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稀薄,一向深夜也不停歇的皇城此刻静的吓人,似乎所有的生物都沉沉入睡了。
    瑟薇穿过横斜的树丛,来到马棚。
    在云雾散去后,皎洁的月光又一次重临下,瑟薇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停下脚步。
    唯一醒着的白马被牵了出来,高大的男人停下抚摸马背的手,抬眼看朝着少女看来。
    瑟薇从来不知道一向暴虐易怒的男人也有这么平静的一幕,火纹安静的隐藏起来,没有让人窒息的掠夺气息,他身上的主神气息很好的被月光衬托了出来,清辉下的那双猩红的眼眸充满了致命的神秘感。
    “萨迈尔阁下。”
    男人朝她伸出了手。
    瑟薇突然感到一阵熨帖,不属于血液涌动的,而是真正由内而外的熨帖。
    少女没有牵男人伸出的手掌,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埋进他的怀里。
    在萨迈尔愣神的时候,瑟薇伸手抱住他的腰,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
    仿佛所有事情都安定下来的一个深呼吸,也仿佛是暂时放下所有的纠结和选择。
    她想,自己已经做出决定了。
    少女安静的坐在白马上,前方身材高大的男人牵着缰绳,二人一同向无人禁地神山走去。
    瑟薇忍不住微微侧脸看着萨迈尔,初次见他似乎还在不久前,那个时候的他嗜血又暴虐,初次见面就要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处决了自己;而现在,那位战争主神正在为自己牵马,宁静的银辉为男人优越的骨相渡上一层圣洁的光。
    少女微微启唇:“萨迈尔阁下,您是一直在我身侧吗?”不然为什么能在刚好的时间出现?
    牵着缰绳的小臂微微一顿,萨迈尔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复。
    瑟薇感受到微微体内微微鼓噪的血液,低下头轻轻提起唇角,血液已经代替他承认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感受到过他的存在。
    许是月色太过静谧,也许是萨迈尔给人的安全感太过充足,瑟薇莫名有了些许倾诉吐露的欲望:“贝尔芬格跟我说,没有主神能够拒绝我的时候,我觉得您拒绝的很好呀。”
    少女抬起头看着天边那轮明亮的圆月:“不瞒您说,我一度觉得您是个很不好接触的人,又凶残又暴力,跟您相处的每一瞬我随时都可能死亡。”
    白马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瑟薇仿佛没有察觉到,继续笑着看向深蓝天空:“可是后来我发现,您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您有自己的是非喜恶,并且坚定不移,您爱护兄弟,却也遵循自己的正义;您看似嗜杀,但是也心细如发,我每次游移不定的时候,都是您的出现。”
    白马已经停了下来,感觉到二人间流动的气氛,不安的打了个响鼻。
    “萨迈尔阁下,谢谢您。”少女终于将目光凝在他身上,双眼似乎装了整片夜色,深蓝瞳眸中的璀璨星光。
    萨迈尔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磁性嗓音如同钟鼓撞击,却带着些许凝滞:“没有拒绝。”
    他转过身,赤红双眸深刻映出少女的模样,眼尾的火纹明灭不定,仿佛应示着他波动起伏的情绪:“当时我想杀了你,因为血液鼓噪着,它们告诉我,你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不单单是对神宫——”
    “还有我。”
    这位主神一如既往的坦率,瑟薇忍不住攥紧了手心的白马鬃发。
    她看向他眼底,是不是应该生气?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仅仅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暗示就要被杀掉?
    但是瑟薇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愤怒,在他说出“还有我”的时候,瑟薇感受到了隐藏在那叁个字下的惊讶和平静,甚至蕴含了些微非常零落的仅有一丝的甘之如饴。
    少女移开目光,轻笑了声:“所以,您当时仅仅因为直觉所以想处决了我。”
    萨迈尔看着她,抿着薄唇,似乎在不安。
    瑟薇勾起的唇角有些不太温和:“既然如此,那么我收回刚刚的话——”
    男人皱起眉,忍不住上前一步,他站在少女身侧仰望着她,似乎想解释什么,只是暗梅色的薄唇还未开合,就被少女俯身拉住衣襟处的领口。
    瑟薇一向安静温和,伸手拽别人领子的事情跟她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但是少女此刻敛起笑意,一双湛蓝的眼眸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将他拉进,然后——
    俯身,在萨迈尔的诧异中,她轻轻吻了上去。
    丛林静谧,月色照人,骑在高大白马身上的少女俯下身,恍若垂怜一般吻住身侧俊美无俦的男人。
    在男人还会未回过神时,她轻轻移开唇瓣,凑到男人的耳边:“贝尔芬格说得对,你也不例外。”
    她轻轻抬高腰肢,与他紧紧对视,二人呼吸都要相融:“没有主神能拒绝我,你如果真的可以,初次见面时根本不需要一句废话,我早就死了。”
    凭借萨迈尔的武力,和他的脾气,如果真的是个普通神眷者,在他踏入神宫的一瞬间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少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贴上他宽阔的胸膛,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鼓噪的心跳声,轻轻一笑抬眸看他:“一开始你就对我下不了手,不对么?萨迈尔——阁下。”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尾音还绵绵的拉长上扬。
    萨迈尔看着她,眼中赤红愈发烈烈,眼尾的火纹也渐渐显露出来,瑟薇感受到手心下的温度越发灼热,刚想低眸去看,就被他长臂一揽,直接翻身坠落马背。
    失重感伴随着旋转袭来,少女心头一跳,还没开口就被牢牢困在一个滚烫的怀中,耳边是灼热的气息和喑哑嗓音:“没错,非常正确,亲爱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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