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泽不明白自己怎么惹着鸿韵了,也有些气闷,见回廊不远有一处八角亭,索性过去坐下。
    穿过一座月门,庆嫂示意布丁和果冻带着孩子错开几步,然后才走到鸿韵面前,低声道:“娘娘,恕奴婢多嘴。王爷一直小意的讨娘娘欢心,但现在不比在于集,娘娘还是要顾及一下王爷的感受。”
    鸿韵睨了庆嫂一眼,“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顾及他的感受了?”
    庆嫂低着头,“娘娘刚才也没有个缘由,突然就对王爷冷脸。这样一次两次还罢了,时间一长……”
    鸿韵叹了口气,顿住脚步,道:“我也只是心烦。你问一下王爷,就说我亲自下厨做菜,问他吃不吃?”
    庆嫂高兴了应了声,就去请朱见泽了。结果没走两步,就看见朱见泽正蹲在那里逗弄纪宕和嘟嘟。
    ……
    不远处的另一条回廊上,伍妃正领着孩子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朱见泽和纪宕在那里玩耍。刚才听见一个小太监向她禀报说王爷和鸿韵娘娘似乎吵了嘴,这时正坐在亭中生气。等她匆匆赶来是,看见的确是另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顿时气了脸都绿了。
    直到身边的定嬷嬷提醒,她才发现回廊那边的人早走光了。正要准备回梅园,就看见赵妃和张妃远远的过来了。
    “哟,伍姐姐,这是回梅园啊。”赵妃夸张打量了一下四周,“可这瞧着不像是回梅园的路呀?”
    “谁说我要回梅园的?我不过是领着椐儿出来走走。”伍妃哂笑一下,“倒是你们,也是出来散步的么?”
    赵妃与张妃没有生养,而且朱见泽几乎从不去她们的兰园和竹园过夜,所以伍妃从来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这两年万妃也被朱见泽以静养的名义软禁着,三人隐隐形成了以她为首的局面。
    要是平时,赵妃多是不会往下说了,但今天看见伍妃那副受挫的模样忍不住又刺了一句,“我与张妹妹闲着也是闲着,当然是出来散散步了。原来伍姐姐也是出来走走的,我还以为是领着小爷去旖旎园学规矩的呢!”
    刚才朱见泽在前院下的这个命令,无疑是在伍妃脸上打了一巴掌,现在被赵妃提起,心中压下去的怒气顿时被点燃,轻轻啐了一口,恨声道:“她凭什么?一没媒妁之言二没父母之命,就这么没名没分的住进来的,就想压到我们头上去了!”
    一直没有开口张妃皱了一下眉头,“伍姐姐,你我都是在王府中长大的,不要当了几天主子就忘了说话的分寸了。”
    伍妃冷笑道:“妹妹也会说,我们是主子了?我们以前身份低微怎么样?到底还是王爷三媒六聘娶进府的侧妃,她呢?她的身份未必就高的哪里去了……”
    伍妃还要往下说,张妃打断她,“我看小爷也累了,姐姐还是领着小爷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拉着赵妃匆匆的走了。
    伍妃愣了一下,也回过味来,恨恨的领着孩子回梅园了。
    打发掉身边的侍女,赵妃埋怨道:“你怎么就不让她说下去呢?”
    张妃笑笑,“你还看不出来吗?王爷似乎很忌讳那个鸿韵娘娘的身份。我们何苦去触那霉头,你我虽然不得宠,但好歹也是主子的身份,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就该知足了。要不是当初万妃进府,王爷想给万妃一个下马威,我们哪里有现在的风光?就是王爷有意收房,那也是连个庶妃都没有的。别学怡梅那样没有分寸。和王爷在一起十多年了,要是能入王爷的眼,早就是受宠的了,这是争不来的。”
    赵妃叹了口气,“说的是啊,我们能有今天的身份真真是修来的福气。还去争什么宠呢?只不过我还是没有妹妹看的开。”顿了一下,她又附在张妃的耳边道,“我瞧着这个鸿韵娘娘有些眼熟,怎么有些像以前住在京城旖旎园的那位?那时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见过。但孩子的年龄也刚刚好。”
    张妃淡淡的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着好好的过日子。”
    “要真是的话……”赵妃脸色变了变,没有往下说。
    “怎么了?”
    赵妃咬了咬下唇,“没什么。只是想不通王爷要是喜欢那个鸿韵娘娘的话,怎么在京城没有动心思。”
    张妃笑笑,“王爷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
    ……
    回到旖旎园,鸿韵才想起床单被套没有洗,便叫庆嫂取一只木盆过来,想先泡着一会吃过饭后再洗。进了房间,却发现床榻旁边上的床单被套早没了影,叫来夏草一问,才知道被送到洗衣服去了。
    朱见泽一脸坏笑,“你怎么那么关心那堆东西,难不成想留作纪念?”
    鸿韵没有理会他,自己下厨做了几道小菜。
    吃饭的时候,鸿韵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樒儿还罢了,他没有母亲,叫我母妃也还没什么,但椐儿,他母亲健在,你让他叫我母妃,我怕伍妃不高兴。何苦忍的大家像仇人一样?还有,你何必叫她们三个过来请安,她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朱见泽正色道:“鸿韵,我无法给你婚礼,但在我说了算的地方,一定不能让你屈居人下的。”
    鸿韵猛然醒悟,这是朱见泽在对其他人宣布她是正妻!心中有些感动,但一想到那个只有一岁的椐儿,她心中的那根刺又冒了上来。
    吃了饭,汝宁府府尹派人来请朱见泽赴宴。
    鸿韵叫来庆嫂,“你去领一个腰牌出府,买些上次的药回来。”
    庆嫂有些吃惊,以前没名没分也还可以理解,现在都住进王府了,怎么还能吃红花,要是王爷知道了……
    鸿韵没有等她答应,又跟她商量纪宕和嘟嘟的闲乐园以及旖旎园的下人的安排。最后决定,纪宕和嘟嘟身边,除了布丁和果冻之外,在各配一个小太监和嬷嬷照顾,其他扫洒洗衣的下人,都与旖旎园共用。庆嫂则负责两个园子下人的管理安排,听了,庆嫂当场给鸿韵磕头。
    鸿韵让她起来,又道:“你去跟春枝几个说说,让她们不要随意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庆嫂知道她所指的是哪些,便道:“娘娘,奴婢知道你不想将那些事假手于人,但娘娘现在贵为王妃,这些事自己动手的话,会引来闲话的。”
    一想也是,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鸿韵也没有再坚持要自己清洗被褥,只是清理之事的决定还是没有改变。
    傍晚时分,朱佑樒便跟着自己的乳母羊嬷嬷过来跟鸿韵请安,并说已经搬到了鸿韵旁边的与乐园居住。早上因为人多,鸿韵没有表现出什么,现在一见,想起这孩子是自己亲自接生的,便生出亲切感来。细细的问了许多话,才领着他去与乐园检查吃穿用度的是否准备齐全,晚上又留他和嘟嘟纪宕一起用饭。
    几个小家伙迅速的玩在了一起,晚上甚至想挤在一起睡觉。鸿韵一想,便让庆嫂在闲乐园再收拾出一间屋子,让朱佑樒干脆搬过来一起住。
    鸿韵刚洗完澡准备睡觉,朱见泽赴宴便回来了。鸿韵将几个小家伙搬在一起住的事情跟朱见泽说了,朱见泽没有表示反对。因为某人的心思全集中在鸿韵那张泛着桃色的脸上,完全没听她在说些什么。
    第二天,折腾半夜的两人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开门出去,秋叶和冬雪站在门外,似乎是等着伺候两人的洗漱。鸿韵有些不好意思,吩咐两人以后不用一大早等在这里了,她有事会叫她们。
    秋叶和冬雪应下了,又问鸿韵是不是现在摆饭,鸿韵问明了朱见泽,便让摆饭。因为房间没有收拾,便让她们将饭摆在隔壁。
    等鸿韵与朱见泽进去,吴妃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等朱见泽红鸿韵坐定,才福了福请安。鸿韵笑着和她们寒暄,冷不丁的看见伍妃正一脸幽怨的注视着朱见泽。本来鸿韵打算寒暄完之后就让她们回去的,但见伍妃故意做出来的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反而改变了主意,让春枝添了三个凳子,让她们坐下一起吃。
    伍妃听了鸿韵的话,只说了一句谢谢便坐在了朱见泽身旁的位置。
    张妃心思细密,早看出了鸿韵笑着的眉眼间隐隐露着怒气,所以一再推脱,只说要伺候王爷和鸿韵娘娘用饭。
    赵妃因为心中有事,客气几句便坐下了。
    最后没有办法,张妃也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整个一餐饭,鸿韵吃的是味同嚼蜡。又要和张妃张妃寒暄,还要抵挡伍妃那是不是飘过来的幽怨目光。终于要接近尾声,朱见泽突然抬起头来对鸿韵道:“昨日忘了问你,你可愿意管家?你要是觉得累的话,就算了。”
    鸿韵瞟了一眼三女,伍妃明显不满,赵妃只是略微愣了一下就恢复原状,自始至终只有张妃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朱见泽说了一句与她无关的话一样。
    “以前是谁管的?”
    朱见泽道:“在京城的时候是本王的乳母赵嬷嬷在管理内院事物。但赵嬷嬷年岁大了,便没有跟着来汝宁。”
    说到管家,鸿韵还真没有兴趣,但管家就等于掌握着整个王府的钱袋子,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田产庄子和铺子的事,都有专门的管事,王爷自己就可以打理。内院的是吗,”她扫了一眼三女,“几位都比我熟悉,不如分工吧。管下人的,管采买的,管厨房的,可以各自负责一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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