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玖和燕绯邪一起吃完晚饭,燕绯邪前去巡视兵营,他犯了困就回了自己房间。刚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他很纳闷,在他们这个院子里除了燕绯邪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唯一一个小白脸师青泽还在返程的路上,会是谁这样轻柔的敲门。

    他很清楚这个人不是燕绯邪,因为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将燕绯邪的动作声音摸得清楚。

    他坐起身,沉声道:“进来。”

    待看到迈着莲花碎步娉婷走进的贺兰美亭,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下床点上烛火,对噙着妩媚的笑向他走进的贺兰美亭道:“停,再过来就让人把你撵出去。”

    贺兰美亭对他的排斥也不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向前走几步在顾倾玖的床上坐下,伸手抚着尚有余温的被子,眼睛却是盯着在桌前坐下的顾倾玖看个不停,“倾玖哥哥,我来看你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个鬼!

    顾倾玖心里多了丝气闷,万一被燕绯邪知道大晚上的他房间里面进了别的女人可怎么办,她是吃醋呢还是生气呢是几天不理他了呢还是和他断绝关系呢。

    顾倾玖这样想着打了个寒噤,绝对不行,要是燕绯邪怀疑他和别的女人厮混一气之下将他踢回锦城可咋办。

    顾倾玖心里百般纠结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直接扔出去,面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轻启薄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混进来的?来我房间做什么?”

    贺兰美亭掩唇一笑,“倾玖哥哥,你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嘛~我来这儿自然是想你了啊,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这你就不要管啦。”

    她说着走到门边拍了拍手。

    顾倾玖不知道这里除了他就是她自己,拍手做什么有什么好装.逼的,等到他看到推开门走进来的黑衣人,神经顿时绷紧了。

    这是一个高手,还是一个他感受不到对方实力察觉不到对方气息的高手。他现在分外后悔将公孙然这货派去盯着非攻了,以致于造成他孤军奋战的局面。

    他是可以大喊一嗓子将其他人引来,但是这个人目露凶光,只怕他还没张嘴,已经被对方掐住喉咙了。

    贺兰美亭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让黑衣人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黑衣人顺从的按着自家公主吩咐的做了,临走还威胁似的瞪了顾倾玖一眼,意思是敢让我家公主伤一根毫毛就弄死你。

    顾倾玖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原以为非攻这货是最会装.逼的,万万没想到这个黑衣人更甚。他现在就希望公孙然快点赶过来,将这个人揍一顿给他出出气。

    敢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就要有承受他怒气的觉悟。

    贺兰美亭将食盒中的几样点心拿出来,犹以桂花糕最多,显然她清楚顾倾玖的爱好。她取出底部放着的酒和酒杯,在两个杯子里面斟满酒之后,对着顾倾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倾玖哥哥,过来呀~”

    你以为装的天真无邪我就看不出你那颗黑心吗?这个贺兰美亭才不会无缘无故的在三国混乱交战的时候来看他,除非是想从他这里拿到什么情报。

    顾倾玖在贺兰美亭对面坐下,瞥了眼对方递过来的酒,淡淡道:“不是二十年以上的佳酿我拒绝。”

    明明他是很平常的表情和动作,贺兰美亭却开心的不得了,她笑的花枝乱颤花明柳媚花枝招展,对顾倾玖道:“我当然知道倾玖哥哥和一般人不一样啦,这可是在桃树下埋了二十五年的桃花酿呢,倾玖哥哥今年二十五岁了吧,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呢~”

    顾倾玖听的满头黑线,他是喜欢佳酿没错,但是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就一点饮下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将酒杯接过来,放到鼻端轻轻嗅了下,脸色不变。

    南风馆里面什么酒都有,淡到青梅酒,浓到二锅.头,浅到兑了水,深到一闻就醉。他每样酒都尝过,不是惯常饮酒的人却也知道味道。他刚刚一嗅,便知道这酒里是下了药的。

    顾倾玖将杯子放到桌上,垂着眼眸寻思着什么,贺兰美亭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下药,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劝道:“倾玖哥哥,这是小妹一点心意,你就饮下吧。我刚才也喝了,你看我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我是真的心悦于你,怎么会给你下药呢,你就不要怀疑我了嘛。”

    顾倾玖抬手将酒饮下,“不是怀疑,是肯定。”

    贺兰美亭脸上的笑顿时僵硬起来,她看着顾倾玖平静无波的俊美面容,在烛光下像是镀上一层暖阳,美的像是画中仙,“你觉得这酒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

    顾倾玖站起身,手伸向桌上放着的酒壶,“酒只会让我清醒,我觉得,你也该清醒清醒。”他抓着酒壶的把,翻手将壶口对着贺兰美亭的头。酒水顺着贺兰美亭的头发、额头、脸颊流下来,发型变了,妆容花了,刚才娇滴滴的小美人如今狼狈不堪。

    顾倾玖听到门外“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又看到公孙然急忙推门进来,他压抑着因为媚.药带来的下腹窜起的火热沉声道:“我没事,你将她绑好了,压下去关起来。”

    “主子,你的情况似乎不大好。”公孙然担忧道。

    作为杀手,感官极其敏锐。刚才沿着走廊回来,就发觉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气息,虽然很淡,但他就是能感觉的到。

    他凭借着很好的夜视能力,看到已经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蹲在树上的黑衣人一片衣角。他双脚腾空跃上去一脚将那人踹下来,再将从非攻那里偷来的迷魂药扔进黑衣人嘴里。

    他看到主子房间有烛光闪烁,担心主子有事,急忙推门进去。

    现在看到主子眼中泛着红光,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

    “说了我没事,叫你走就走!”顾倾玖手指掐着桌沿,肩膀都在颤抖着,他已经不知道刚刚将酒饮下是对是错了,只知道此计不成他怕是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燕绯邪一天不和他有更亲密的关系,他就不安。之前他也问过燕绯邪关于将来的事情,可是得到的答案不尽如人意,燕绯邪要不回避要不说谈将来还太早。

    顾倾玖不知道的是,燕绯邪是不敢嫁入别人家的,她爷爷自小将她当男孩子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她是个男孩子为燕家延续香火、遗憾她是个女孩子将来只能冠上别人的姓氏。

    后来她爷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看开了,给她买女孩子衣服,请嬷嬷教她世家贵女的礼仪,只是会给她灌输一些只能让人来燕家入赘的思想。

    纵是对那个人再喜欢,也不能嫁给他生了孩子跟他的姓,你要让他入赘我们燕家,不然再相爱也不要在一起。

    这是燕绯邪爷爷的原话。

    燕绯邪以前很听话的点头,现在想想就觉得很苦涩。以前是没有遇见喜欢的人怎么都好,但是现在和顾倾玖在一起,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入燕家。

    入赘这种事,没有几个男人会接受的,这是尊严的问题,更何况顾倾玖呢。

    公孙然看了眼蹲在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贺兰美亭,叫了两个人将她押下去,才向前走了两步,将顾倾玖隐忍的模样看的更清楚。

    顾倾玖额头上的汗滴答滴答的往下落,砸到桌子上汇成一小滩。墨发垂下来遮住了绯红的侧脸,手上青筋毕现。

    这根本就不是没事的样子,公孙然又向前走了两步,“主子,我马上去喊军医过来,你等等,唉,你这分明是中毒的样子啊。”

    “站住,”顾倾玖咬着牙道:“叫军医没用。”笨蛋,去找燕绯邪过来啊!顾倾玖差一点就将这句话吼出来了。

    “那叫谁,”公孙然一脸茫然的煞住脚,“那我呢,我能帮主子解毒吗?主子你懂得,你的需要,我一向义不容辞。”

    “滚!”顾倾玖被他的天真无邪打败,一气之下将酒壶扔过去,他颤抖着身子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公孙然上前扶住他,被他一挥袖甩开,“敢跟着我,你就回去跳舞吧。”

    公孙然打了一个哆嗦,那晚在南风馆高台上跳脱.衣舞的场景是他人生中的污点,简直不堪回首。他想了想,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只能在主子后面跟着,以防止主子倒下。

    等他看到主子推开湘王房间的门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主子想见湘王啊,可是湘王好像不在呢。

    顾倾玖寻到大床,气若游丝的对站在门口的公孙然道:“去找燕绯邪,找到她说我中了毒,不快点赶过来的话会有性命之忧。”

    公孙然很想问既然知道这□□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喝那个酒,知道自己中毒了为什么不让找军医呢。但是这话他还是不敢问,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去找燕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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