲。
    着急的离烨没办法,‘扑通’一声就跪了一下,此刻他担心父亲,一向清贫却非常坚强的他,泪止不住的滚了下来,几乎是哀求的说,
    “黄伯伯!你别生气,求求你帮帮我父亲吧,烨儿从小就没娘,现在不能连爹都没有了。”
    “小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黄伯伯帮你还不行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不喜欢离照,但他们都挺喜欢懂事的小离烨的,郎中赶忙把离烨扶了起来。
    “谢谢黄伯伯。”
    听到郎中答应了,离烨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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