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
    虞笑微微愣住,好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那两弯秀眉蹙起一个弧度,眸底复杂不已。
    她不是那等子没心没肺的姑娘,所以在陵羽开口喊着‘阿枝’二字时,心下便有了一种猜测。
    先前她觉得陵羽心中本有个欢喜的姑娘,只是恰巧她和那姑娘有些相似,故而他才在宴席之上,点名问了她的名讳,并在此之后,辗转将她留在身边。如今,这般想法愈发深了几分,尤其陵羽这会儿伤的浑浑噩噩,心底最记挂的,大抵便是他心中所爱的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虞笑神色微暗,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抛却,转而甩下陵羽的手,很快离开了山洞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离开,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她只是寻了一圈,好歹在外头找到了一些药草,等到日上三竿之际,才回到洞穴里头,将就着给陵羽疗伤。
    陵羽的身上,本就是有许多伤药,再加上虞笑的悉心照料,整整三日下来,他的烧总算是慢慢退去。在这期间,虞笑一直‘不离不弃’,只是比起那些个儿女私情,她所求的自不是什么不需回报的恩情,而是自己也因此保住性命。
    有时候,虞笑也为此觉得奇怪,吴幽派了她潜伏在陵羽身边,也知悉她不是个听话的姑娘,但他就是毅然决然那么做了。她在陵羽身边的这些时日,吴幽没有一次派人与她联系,让她去杀陵羽,而是宛若她从不是什么棋子一样,全然对此不管不问。
    虞笑对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唯独能做的就是保住陵羽,只要陵羽活着回去,她就能够活在这战乱的岁月之中,有一个……依靠。
    抱着这样的心态,即便在陵羽昏昏沉沉的时候,虞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整整守了陵羽三天三夜,他喝不下药时,她便兀自逼着让他张嘴,强灌下去,好在陵羽求生的欲望很是强烈,这三日之中,也还算配合至极。
    直到第三日晚间,夜色沉沉。连日来的草木皆兵、日夜守候,虞笑终于有些体力不支,她倒在陵羽的身侧,不知不觉间便睡了下去,全然不知在那之后,陵羽终于睁开眸子,视线微微清晰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大抵是陵羽睁开眼的第一反应,但视线在触及虞笑那极为疲倦的脸容时,他一时间却是有几分情绪复杂。
    小姑娘十五六岁,原本还娇气而又略微含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在这三日的劳累下,直直下巴尖了一圈,虽说看着是楚楚可怜、初见绝色之姿,但比起那纤细的模样,其实陵羽更是欢喜她朝气十足的……肉感。
    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渐渐在愈合,陵羽动作很轻,便打算起身。只是,他才不过一动身子,那头虞笑便恍然惊醒,一双大大的眼睛,血丝布满,意外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瞳仁深处满是戒备。
    直到她回过神来,见是洞穴外头没有动静,才悠悠转脸,看向陵羽。
    “原来是殿下醒了……”她稍稍挑眉,眉眼写满了疲倦,却还是撑起身子,伸手去扶陵羽:“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我去给你弄些吃食?”
    分明小姑娘此刻疲倦的不得了,但在第一时间,还是将温暖给了陵羽。这种温暖,不是男女之间的暧昧,而是极为随意温和的询问,全然不像是素日里那个没心没肺,只顾吃喝玩乐的姑娘该有的姿态。
    在这一刻,陵羽忽然发现,自己的确不甚了解虞笑,他初初的时候,以为这姑娘很像阿枝,但实际上,她和阿枝极为不同,至少阿枝过得很是憋屈,不像她,想哭就哭,像笑就笑,皮厚起来就是他也无可奈何。
    而现在,她极致的温暖如春,转瞬又与先前的跳脱不太一样,这样的变化,极为自然,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那般,引得他心中微微迷惑,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这个姑娘。
    想法来的突然,就是陵羽自己也为之诧异,但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头虞笑便忽然倾身上前,一手搭在他的额头,探着他的体温。
    “倒是退烧了。”虞笑凝眸,神色极为认真:“我还以为是烧糊涂了呢。”
    她喃喃自语,全然不知这会儿自己离陵羽极近,近的那股子清淡的香味儿飘荡到他的鼻尖,惹得他耳根子发红。
    分明是三日未曾沐浴,但虞笑身上丝毫没有汗味儿,反而香气淡淡,不似胭脂水粉,却别有一番撩人。
    陵羽不知,是他自己心下微动所致,还是虞笑身上的确香气萦绕,来不及多想什么,他便淡淡抿唇,声音暗哑,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是对虞笑连日来的照顾所说,他这几日虽昏昏沉沉,但脑子里却是有过几刻钟的清醒,也知道这几日虞笑一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一边还要堤防着有百叶族的人发现他们,这几日虞笑的坚韧与疲惫,他看在眼里。
    “知道感谢,那等着出去以后,就多赏赐我些金银珠宝呗。”虞笑轻哼,本该是认真的场面,一度被她这话弄得有些俏皮,只是说归说,辗转之下她还是看了眼陵羽,淡淡道:“殿下睡了几日,身子骨也是不济,这一带有许多野兔,我出去弄一只回来,给殿下充饥。”
    她这几日已然是算把周围一带摸了个遍,对于周遭的野兔很是清楚,故而见着陵羽尚且脸色苍白,便下意识要出去给他打一只野兔回来,也好等着他身子好些了,早些离开这鬼地方。
    好歹比起荒郊野外,她还是喜欢在襄国军营里,衣食不愁,有人伺候的日子。
    心下如此想着,虞笑便缓缓转身,就要离开山洞之中。只是,她才不过转身的功夫,胳膊肘便被人往后一拉。
    她回头,看向陵羽,问:“殿下还有何事?莫不是要和我说,不想吃兔肉,要吃旁的什么山珍海味?”
    话虽是这样,但皆是打趣罢了,她也算是稍稍了解陵羽的为人,知道这厮并不是贵气公子哥儿,衣食住行要求的不多。
    “虞笑,你留下来。”他抬眼,深邃的眼底看满是坚毅:“我去打猎,你在这儿安心等着。”
    “呃?”虞笑闻言,微微愣住,不解:“殿下?”
    她有些不明白,陵羽此举又是为何?
    “你是姑娘家。”他有些执拗的望着她,手下却是丝毫不松:“照顾了这么久,也该是我照顾你了。”
    这话,倒是颇有几分强势的意味,可奇怪的是,虞笑丝毫不觉气恼,反而心下一窒,有什么情绪就要溢出。
    她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思绪,笑眯眯看他:“殿下如今身子骨不好,还是莫要操劳,我这几日将这一带摸了个透,虽说现下夜深,但我已然十分熟悉,殿下……”
    “虞笑,这一次听我的。”陵羽依旧执着,只道:“我知你不是弱质女流,也不是看不上你女子的身份,而是你也很累,我如今伤势大好,只要动作不大,打一只野兔罢了,又有何难?”
    虞笑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上要坚韧起来,丝毫不输男儿。但纵然如此,陵羽也不想让她太过坚毅,毕竟……他还是喜欢她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哪怕是顶撞他也是好的。
    虞笑蹙眉:“可是殿下,你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只是不那么熟悉罢了,你且好生休息,依着这几日的情势来看,百叶族并不知道我们处在此地。”他安抚着她,缓缓起身将她拉到一旁,安顿下来。
    等到见她坐下,他才转身,伟岸的身姿倒映在火堆濯影之中,渐渐远去。
    直到陵羽离开,虞笑也一直回不过神来,仅存的一丝睡意,全然消散,她蹙着眉梢,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好半晌动弹不得。
    ……
    ……
    陵羽的确对这一带十分不熟,故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虞笑已然有几分昏昏欲睡,但陵羽没有回来,她自是没有睡下,直到见着他手里拎着两只肥兔,她才渐觉安稳。
    之后的事情,虞笑记不清楚,只模模糊糊回忆着,陵羽兀自处理了野兔,她便再没有旁的意识。
    大抵是心中安稳了,这一觉她睡得格外的沉,陵羽一转头见她,便是入了梦的睡颜。
    他回过头,借着火光看她,大抵是第一次这样仔仔细细的打量,忽然觉得如此安静的虞笑,有几分婴孩般的剔透似玉,让他心尖微颤。
    如此一想,他也不知怎的,就陷入痴然之中,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一只烤兔就要烧焦,弄得他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这会儿虞笑睡着,并不知道他的窘迫,于是他一个人简单将焦灼几分的兔肉吃下,才寻思着把虞笑唤醒。
    “虞笑。”他低头俯身,心悸难安,却还是顶着一张铁血冷面,试图将她唤醒。
    只是,他话音落下,虞笑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脑海中忽然想起的,是她笑起来时唇边深深的梨涡。
    常年行军打仗,他粗糙的指腹触及她的脸颊,仿佛是软乎乎的肉包子一样,惹得他不由露出笑意来。
    “还是胖胖的好看。”似乎是以为虞笑睡得很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这么喃喃出声,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眸底氤氲一片,如大海般明媚耀眼。
    “陵羽!”然而,下一刻,就听小姑娘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懵然令他脑中一疼:“你戳够了没有?”
    他愕然,视线落在那双大大的眼睛之上,心下一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嗯,够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履平地,很是平静。
    纵然心中乱成一团,但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一贯四平八稳,威严而漠然。
    “够了还不把你的爪子收回去?”虞笑气呼呼,蹭的一下爬了起来,怒目而向:“你这几天的,分明是念叨着旁的女子的名讳,怎么转眼就来调戏我了?莫不是你以为我是她的替身?”
    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虞笑终归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心高气傲之余,还是个直率到有什么不满便必须要说出来的性子,许是早年间吴幽对她太过放任自流,她的率性而为,便在某些时候,控制不住的便跑了出来。
    可话音落下,她便深觉懊恼,仿佛意识到自己对陵羽太过没有戒心,以至于这一日日的,自己愈发脾性随意,比起在吴幽面前……全然是有些真实的过分。
    “一个女子的名字?”陵羽闻言,一时间怔在原地,他一动不动,看着虞笑时而气恼,时而又懊恼的神色,忽然轻笑了一声:“虞笑,你分明是说欢喜我,可怎么连我的事情,也丝毫不去打听?”
    他突然便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惹人怜爱的过分,她先前口口声声是说爱慕自己,可若是他意会错,一个爱慕自己的姑娘,会连他生命中旁的女子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虞笑睨眼看他,大大的眼睛咕噜噜一转,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陵羽这会儿的神色,倒也不像是被戳破伤口的哀怨,反而……有些坦荡的出奇?
    就在她寻思的节骨眼,陵羽已然出声,淡淡解释道:“虞笑,你果然是没有好好了解我的事情。若是你了解,大概就会知道……阿枝是谁。”
    “你怎么知道你喊着的是阿枝这个名字?不是春花秋月?”陵羽的话,终归是让虞笑忍不住诧异出声。
    要知道,陵羽的身份很是尊贵,纵然她听闻陵羽一向洁身自好,不太对女色上心,但这样一个人物,身侧少不得许多女子相陪,怎么落在陵羽身上,就是有种……一直独身一人的错觉?
    陵羽失笑,回道:“我身侧的女子,除了你便是阿枝,还能有谁?”
    “真的假的?”虞笑错愕,满脸皆是难以置信。
    “为何要骗你?”陵羽道:“你留在我身边这些时日,原来还是不知。”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先来吃点东西罢,这几日你也累的慌。”
    一边说,他一边将架子上的烤兔肉取下,兀自撕了一块,递到虞笑的面前。
    “那阿枝究竟是谁?”虞笑不以为然,倒也没有忸怩便径直接过陵羽递来的兔肉,稍稍啃了一口。
    大约因着虞笑也是腹中饥饿的缘故,在啃了口兔肉后,她惊然发现陵羽手艺不错,于是很快再度咬了一口,一副大快朵颐的模样,甚是有趣。
    陵羽淡淡看了眼她,才回道:“阿枝是我长姐,我年少时母妃早亡,便是由着她照料着成长的。”
    陵羽的长姐,名唤陵金枝,她是襄国王上的长公主,一直以来备受宠爱。陵金枝早年与陵羽一母同胞,但他们的母亲死后,陵羽便一直由陵金枝抚育。陵金枝长陵羽整整八岁,陵羽十岁的时候,陵金枝已然十八岁。
    那时,她没有心悦之人,襄国的王上眼见着她年纪愈发大了,便要她嫁给吴将军的嫡次子,可陵金枝不愿,她性子刚烈,当是时便拒绝了襄王的提议。
    只是,吴将军的嫡次子一直心中爱慕陵金枝,这一来二去的,便是以种种借口为由,逼得陵金枝不得不下嫁给他。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顺理成章,陵金枝嫁给吴将军嫡次子后,一直郁郁寡欢,虽说面上逞强而笑,为了维护自己唯独的弟弟,她在将军府过得很不如意。
    “你知道,阿枝为何嫁给吴家那小子吗?”火光下,陵羽长睫微微卷起一个弧度,眉眼微凉。
    提起陵金枝的时候,他眸底有很深的浓雾,无法散开。虞笑知道,那个吴将军家的嫡次子,好歹也曾是他的姐夫,可他不仅不以为尊,反而在提及他的时候,极为冷厉。
    “为了你,是么?”她定定然看着陵羽,这一次没有装傻充愣,而是将心中的想法,直言与他。
    自来宫中风云莫测,虞笑即便没有入过,也知道其中猫腻。
    早先的时候,她也算是稍稍打听了一番关于陵羽的事情,因着没有深究,便没有在意他的长姐陵金枝。但据虞笑所知,陵羽的母族并非襄国望族,只是小小知府家中的千金。她能被襄王看重,除了美色以外,便是满身的秀雅气质。
    可即便受宠,也不过时日问题,宫中的女子皆是活得不长,陵羽的母亲也不例外。她早年诞下陵羽,在陵羽五六岁那会儿便害了重病而亡。后来,陵羽渐露锋芒,得了襄王看重,这才致使他的地位一跃而上,成了襄国的太子。
    然而,虞笑知道,正是因为母族的弱势,陵羽在羽翼未丰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大作为,如今他提及襄国的吴将军府,她顿时便清明过来。
    想来,陵金枝为了能够让将军府成为陵羽的后盾,委屈了自己嫁给了吴家的嫡次子,但成亲以后,她显然并不欢喜,每日里活在压抑之中,再加上夫妻面和心不和的,渐渐便也就害了重病。
    “不错。”陵羽闻言,自嘲一笑:“其实说起来,是我害死了阿枝才是。”
    陵金枝为了他,嫁给吴将军的嫡次子,但那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原先爱慕陵金枝的时候,只不过看上了她的容貌与才情,等到两人成亲,他发觉陵金枝难以靠近,便渐渐冷遇非常,一度纳了几房姬妾,让陵金枝成为笑柄。
    可陵金枝看着柔柔弱弱,实则骨子里极为要强,她每日里强颜欢笑,将一切本分的事情做的极好,让人挑不出一个错处,私心里却是郁郁寡欢,眸底总是有股倔强不屈的坚毅。
    陵金枝成亲三年,无所出,外头风言风语愈发多了,她与吴将军的嫡次子,也愈渐关系僵硬,直到第五年,陵羽十五岁那年,陵金枝终于忍耐不住,一根白绫吊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那时外界皆是以为,陵金枝郁郁寡欢,将军府传出的消息也只以她暴毙二亡的借口,可只有陵羽知道,陵金枝的死,并不是那般。
    襄王虽说宠爱陵金枝,但公主兀自自尽,他倒是也无法怪罪将军府,再加上将军府一直以来皆是国之栋梁,作为君王,根本无力如何。
    唯独陵羽,他将此事记在心中,整整三年……三年之后,他羽翼已丰成为襄国太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你为她报了仇,不是吗?”虞笑看向陵羽,手中的烤兔微微一滞,随即笑了起来:“她的死本就与你无关,要怪就只能怪世道如此,再者说,若知道你如今这样厉害,大抵是要笑出声的。”
    害死不害死,虞笑不知道,但她明白,手足之间的牺牲,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几年前,陵羽十八岁,虞笑偶听风声,说是他亲手斩杀了吴家的嫡次子,理由是那人隐瞒长公主的死因,犯了欺君之罪。
    那件事到底是如何,虞笑并不清晰,但从陵羽的口中,她也算是知道,陵金枝对他来说,当是极为重要的。
    “世道吗?”陵羽眸底恍惚,忽然笑了一声:“你宽慰人的时候,倒也是头头是道。不过,我不也不是那等子只会自责的人。阿枝死前的几日,曾与我见过一面。”
    他眸底染上回忆的光芒,继续说道:“那时她与我说,将来一定要登顶帝王之位,我问她为何,她说……这世道太过不好,对女子实在不甚公平,她要我有朝一日若是当了君王,统领各国,一定要颁布政令。”
    “什么政令?”虞笑心下好奇,忍不住出声问道。
    陵羽睨了眼她,淡淡道:“其一:天下女子皆可各自谋生,谁人也不得低看多少。其二:上到官员、下到百姓,但凡男儿一生只可娶妻一人,不可三心二意,不可纳妾藏姬,但凡违者,皆按律法处置。”
    早年的时候,陵金枝还只是少女青葱,她想过从商,想过看看这世界,想过独自一人离开皇城,离开这困住她的牢笼,可她到底是没来得及离开,便陷入另外一个牢笼之中。
    为此,她至死还惦记着这件事,所以临死之前,特意将陵羽找来,不仅是见他最后一面,更重要的是想要将心中的所愿,吐露出来。
    陵羽的话音落下,虞笑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许是被陵金枝的所愿而震撼,临到末了,她才喟叹一声,赞道:“长公主还真是个有想法的女子,实在有些可惜。”
    说她可悲么?可分明她心中怀着许多东西,这些是寻常的王侯将相乃至帝王都无法怀揣的心思。
    虞笑忍不住去想,若是有朝一日,陵羽当真成了千古一帝,那么这乱世是否会变得与从前不甚一样?
    没有人给她答案,但虞笑隐约知道,如果是陵羽的话,或许世道的确是要变化的。
    “阿枝所愿,我也望着能够做到。”陵羽垂眸,淡淡回道:“你先前问过我,是否你与谁有些相像。”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她,眸底情绪万千,漆黑如墨,令人为之沉沦:“你现在应该是知道了,你与阿枝很是相像。”
    他唤着陵金枝,从不以长姐称之,故而,虞笑听了他的低喃会感到诧异,倒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隐瞒虞笑,他当初的确是因着陵金枝的缘故,才将她收在身边,大抵在他心中,他亏欠最多的,依旧是陵金枝。
    “虽然我不知道哪儿相像。”虞笑闻言,璀然一笑:“但左右是拖了她的福,我才能待在殿下身边,不是吗?”
    她歪着脑袋,笑颜如花,就这样静静然盯着他,一时间,寂静欢喜,温暖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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