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柳儿,柳儿她,出于妒恨做得……”
    覃宅就这么大,纪氏动了真怒要追查害自己小曾孙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形迹可疑之人。
    一开始,她将重点落到了夜奕晨身上,因为之前夜奕晨和覃宝山打的那一架着实让人可疑。不过很快,现实就狠狠打了纪氏一巴掌,事情真相根本不如纪氏以为那样!
    等追查的人发现了柳儿的行踪,并禀报柳儿挺着个大肚子时,纪氏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直到柳儿亲自站在她面前……
    被带过来的柳儿挺直了腰背,双手扶着挺得像西瓜一样大的肚子,不但没有被抓的懊恼和惶恐,反而神色高傲盯着夏梓晴和纪氏。
    “你怎么不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轻抚着自己的大肚子,就像是拥有了一张护身符:“我告诉你,这可是老爷的骨肉。想动我,难道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也不顾了吗?”
    “呵呵……”
    不过片刻间,无数个念头早已在夏梓晴心头流转。
    酸甜苦辣,应有尽有,当真是百味杂陈。
    见柳儿的神色倨傲,她不怒反笑:“他是谁的,重要吗?我只要知道,你是条恩将仇报响尾蛇就可以了。”
    至于她还想说什么,或者想离间什么,夏梓晴从见到她出现在覃宅的时刻起,便猜到了她要说的话,所以并不关心。
    她转向纪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祖母,还请祖母为晴儿做主!”
    “好孩子,你快起来。”
    纪氏弯腰搀扶起她:“傻孩子,宝山不是说过吗?这覃宅里的大大小小事宜都交给你做主。不就是个逃奴罢了,用不着把这么个玩意儿放在心上。下人不听话,你尽管发落,祖母绝无二话!”
    这话一出,便表示纪氏完全站到了夏梓晴这边。
    “多谢祖母体谅。”
    看着夏梓晴一脸感激见了礼起身,回头看向柳儿:“来人,将这位逃奴抓起来,送到官府去,由官府的人出面处理。”
    当初为了救下柳儿等人,这才迫不得已买了柳儿等人的卖身契。结果柳儿卷款逃走,如今柳儿当即唰白了脸,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万般算计,最后居然会功亏一篑。
    “你,你们……”
    见势不对,柳儿转身就往门外冲。
    可人尚未逃出房间,却顿住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倒退了回来。
    把她从门外逼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覃宝山。
    覃宝山此刻脸上乌云密布,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时刻。
    “你说,是得了夫人首肯,所以才前往锦城伺候我饮食起居?”
    “不是的,我……”
    “你说,你路上遭遇了不幸,这才被人侮辱有了身孕,我才把你留在了宅子里?”
    “我没我……”
    “你说,你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是留在这里养胎。一旦你的家人来了,就立刻搬走?你刚才还说,这个孩子是我覃宝山的种?”
    “不,不是的……”
    “你说的话,满嘴谎言,倒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覃宝山一声低喝,恨不能吃了她。
    柳儿连连否认,最后,只能瘫坐在地,嘤嘤大哭。
    一看架势一对,纪氏和夏梓晴对视一眼,赶忙上前:“宝山,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娘,她谎称自己是奉了晴儿之命来照顾我,我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后来,她却不安于室,和我的几位同窗好友……结果,后来连肚子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个孩子是老爷的,是老爷您的!老爷您相信我啊……”
    柳儿大喊大叫,明显疯狂了,一个飞扑,便直接抱住了覃宝山的一条大腿。
    覃宝山却一脚踹开了她:“我覃宝山再混账,还不至于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这一脚,立刻将柳儿踹倒在地。
    也踹得柳儿怔愣当场。
    片刻后,她好似疯癫般朝夏梓晴冲上去。
    “为什么,她不过也是个被卖到穷乡僻壤的下贱丫头,你却对她恋恋不忘。却对我如此绝情。为什么?输给她,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张牙舞爪想要对付夏梓晴,却又被覃宝山甩了出去。
    “够了!”
    他冷哼:“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来人,没听见夫人的吩咐?快把人绑起来,直接交到官府去。就说,我府上抓到了逃奴,还请官府代为处置!”
    覃宝山根本不听她继续辩解,回头唤来了门房,直接把人交了出去。
    柳儿大喊大叫,却无济于事,被堵住了嘴送去了官府。
    官府对逃奴的惩治很残酷,一般都是直接杖毙。即便她能留下一条小命,从今以后,怕也只能作为罪奴生活在最底下的阴暗层。
    许是因为柳儿这事,夏梓晴动了真怒。让她和覃宝山的夫妻感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覃宝山试图讨好,还不等他劝得夏梓晴回心转意,门外却有人求见。
    来人夏梓晴并不认识,却出乎意料的面熟。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林父和林母。
    见了失踪近三年的女儿,林父泪眼婆娑,林母更是泪如雨下,抱住夏梓晴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根本舍不得撒手。
    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说什么也不听,直接将夏梓晴接回了林府。
    夜奕晨也从昏睡中醒来,少不得在中间做说客。夏梓晴心中也对林府很是好奇,最终还是没能敌过林母的泪眼攻势,最终跟着林母去了林府。
    林府里。
    即便“林依依”逝去多年,她原本居住的院落依然完好的保存着。
    一走进林府,深藏在夏梓晴记忆深处的各种回忆,慢慢从记忆深处钻了出来,和此刻的她所见所闻合二为一。让夏梓晴明白,这里,应该就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她终于回来了。
    过去的一切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即便夏梓晴清楚的明白,她和林依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这两位,却是林依依的父母,她占据林依依的躯体代替她活着,自然也该留在林府替林依依尽孝。
    “林依依”被找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众人对她这番传奇般的遭遇很是好奇,清净了几年的林府再度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打着探望的旗号来满足好奇心,就连代理朝政的六皇子也命人送来了各种赏赐和名贵好药,给林依依调理身体,更是下令重审三年前已经了结的林府嫡女林依依失踪一案。
    案子最后,自然少不了一大批相关人士下狱,其中更是牵涉到林家后宅的不安宁,林家次兄也被发配边关镇守,而她已经出嫁表姐更是被送去了家庙清修,再没出现在人前。
    等林依依失踪一案彻底落幕时,夏梓晴已经在林府住了半年。
    时光如梭。
    半年,改变的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夜奕晨几乎每天都会来林府探望夏梓晴,和她说说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谈谈京城时下的各种小道消息。聊聊各种小吃,下下棋,写写,画画,和乐融融。
    而这半年,外面的世界也变了大模样。
    寒冷的冬天尚未过去时,春闱便开始了。由于暂回林府时,夏梓晴是孤身一人前往,把小啾啾留在了覃宅。等夏梓晴一走,覃宝山又当爹,又当妈,着实辛苦。去林府求见,却总是碰壁。
    见覃宝山总是以酒浇愁,失踪许久的福伯这才出现在覃宝山面前。
    “区区一点小挫折,你就在这里醉生梦死?呵,你不努力,你就抱着酒坛子,难道晴儿就会回来?”
    “你若还想她回到你身边,就去下场吧!好好考,考出好成绩来,堂堂正正站在林府大门前,把晴儿娶回家!把孩子的娘亲带回家!”
    “我……”
    这话让覃宝山痛苦莫名,却给了他当头棒喝,也彻底激起了覃宝山的斗志。
    他收拾起心神苦读,下了场,等林依依失踪一案结案时,他的成绩也出来了。虽然名次不高,却还是进了甲榜,成了一名进士。
    当得知覃宝山来林府求亲,却被林父赶出去的消息,辗转传到夏梓晴耳朵里时,某些刻意让她忽视的情感,终于爆发出来。
    “奕晨这孩子对你的心思,想来你都清楚。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哪怕到如今,他也不曾改变过。哪怕知道你已经嫁了人,成了亲,有了一个孩子,他也不在乎。他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的。”
    林母语重心长:“还有宝山那孩子,虽说憨厚些,可你和他毕竟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你和他之间……唉!”
    “不管你怎么选择,最后想跟着谁过日子,你都是我的好女儿。”
    看着自己的依依怔愣的模样,林母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女二嫁呀,就是让人闹心。
    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被毁了呀……
    “娘,我明白的,让您老担心了。”
    夏梓晴红了眼眶,看着为她伤神的娘,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您放心,依依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天一大早,伺候林依依的如意迟迟不见她起身,隔着帷帐唤了几声,也没听见应声,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帐幔。只一眼,便大叫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林依依不辞而别,离开了林府,只留下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给林父林母的,而另一封信,则是留给夜奕晨的。
    林母得了消息,慌忙展开信一看,便直接晕了过去:“我的依依,她走了呀……呜呜呜……”
    林母嚎啕大哭,却唤不回了林依依的一起不回头。
    在信里,林依依向二老感谢了生养之恩,又提及了自己的想法,她早已是覃家人,有夫有子,最后,自然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而在给夜奕晨的信里,只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处遗落的一点残墨,却让夜奕晨颓然瘫坐到了椅子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嘴角扬起一道苦涩的笑容,虽然是一张白纸,却倒尽了夏梓晴想说的千言万语。
    一如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太阳照耀到城门时,覃宝山驾着车,慢慢驰出了京城。马车内,纪氏和邱氏对面而坐,邱氏抱着已经七个月的小啾啾,默默注视着城门逐渐远离。
    “薇薇,您真的……不留下来吗?”
    也难怪纪氏会问,这些年福伯对邱氏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至从到了京城,福伯对邱氏有意,更是两次三番派人来提亲,最后都被邱氏拒绝了。
    “不了,娘,您不用再劝我了。这辈子,我只想守着荣发,守着我的乖孙,守着娘您……渡过余生。至于其它的,什么都不想了。”
    “唉,罢了。孩子,苦了你……”
    纪氏长叹一口气,看着前头默默赶路的覃宝山,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覃宝山中了甲榜进士,原本可以留在翰林院成为国之栋梁,可他最后却放弃了,反而主动求去,外放到苦寒的边塞之地去一小小的地方官,着实让无数人吃惊。
    纪氏不知道宝山这么做的目地,不过想来,也和晴儿的离开分不开关系。
    迎着日头,越走越远。一辆马车上,四个人,除却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咿咿呀呀说过不停,其余的人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什么话都不说。
    说什么呢?
    覃宝山心里空落落没有底,晴儿走了,把他的心也带走了。他主动求去,是不忍晴儿再继续夹在他和那人之间左右为难。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小啾啾要养。
    没有了晴儿,小啾啾成了没有娘的孩子,他不能让他再没有了爹。
    只是这心,又一阵揪疼,痛彻心扉!
    疼得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他意外发现马儿居然停了。一抬头,就看见距离他不远的大道旁的凉亭处,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如此芊细。
    望着他看来的眼,那道单薄的身影缓缓绽放出一道绝美的笑容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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