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她朝她大喊小心，她记住了她的眉眼。
在中军大帐时，她说她是小栖，侃侃而言自己懂医并要留在军营。
为她治伤时，她对孙汐止的医药箱了若指掌，汐儿可是从来不在那些小药瓶上做任何标签的，而她用药熟练自如。
回京处理孙家的事，她定是听小卉说起，不顾危险独身赶来，要知她当初可是坚决要跟阿城留在军中的，不是担心亲人是什么。
从小卉那得知，她从来不吃鱼。
京城初见，她故意透露孙家消息，果然她便没再问起此事。
王府合欢树下，芹儿报告，她被人服侍时很自然，完全不像个乞儿。
她依然那么爱梅花，看到梅花依然会兴奋地去亲吻，还有那句灼灼红梅，她曾数次说起。
只是她刚刚面对青姨时却在躲闪。
也好，你不说，我不问。
夙清云大步朝洛栖走去，正好洛栖要回身找夙清云一起赏梅，走太急差点撞上。
洛栖赶忙后退几步，不想脚一滑，往后倒去，夙清云一急，冲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不想也没站稳，一起摔进雪地里，压在了洛栖身上，洛栖顿时玉面通红。
“小栖，你是在邀请我么？”夙清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看着洛栖红红的小脸，一时不想起来了。
“那个，没有啊！我是不小心的。”洛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真的是意外啦，没想到夙清云却那样想，羞得她想钻进雪里算了。
“哦？”夙清云故意以不信的语气应了声，靠得如此近，呼出的白气喷在彼此脸上，洛栖此时的脸如枝上红梅，红艳诱人，那双如水眼眸此时清纯中带着些许娇媚，夙清云压着她，慢慢靠近她的脸。
“那个，王爷，你先让我起来。”洛栖吓了一跳，脸更红了，赶紧双手放在胸前护住自己。
“叫我清云。”夙清云并不介意她如此反应，反而觉得此时的洛栖很可爱。
洛栖被压在雪里，动弹不得，只好说道：“清云，你放我起来好不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起来。”
见夙清云作势要靠得更近，洛栖急道：“好，你快说！”
夙清云深深看着洛栖的双眼，声音低沉而压抑，“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不准再离开我了，任何情况都不允许。”
洛栖仿佛被夙清云清亮的眼眸灼伤了整个心田，见她如此，洛栖更心疼了，心想她大概知道什么了，只是她不亲口问，洛栖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洛栖这句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跟那些等着被表白的人心态一样。
“因为，你是你呀！”夙清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虽然没有听到预期的我爱你，我想你了之类的，但从夙清云看着她并未有透过她看谁的目光里，她非常感动。
“我本就是你的医者，自然不会离开你的。”洛栖突然发现逗夙清云也很好玩。
果然夙清云有些气急，“那个不一样，反正你不准再离开我了。”
洛栖护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勾住夙清云的脖子，娇笑道：“好，我答应你！”
被洛栖主动勾住脖子，夙清云一愣之下，素来白皙的脸微微泛了红，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洛栖见她呆在那儿，心中顿觉她这个样子好有错落感，笑着为她解围，“清云，你可以放我起来了吧！好冷的。”
夙清云听她喊冷，才发现洛栖被自己压在雪地里好一会了，赶紧起身，把她拉起。
洛栖随手拍着衣裙上的雪花，夙清云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小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洛栖心里一个咯噔，夙清云如此认真，会是什么事。
夙清云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栖，我其实也是女子。”
洛栖见她此时眼里混杂着复杂神情，紧张激动的，担心焦虑不安的，小心翼翼的，哪还有半分在战场上睥睨天下那股霸气，那是因为在乎而害怕失去的忐忑神情。
洛栖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刚说完就被夙清云一把抱住，那力度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突然，洛栖吃痛惊呼：“啊！你怎么咬我？”
第13章 爱妻
夙清云竟然一口咬在洛栖肩上，而且隔着衣物还把洛栖咬疼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伤着你了吗？”夙清云听到洛栖呼痛赶紧放开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那个，没事，不疼的。”洛栖安慰道，夙清云那么激动，她感动之余还有些得意，大概只有自己才能令她如此了吧！
“真的吗？”夙清云尴尬地疑问道，她记得当时高兴得用力咬下去的，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咬人这属x_i,ng啊！估计她的肩隔着衣物都留下印子了吧！
“嗯！”洛栖笑着耸了耸肩，表示无碍。
听到洛栖答应留在她身边，夙清云只顾着高兴了，这会稍稍平静下来。要洛栖先许诺不离开，再告诉她身份，算是一个小心机，但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保障。
夙清云心想，“即使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她走的。”
“那个，我也是父王离世后，n_ai娘才告诉我的。”夙清云看着洛栖乌黑水眸说，这是她在解释，十七岁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子，所以她从没骗过洛栖。
洛栖惊讶地望着她，“你自己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
夙清云避开洛栖的目光，牵起她的手，走在梅林小道上，缓缓道：“嗯，n_ai娘是世代服侍夙家的，夙家世代单传，而且只生儿子，但是n_ai娘说了，生了一个孩子后，王妃就不会再怀孕了。”
洛栖惊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历代王妃没有生过女儿？”
“我认为是祖上与皇室的约定吧！只允许风阳王有一个子嗣，不让家族扩大，从而对皇室有更大威胁，只是我还未成亲父王就去世了，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或许曾经有王妃生过女儿的，但被秘密处死了，直到生下儿子。”夙清云说道，紧紧握着洛栖的手。
“我会这么想也是听王府老人说过，王妃怀胎时从不对外透漏，直到生下孩子才会通报皇家，发布喜讯。”
洛栖吓了一跳，惊道：“那你？”
“是n_ai娘保下了我，她隐瞒了父王母妃，处理了接生人等，亲自挑选侍奉我的人。”
洛栖再次惊愕，脚步一缓，“青姨怎么有那么大权利？”一个n_ai娘，竟然能在王府瞒天过海，做下如此大事。
夙清云：“n_ai娘在王府地位超然，王府上下除了父王母妃及我，其余之人都要尊称她为姑姑。”
“这是为何？”洛栖不禁好奇问道，连四周的红梅都没再去看。
夙清云微微一笑，继续牵着洛栖往前走，“n_ai娘祖上是随第一代风阳王出征的副将，还救过他，所以与夙家渊源颇深，之后世代住在王府内，协管内务，权利凌驾于管家之上。”
洛栖心想难怪初见青姨时，只觉她气度高华，以为是有品阶的夫人呢。
接着她没等洛栖发问，接着道：“我出生时n_ai娘正生下一个死胎不久，或许她知道些什么，于心不忍吧！瞒着大家保下了我，我很感激她。”
洛栖心中微颤，道：“我也感激她。”差点这个世界就没有她了。
“那王爷王妃都没发现你的身份吗？”洛栖疑道，她在家里时可是随时腻歪在爹娘怀里撒娇打滚的，怎么会察觉不到。
夙清云一愣，“父王是严父，自然不会与我有多亲近，母妃是皇族出身的公主，自小受宫廷礼仪影响，情感内敛自制，不会如寻常母亲那样对孩子，最多也是轻轻抱一抱，摸摸头，拍拍肩，最主要是他们都坚信生下的是儿子，并深信n_ai娘，所以从来不曾起疑。”
这大概是夙清云说话最多的一天，她有些口干，看到洛栖如樱红唇，唇形很美，太诱人了，很想亲一口，只是怕吓到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在这雪中梅林，夙清云看她的目光中如有烈火燃烧，洛栖的心如小鹿乱撞，脸也微微发烫，随手摘下一朵红梅捏在手里，转移注意力。
“哦，原来是这样。”洛栖盯着手中那朵梅花低低应道，食指与大拇指拈着花枝来回旋转着。
“我x_i,ng子冷清，不喜与人太过亲近，自幼被当作男儿养大，所以我也不自觉。”夙清云心里加了句：所以不能怪我。
“所以，现在只有n_ai娘，怜儿，蓉儿，还有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母妃都不知道呢！”夙清云像分享小秘密一般凑到洛栖耳边轻声说。
“呃”夙清云刚刚说那些事情都挺大声的嘛，现在这句没什么内容的却咬耳轻语，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洛栖有些无语。
不过她心里感动，夙清云说这些明显是很信任她。耳边感到夙清云呼出的热气，洛栖感觉那整片耳际都发痒了，赶紧侧身闪开一步。
洛栖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夙清云拉了回去。
夙清云放开洛栖的手，一把夺过洛栖手中的那朵红梅，只见她手指在小梅枝捏了捏，那枝上的树皮就没了，露出白白的小杆子。
夙清云扳过洛栖的肩，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抬手就把那朵红梅cha在洛栖发间。
“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夙清云看着洛栖墨发间的梅花说道，环顾四周的梅林后又说：“整个梅林这朵梅花最美！”
洛栖被她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给愣住了，一会后才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朵看不到的梅花，脸又开始发红了。
“你好坏！”洛栖嗔道，转身双手提起裙子就往梅林深处跑去。
“嘿嘿”夙清云嘿嘿一笑，她就喜欢洛栖这个样子，如此娇俏鲜活，似能赶走她心中一切乌云。
“小栖，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夙清云在后面笑着喊道，并快步追去。
洛栖在雪地里跑得很快，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雪白中的点点红梅，她的鼻间满是梅花香，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激动，仿佛快跑能让她平静下来似的，她越跑越快。
夙清云见她越跑越快，而且好几次差点摔倒，她也不禁加快脚步跑到洛栖身边，把她拉住。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夙清云笑道，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乱发。
洛栖见她笑得有点坏，弯腰喘气中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此时她们已在梅林中走了很远，夙清云深深看了眼梅林深处，转头对洛栖说道：“走了这么远，小栖你冷不冷，累不累？”
被她一提，洛栖马上就觉得双腿很酸，毕竟在雪地里走路奔跑不如平地轻松，于是她点了点头。
夙清云嘴角一勾，转到洛栖跟前微微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啊！”洛栖听后愣住了，从小到大夙清云都没背过她呢！
夙清云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快点！”
“哦！”洛栖呆呆地走过去，趴在夙清云背上，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不是很宽敞，但结实有力，洛栖的脸轻轻枕在她肩上，她的白衣着很薄，洛栖似乎能感受到她肩上的体温。
夙清云背起洛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梅林深处，就背着她往回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步一个深坑，但她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
见到夙清云两次朝梅林深处看去，洛栖不禁好奇那里有什么。
洛栖不会知道梅林深处有孙汐止的衣冠冢，那里有个巨大的石碑，刻着苍劲飘逸的字迹，写着：
爱妻孙氏汐止之墓
夙清云立于大风延平二十年
是夙清云亲手用玄霜冰魄刻下。
孤孤单单的一个墓碑，每年只有满园红梅相伴。
夙清云背着洛栖，就感到自己背着整个世界，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对于在乎她的人来说，她的存在就是意义，就是希望，就是整个世界。
“小栖，你好轻呀！回头要多吃点，才能长得快。”
此情此景，洛栖趴在她肩上，眼睛有些发酸，泪水竟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很踏实，很幸福。
夙清云感到肩上有温热的shi意，她即使寒冬也不会穿厚衣的，洛栖洒落的泪水她马上就感受到了，紧张地转过头想去看她，“小栖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洛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小鼻子，快速在夙清云腮边啄了一口。
夙清云浑身一震，脚步都停了下来。
洛栖轻轻笑出声，“停下来干嘛，快走啊！”
“嗯！呵呵！”夙清云好一会才缓过神，继续背着洛栖往阁楼处走去。
走出了好几丈，夙清云道：“我这几日就要回封地去，小栖你跟我一起走吧！”
风阳王的封地在镇江，是个富硕的大郡，邻近凌阳城。
“好！”洛栖应了声，继续用脸贴着她的肩膀。
虽然洛栖没问为何，夙清云还是继续说道：“京城现在不安稳了，聂家的家主聂远风，虽然是右丞，但家族庞大，他族中有好几个子嗣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其中一人任皇宫禁卫统领，听风楼早已探知，聂家家主早已有不臣之心，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忌惮我手中的兵权，如今我还了兵权，再回封地，他应该没什么忌惮了，等我离开京城后，或许京中就会出事。”
“那皇上怎么办？”洛栖知道自己家人被夙清云安排妥当并不担心，于是她随口问了句。
第14章 偷亲
“不管他，我只管你。”夙清云说道，她本是决绝之人，夙家世代忠诚，却换来如此不信任，皇上时刻想着夺走她手中的兵权，那么送给他又何妨，以后会怎样她也懒得管了。
在夙清云心里，夙家军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军队，也比朝廷那些军队ji,ng锐强悍太多。
洛栖听后心里甜甜的，问道：“那青姨跟你母妃呢？要一起走吗？”
夙清云道：“青姨要一起走的，留在这里不安全，母妃早就不在京城了，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洛栖一愣，她听王府丫鬟说起老王妃天天都在佛堂念经呢，怎么又不在京城了，“那个，她不是在王府吗？”
“哦，那只是个替身，易容乔装的，自父王走后，我就把她送走了，我父王的死不简单，听风楼还在调查中，我怀疑与皇上有关。”若是查出真相与皇室有关，那就别怪她了。
“啊！竟然是替身。”洛栖很想知道那个很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毕竟她的爹娘弟弟都在那儿，不过她不敢问。
“嗯，所有将军在外征战，父母妻儿都要留在京中，以防他们叛变，所以只好把找人乔装母妃了。”夙清云背着洛栖边走边说着，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走在梅林小径，她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她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心情愉悦。
洛栖突然想到了寇朵，那个害她至此的人，若是真如夙清云所说，聂家家主有不臣之心，那么寇朵作为太子妃，情况也不乐观。
她不会开口求夙清云帮寇朵，毕竟那个人曾害她失去了一切，她与夙清云之间也未真正说开各自心中所认定之事，就让寇朵顺其自然吧！毕竟她寇家也是大家族，未必不能保下她。
但洛栖对寇朵的仇恨还是放不下，现在不会动她，自然也不会救她，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质问她，要以一个绝对的高姿态站在寇朵的面前。
洛栖甩了甩小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紧紧贴在夙清云背上，随着她走路一起一伏，“嗯，我晓得了。”
“小栖，你别怕，一切有我，我定会会护你周全的，除非我死了，不然没人敢动你。”夙清云咬牙道。
“嗯，我知道了，不许你咒自己。”洛栖心中感动，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这一路终究有尽头，夙清云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洛栖背到阁楼台阶处，她心里叹了口气，并未停下，直接走了上去，进了阁楼大厅才把洛栖放下来。
洛栖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环顾四周，不见青姨，问道：“青姨呢？”听夙清云提起青姨的种种，洛栖心中已经对她十分尊敬了。
“可能去休息了。”
夙清云走向大厅一角，那里有个方形围桌，青石材质，中间是空的，里面放着正在燃烧的权贵专用无烟木炭，其上架着一个铁架，上面放着一个水壶，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矮桌四周是铺着软毛垫的厚厚坐垫，也正因这里，屋内比外面温暖不少。
“小栖，过来这边坐，比较暖。”夙清云跪坐在矮桌前，拿下水壶，泡好一杯茶，放在一侧，朝正在四处好奇观望的洛栖喊道。
洛栖走了过去，也跪坐在夙清云身侧的坐垫上，看到夙清云的左手放在石桌上，天青色的石桌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白皙修长，洛栖在乎自己的手，也喜欢看美好的手型，此刻夙清云的手像是戳进了她心房，她的心蓦然怦怦直跳。
她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在石桌映衬下，纤纤玉指，也很美，目前洛栖对这个身体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双手了，她的手放在夙清云的手旁，发现比夙清云的手小了很多。
夙清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还似比较一般把手放到旁边，她轻笑一声，把手覆在洛栖手上。
洛栖紧张地要把手抽出，却被夙清云紧紧握住，夙清云右手端着茶杯递到她唇边，“小栖，你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夙清云关切道，她不怕冷，但她知道洛栖是怕冷的。
洛栖一怔，垂下双眸，盯着嘴边夙清云端着的茶杯，她抬起左手想去接过，不想夙清云却轻巧地躲了过去，满杯茶一滴茶水也未溢出。
“我来喂你，可好？”夙清云侧头笑着看洛栖敛首低眉惹人怜爱，她乖巧地坐在那儿，脸颊上不知是被炭火灼热还是娇羞引起的红晕，夙清云真想再有一手可以摸一摸。
突然，夙清云头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偷偷地亲了一口，然后迅速一本正经地坐好，待洛栖愣愣地回头时，她就是这个神情，仿佛什么都发生过。
“发什么呆，快喝茶吧！都要凉了。”夙清云浅浅琉璃色的眼眸，泛出丝丝狡黠之芒，既然腾不出手来，还有嘴巴呢！
“哦！”洛栖看着夙清云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稍稍眯起，温柔中带了点坏笑，她像着魔似的轻启樱唇。
夙清云把茶杯递过去，洛栖低头喝了一口，只一小口，夙清云却道：“别那么急，小心烫着。”
在这一瞬，洛栖突然觉得夙清云变了，不再是她印象中的清云哥哥了，那个爱装受伤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那个一起玩耍时，吃个水果都要她亲自递到嘴边的傲娇清云哥哥，如今的夙清云不会在她面前霸道，不再肆意享受她的好。
如果说以前是故意引起她关注般的使坏闹腾，那么现在更多的是付出，是细致的关怀，当然，夙清云一直护她之心从未变。
洛栖无奈的发现，怎样的夙清云她都好喜欢。
她伸手去夺茶杯，这次夙清云并未躲闪，洛栖自己喝又喝了一口，“你也喝。”
“好！”夙清云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端起茶杯就往洛栖跟前扬了扬，像是要干杯的架势。
洛栖被她逗笑了，仅一杯茶而已，要不要那么幼稚。
“怎的没有看到下人？”洛栖突然发现，自进了汐园，只见到了青姨一个人。
夙清云边喝茶边说道：“n_ai娘喜静，这园子除了洒扫丫鬟及服侍她的丫鬟并无其他人，这会那些人应该都在下人房。”
“清云，我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洛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夙清云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到木炭上，炭火上冒出白白的雾气，发出滋滋之声。
“什么？”夙清云惊道。
洛栖朝她眨了眨墨色水眸，满眼的期待。“可以吗？”
随即夙清云哈哈一笑，宠溺道：“这有何不可，我本就是女子，跟你一样，我也很开心。”
“真的，太好了。”洛栖开心道，她本以为被当成男儿养大的夙清云会无法接受呢，此时她相当感动。
还未等洛栖说什么，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云儿，不可胡闹！”青姨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洛栖竟完全没察觉。
见青姨眉头微皱，面色不是很好，洛栖尴尬低头，不敢去看她。
夙清云道：“n_ai娘，没事，既然小栖想看，我穿给她看又何妨呢？你不也想看吗？这里备有我的女装吧！”夙清云知道青姨曾生下的那个死胎，也是个女婴。
汐园确实备有青姨为夙清云准备的女装，她当时特意让她试穿，可是夙清云怎么都不愿意，她此时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被拐跑了的感觉。
青姨深深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洛栖，她曾在风王府远远见过几眼孙汐止，她喜静所以不曾在两个嬉闹的孩子前露面，孙汐止每次去风王府的时间也不长，更多的时候是夙清云去找她。
洛栖给她的感觉像孙汐止又不太像，她有些头疼，但心想只要夙清云喜欢就好了，她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青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随我来。”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
“小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为我更衣？”
夙清云食指勾住洛栖的下巴，托起她一直低着的头，望着她的双眼说道。
“不不不，你自己去，我在此等你！”洛栖拍开她的手，目光快速移开，一想到为夙清云更衣的画面，洛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咦，小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太热了吗？”夙清云轻声一笑，站起身说道。
“嗯，快走吧！青姨在等着你呢！”洛栖闷闷地胡乱应了声，怎么老觉得夙清云变得蔫坏蔫坏的了，心情老是被她搅得跌宕起伏，洛栖有点担心自己会受不了。
见夙清云跨出一步，准备离开了，她心下松了口气。
不想夙清云弯下腰，凑到洛栖耳边，小声说道：“小栖你若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也是可以的。”
说完夙清云不待她反应，就长笑着上楼了。
“你你你”洛栖还未完全平静的心湖顿时又起了惊涛骇浪，她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看着夙清云离开的背影要抓狂了。
第15章 长公主
洛栖恨恨地目送夙清云上楼后，顿觉口干舌燥，她自己倒了杯茶，顾自喝着。
她把双手贴在青石桌上，那里有炭火的温热，并不烫人，如冬日暖手炉般。
盯着自己的双手，洛栖忍不住在想夙清云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模样。
她脑海中掠过寇朵那如牡丹般的高贵倾城，还有凤折花般如火妖艳，及穆姑娘如清莲般的清丽模样，洛栖甩甩头，这些都不是，她直勾勾地看着楼梯口发呆。
洛栖与夙清云刚回到风王府大殿，还未坐下喝口茶，凤折花就一脸坏笑地走了进来。
“拜见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凤折花行完礼抬头一看夙清云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王爷，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只见夙清云的头发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束发，直接披在了肩上，可以看出是几次束发未成功后留下的杰作，反正配着她ji,ng致的脸看，着实是怪异无比，而且凤折花印象中，夙清云总是干净清爽的，从未出现过如此邋遢形象，她忍不住狂笑，终于有个机会好好取笑一番夙清云了，她心里可乐翻了天。
夙清云见她笑得太张狂，不禁瞪了她一眼，面色不太好，冷然道：“有事就说，没事快滚出去！”
洛栖则自己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心里尴尬着呢，自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就一路迎着府丁的怪异目光走向正殿，本想催促夙清云快去收拾下头发，不想凤折花冲了进来。
夙清云此时的披头散发就是她的杰作了。
洛栖回想当时在汐园阁楼的画面，心中还是悸动不已，那个画面她今生都不会忘记。
夙清云从楼上下来时穿着一身白色交领广袖襦裙，外罩轻薄白纱，双臂挽着白色烟纱披帛，梳着随云鬓，发间只cha着一根白玉簪，皮肤白皙，面容绝美，眉目间有股难掩的英气，浅色琉璃瞳，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
当时洛栖差点被惊艳到窒息，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而且还是未施粉黛的情况下，在她面前，寇朵，凤折花她们都不算什么了。
尽管洛栖熟悉夙清云男装的样子，但没想到过她穿女装竟如此惊艳，洛栖当时的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卿若蔷薇。”白色的蔷薇，坚韧又高贵纯洁。
洛栖记得当时夙清云见她时，眼神是忐忑的，仿佛怕洛栖接受不了她的样子，“小栖你觉得我穿女装的样子，可还行？”
见她点头后，只见夙清云眼中华光溢彩，开心地拉她从后门出了汐园，在附近的小村子里转悠了一圈。
夙清云之所以敢穿着女装外出晃荡，也是有考量的，她父王已经走了，她又是风王府唯一血脉，即使皇上也奈何不了她，她是风王府现今唯一子嗣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她是男是女，她就是这一代风阳王，夙家军也只认她的尊贵血统。
更何况夙清云即使当众说自己是女子，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的，毕竟战神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了。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洛栖高兴，而且她喜欢看洛栖满眼惊艳的样子。
之后她们上马车回王府时，那车夫见到夙清云样子时的表情，简直整个脸都要惊讶到扭曲了，“你？是王爷？”
“哼！回府。”把洛栖牵上马车后，洛栖觉得终于觉得不能由着夙清云这样的衣着回王府。
洛栖说服她在马车内换回男装，还好是寒冬，夙清云脱下女装后还穿着一套中衣，不然洛栖又得尴尬了，只是把梳好的发髻放下来后，洛栖折腾了几次也没给夙清云束好一个男子发型，最后夙清云干脆披发回府了，就是凤折花见到的模样。
夙清云见凤折花还在那狂笑，而且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她面色更冷了，“花儿”
“你”凤折花的笑声戛然而止，直起腰板怒视夙清云，她最讨厌被称呼为花儿了。
夙清云轻哼一声：“快说！”夙清云心里偷着乐呢，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果然凤折花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平调语气说道：“听风楼得知兰国长公主兰洛施出使我国，估计明日就能到尧城。”
大风的京城便是尧城了。
夙清云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等着凤折花继续说，她双手拢了拢自己的散发，头发乱糟糟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我猜测这兰国长公主来大风肯定是选婿的，放眼整个国家，未婚适龄的男子，唯王爷最出色了，所以我才来恭喜的嘛！”凤折花依旧语调平平地说，仿佛不夹着任何情感。
“胡闹！”夙清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洛栖，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喝斥了凤折花一句后，就走到洛栖身边。
凤折花见夙清云走了，赶紧跟了过去，孙小姐过世已经两年了，王爷也十九岁了，还未定下婚事，全府上下都着急呢。
凤折花见夙清云的手轻轻拍着洛栖的肩膀，似安慰一般，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王爷，这兰国长公主是这一代兰国国君的长女，人长得美艳无双，他们国家是以长立嗣的，所以兰洛施以后会继承国主之位，而王爷你若能成为其皇夫，皇上更不敢动咱风王府了，风王府的势力将扩大数倍。”
夙清云自解朝廷过半兵权后，作为消息渠道的听风楼楼主，凤折花自然担心风王府的前程，毕竟皇上对风王府的态度很明确，若是他决心要灭了风王府，那么风王府面临的风险将无法估测。
凤折花也看到了低眉垂眸的洛栖，她的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悲戚，同情归同情。
但凤折花无法将洛栖这样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乞儿摆在风阳王正妃的位置上，要说以前的孙小姐，她也不太认同的，虽是医药世家，但在朝中无权无人，不能给风王府任何助益，但那是月安公主亲自定下的婚事，她们都不敢说什么，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先出去！”夙清云搭在洛栖肩上的手明显感到她的身子在颤抖，她心疼了，这一切明明原本就属于洛栖，现在却是如此情况，别说凤折花，现在王府众人都不会希望洛栖成为她的正妃的。
洛栖坐在那儿，夙清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她心中仍是无限悲戚，心如刀扎般疼得她浑身颤抖，她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若是夙清云能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此时洛栖的双眼暗淡无光，一个是能成为国主的长公主，一个是刚从乞丐堆里走出的小军医，该怎么选，稍微明智点的人都能想到。
凤折花再次看了一眼洛栖，见她梳妆打扮后确实好看了许多，但这一切无法与那兰国长公主的身份想比，不是她狠，是现在风王府不太乐观，自放弃了兵权，夙家军及整个风王府就做好了随时抗争的准备了，而这一切若是与兰国长公主联姻将迎刃而解。
虽说聂家家主有不臣之心，凤折花觉得他是属于优柔寡断之人，不然也不可能迟迟不敢有所动作，或许他还在等皇上与风王府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手呢。
于是凤折花说：“至于洛栖姑娘，王爷可与兰国长公主成亲之前纳为侍妾，额，成亲后自是不能允许王爷再有其他女人了。”凤折花说着又看了她们一眼，认为自己的建议很中肯，既能娶兰国长公主，又能把洛栖留在他身边。
只是一个侍妾，连侧妃都不是，感觉到洛栖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夙清云怒道：“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出去！只要不犯叛国罪，皇上也不能奈何本王。”
夙清云很少真正动怒，而且此时还披头散发的，仿佛着了魔一般，把凤折花吓了一跳，不过她一会就镇定过来，胸脯一挺，怒吼回去：“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不然谁c,ao心你这些破事！知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说完凤折花就一甩衣袖，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走出大殿。
夙清云听后一愣，她确实太过自信了，认为有风王府世代积累的权势，皇上不敢轻易动她，而且要动她，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给了她一个猛击。
她在洛栖跟前蹲了下来，只见洛栖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她心疼地为洛栖拭去眼泪，说道：“小栖你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也不会娶那什么长公主，你放心好了，我只要你一个，这一生都不会变。”
“可是，你怎么办？”洛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担心夙清云会出事，内心纠结无比，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夙清云站起身，把洛栖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相信我，好吗？”
第16章 可爱猪
夙清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非常温柔。
洛栖仿佛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夙清云亲自送她回嫣然小院，回到了自己寝殿大院里。
夙怜和夙蓉见她披头散发回来，都惊愕无比。
夙怜急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夙清云一语不发，任她们上下打量着。
夙蓉则没问什么，把夙清云拉到一旁坐下，自己找来梳子为她轻轻梳着头发。
待夙蓉为她束好头发后，夙清云就把她们俩赶了出去。
她一个人临窗而立，望着外面满院寒冬中依然傲然挺立的翠绿松柏，它们此刻被积雪覆盖着，却依然生机勃勃。
天空有些苍白，下着小雪，她仰面看天，眸中神色莫测难明。
“万里河山，皇图霸业，非我所愿，但为你，我却不枉不顾，只求你能心安，你心安了我便安心。”
夙清云望着天空，口中呢喃道，凤折花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没有洛栖，夙清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做个闲散王爷也未尝不可，但既然她回来了，她就不可能让她整日都担惊受怕的。
这两年她不止一次拒接皇上有意无意地指婚，都是要把公主或者皇室宗亲之女嫁入风王府，而她每次都是坚定拒绝了。
这势必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之前她无所谓，反正母妃已经送走了，并无多少牵挂，如今身边多了一个洛栖，要护她周全是可以，但如今情势不好，她必难心安，夙清云怎舍得她如此，不想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只想给她一世长安。
夙清云自小是个无比骄傲之人，自然无法对皇上做出阿谀奉承之态，何况就算她保证忠心于皇家，皇上也未必会信。
对于长期忌惮的对象，即使对方做出了巨大让步，他心里还是忌惮着，恐惧着，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所以跟皇上的关系应该无法缓解了。
现在夙清云有些后悔草率让出兵权了，当时太过自负了，或许她的在金殿扔兵符的举动，在拥护她的人眼里如亲手把刀俎奉上，当时应该直接执剑闯天牢捞人的。
而今，她无法把洛栖的安危寄托在皇上的态度上，而且这方面她一点风险也不想冒，只能先做好准备，夙清云想至此，双唇紧紧抿着，目露凌厉之芒，大喊道：“夙常。”
夙常因没有跟去汐园，一直守在这个院内，很快便到了夙清云跟前，他抱拳行礼，“拜见王爷！”
“传令下去，明日中午就启程回镇江，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传穆谷雪，苏然及夙家军三个军团的军长到镇江王府等候本王，本王有要事亲自吩咐。”
夙常肃然应道：“是，王爷！”
夙清云轻微点了一下头，又说道：“把你们身边比较重要的人和物品都带上吧！”
夙常一愣，随即神情振奋，“遵命！”
“退下！”夙清云挥了挥手。
“是，王爷！”
夙常退下后，夙清云依然望着窗外，她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离夙清云不远处的嫣然小院里，洛栖坐在妆台前，一手支折下颌，望着窗外的雪景。
这一天洛栖的心情可以说是大喜大悲，起伏太大了，她的心现下还乱作一团，心绪无比复杂，梅林中夙清云给的甜蜜她觉得死也值得了，而凤折花的话却让她似掉落了寒冰地狱。
她在那儿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脸已经被寒风吹得僵硬了，毫无血色，眼睛倒像是要穿透院墙去看什么似的。
仙儿与芹儿也陪着吹了半天的冷风，门窗未关，屋内的火炉的作用相当小，她们此刻的身体都有些发颤，她们都是心思通透的丫鬟，见洛栖回来时神情异样，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默默守在一边。
“姑娘，还是进内屋歇歇吧！风雪太大了，您身子骨弱，恐染上风寒。”仙儿拿了件狐裘披风披在洛栖肩上，轻声说道，她怕洛栖真的生病了，到时候王爷肯定会怪罪她们的，所以忍不住劝她。
洛栖飘了很远的思绪被仙儿的声音拉了回来，她回头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只见她们的嘴唇都被冻得发紫了，想必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
洛栖本就不是会因心情好坏作践自己身体的人，于是她点了点头，只是起身时有些晃神，差点站不稳，还好她们两个及时扶住了她。
洛栖跟着仙儿进了内屋，芹儿则马上去关好门窗，隔着厚厚的帷幔，屋内的暖炉使得整间屋子比较暖和，她把披风拿下，递给仙儿后，自己坐到床上，又一言不发了。
“姑娘躺下休息会吧！我跟芹儿去准备晚膳，好了再叫姑娘。”仙儿见她如此，自己杵在这儿也尴尬，于是征得洛栖同意后就出了内屋。
仙儿出去后，洛栖脱了鞋子，缩进被窝里，她半靠在床头，抱着被子，她的眼睛迎风吹了很久，此时感到冰凉又干涩，于是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远远看一眼似睡着了般，只是那眼角微微shi润着。
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往往更懂得去珍惜，洛栖想，若是真有必要，她愿意离开夙清云，只要她平平安安就行，即使在她身边的会是另一个人。
即使会心疼得无法呼吸，但总比死亡好，何况夙清云自解兵权本就是为了救她的家人。
但这只是洛栖的最坏打算，相信以夙清云能力，以及风王府历代的积累底蕴，岂会轻易败落，想起她在凌阳城外救下那些百姓时睥睨天下般的霸气，洛栖就安心了不少。
洛栖心渐安，困意就上头了，于是她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待她醒来，仙儿告诉她已经过酉时了，饭菜也热过了两遍了。
从仙儿那得知夙清云没有派人来请她一起用膳，也没有到嫣然院，洛栖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
洛栖今晚胃口不是很好，于是随便吃了几口，她又躺回了床上。
夙清云把几个王府主要的幕僚及凤折花等叫到书房，他们谈到了半夜，其间不少大声的争执传出老远。
待大伙散后，已是半夜了，夙清云想着洛栖应该是睡了，就没去嫣然院，她很疲惫，错过的晚饭也不想再吃了，直接回卧室，不要夙怜夙蓉伺候，和衣而眠。
第二日，夙清云起床时已过辰时了，她洗漱好后派人夙蓉去嫣然院看看洛栖起床没，回报说还未起，她哑然一笑，洛栖现在在她印象中是特别嗜睡之人了。
“就像养了只可爱的小猪，就知道吃跟睡，还得哄着，呵呵！”夙清云突然脑海中冒出这句，她愣了下，想起六七岁时的孙汐止，那时的她矮矮胖胖的，婴儿肥也未褪去，脸上r_ou_r_ou_的，像个可爱的r_ou_团子，夙清云曾取笑她像个小猪，自己要娶个胖媳妇了，结果挨了一顿小粉拳，外加好几日不搭理她。
“那时童言无忌，怎么现在也有这想法呢！”夙清云低语，不过她如今可不敢在洛栖面前说她像小猪了。
即使夙清云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甩掉，她现在有很多事要忙，不该想这些，匆忙吃过早饭，就去部署了。
至于洛栖那边，夙清云只吩咐了，到午时带她到王府大门回合，一起去镇江就行了。
洛栖醒来时依然紧紧抱着被角，人醒了眼睛却没有睁开，眼皮下的眼珠几个翻转后，抱着被角在床上翻滚几下后才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掀开轻纱帐，只见仙儿正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呢。
“姑娘，您醒了啊！”仙儿见她醒来，高兴地走过去，挂好纱帐。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洛栖自我感觉应该是起得晚了，有些尴尬地问道。
仙儿听后一笑，她真没见过如此能睡之人，明明昨晚那么早就睡了，今日到中午才醒来，“姑娘早饭省下了，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洛栖干笑一声，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这是在调养身体呢。
仙儿为洛栖穿好鞋子，为她穿衣后又说道：“不过姑娘要是还不醒来，我就要吵醒你了。”
“为何？”洛栖一愣，突然想起夙清云曾说这几日要回镇江之事，难道提前了。
“王爷命姑娘午时到王府门口回合，一起回封地呢。”
“噢！”洛栖点头，果然如此。
洛栖洗漱好后，依旧穿着昨日那套衣裙，匆匆吃完芹儿准备的食物。
她没有行李，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只是把昨日夙清云戴在她发间的红梅用手帕包起来，放入怀里，当然那条兜着许多小药瓶的腰封也被她用包裹装着，带在身边。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洛栖就随着仙儿芹儿一起往王府大门走去，王府很大，大概走了半炷香时间才到。
洛栖刚到就看到夙清云在门口负手而立的背影，她笑着走过去，而夙清云好像能感觉到她的到来一样，回过头，朝她一笑，伸出了手。
第17章 露脸
夙清云那个笑容，让洛栖觉得她就像冬日的暖阳，令人舒适温暖无比，这种笑是她的专属，因夙清云平时待人并不热情。
在中军大帐时，她说她是小栖，侃侃而言自己懂医并要留在军营。
为她治伤时，她对孙汐止的医药箱了若指掌，汐儿可是从来不在那些小药瓶上做任何标签的，而她用药熟练自如。
回京处理孙家的事，她定是听小卉说起，不顾危险独身赶来，要知她当初可是坚决要跟阿城留在军中的，不是担心亲人是什么。
从小卉那得知，她从来不吃鱼。
京城初见，她故意透露孙家消息，果然她便没再问起此事。
王府合欢树下，芹儿报告，她被人服侍时很自然，完全不像个乞儿。
她依然那么爱梅花，看到梅花依然会兴奋地去亲吻，还有那句灼灼红梅，她曾数次说起。
只是她刚刚面对青姨时却在躲闪。
也好，你不说，我不问。
夙清云大步朝洛栖走去，正好洛栖要回身找夙清云一起赏梅，走太急差点撞上。
洛栖赶忙后退几步，不想脚一滑，往后倒去，夙清云一急，冲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不想也没站稳，一起摔进雪地里，压在了洛栖身上，洛栖顿时玉面通红。
“小栖，你是在邀请我么？”夙清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看着洛栖红红的小脸，一时不想起来了。
“那个，没有啊！我是不小心的。”洛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真的是意外啦，没想到夙清云却那样想，羞得她想钻进雪里算了。
“哦？”夙清云故意以不信的语气应了声，靠得如此近，呼出的白气喷在彼此脸上，洛栖此时的脸如枝上红梅，红艳诱人，那双如水眼眸此时清纯中带着些许娇媚，夙清云压着她，慢慢靠近她的脸。
“那个，王爷，你先让我起来。”洛栖吓了一跳，脸更红了，赶紧双手放在胸前护住自己。
“叫我清云。”夙清云并不介意她如此反应，反而觉得此时的洛栖很可爱。
洛栖被压在雪里，动弹不得，只好说道：“清云，你放我起来好不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起来。”
见夙清云作势要靠得更近，洛栖急道：“好，你快说！”
夙清云深深看着洛栖的双眼，声音低沉而压抑，“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不准再离开我了，任何情况都不允许。”
洛栖仿佛被夙清云清亮的眼眸灼伤了整个心田，见她如此，洛栖更心疼了，心想她大概知道什么了，只是她不亲口问，洛栖是不会说的。
“为什么？”洛栖这句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跟那些等着被表白的人心态一样。
“因为，你是你呀！”夙清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虽然没有听到预期的我爱你，我想你了之类的，但从夙清云看着她并未有透过她看谁的目光里，她非常感动。
“我本就是你的医者，自然不会离开你的。”洛栖突然发现逗夙清云也很好玩。
果然夙清云有些气急，“那个不一样，反正你不准再离开我了。”
洛栖护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勾住夙清云的脖子，娇笑道：“好，我答应你！”
被洛栖主动勾住脖子，夙清云一愣之下，素来白皙的脸微微泛了红，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洛栖见她呆在那儿，心中顿觉她这个样子好有错落感，笑着为她解围，“清云，你可以放我起来了吧！好冷的。”
夙清云听她喊冷，才发现洛栖被自己压在雪地里好一会了，赶紧起身，把她拉起。
洛栖随手拍着衣裙上的雪花，夙清云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小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洛栖心里一个咯噔，夙清云如此认真，会是什么事。
夙清云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栖，我其实也是女子。”
洛栖见她此时眼里混杂着复杂神情，紧张激动的，担心焦虑不安的，小心翼翼的，哪还有半分在战场上睥睨天下那股霸气，那是因为在乎而害怕失去的忐忑神情。
洛栖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刚说完就被夙清云一把抱住，那力度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突然，洛栖吃痛惊呼：“啊！你怎么咬我？”
第13章 爱妻
夙清云竟然一口咬在洛栖肩上，而且隔着衣物还把洛栖咬疼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伤着你了吗？”夙清云听到洛栖呼痛赶紧放开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那个，没事，不疼的。”洛栖安慰道，夙清云那么激动，她感动之余还有些得意，大概只有自己才能令她如此了吧！
“真的吗？”夙清云尴尬地疑问道，她记得当时高兴得用力咬下去的，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咬人这属x_i,ng啊！估计她的肩隔着衣物都留下印子了吧！
“嗯！”洛栖笑着耸了耸肩，表示无碍。
听到洛栖答应留在她身边，夙清云只顾着高兴了，这会稍稍平静下来。要洛栖先许诺不离开，再告诉她身份，算是一个小心机，但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保障。
夙清云心想，“即使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她走的。”
“那个，我也是父王离世后，n_ai娘才告诉我的。”夙清云看着洛栖乌黑水眸说，这是她在解释，十七岁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子，所以她从没骗过洛栖。
洛栖惊讶地望着她，“你自己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
夙清云避开洛栖的目光，牵起她的手，走在梅林小道上，缓缓道：“嗯，n_ai娘是世代服侍夙家的，夙家世代单传，而且只生儿子，但是n_ai娘说了，生了一个孩子后，王妃就不会再怀孕了。”
洛栖惊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历代王妃没有生过女儿？”
“我认为是祖上与皇室的约定吧！只允许风阳王有一个子嗣，不让家族扩大，从而对皇室有更大威胁，只是我还未成亲父王就去世了，他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或许曾经有王妃生过女儿的，但被秘密处死了，直到生下儿子。”夙清云说道，紧紧握着洛栖的手。
“我会这么想也是听王府老人说过，王妃怀胎时从不对外透漏，直到生下孩子才会通报皇家，发布喜讯。”
洛栖吓了一跳，惊道：“那你？”
“是n_ai娘保下了我，她隐瞒了父王母妃，处理了接生人等，亲自挑选侍奉我的人。”
洛栖再次惊愕，脚步一缓，“青姨怎么有那么大权利？”一个n_ai娘，竟然能在王府瞒天过海，做下如此大事。
夙清云：“n_ai娘在王府地位超然，王府上下除了父王母妃及我，其余之人都要尊称她为姑姑。”
“这是为何？”洛栖不禁好奇问道，连四周的红梅都没再去看。
夙清云微微一笑，继续牵着洛栖往前走，“n_ai娘祖上是随第一代风阳王出征的副将，还救过他，所以与夙家渊源颇深，之后世代住在王府内，协管内务，权利凌驾于管家之上。”
洛栖心想难怪初见青姨时，只觉她气度高华，以为是有品阶的夫人呢。
接着她没等洛栖发问，接着道：“我出生时n_ai娘正生下一个死胎不久，或许她知道些什么，于心不忍吧！瞒着大家保下了我，我很感激她。”
洛栖心中微颤，道：“我也感激她。”差点这个世界就没有她了。
“那王爷王妃都没发现你的身份吗？”洛栖疑道，她在家里时可是随时腻歪在爹娘怀里撒娇打滚的，怎么会察觉不到。
夙清云一愣，“父王是严父，自然不会与我有多亲近，母妃是皇族出身的公主，自小受宫廷礼仪影响，情感内敛自制，不会如寻常母亲那样对孩子，最多也是轻轻抱一抱，摸摸头，拍拍肩，最主要是他们都坚信生下的是儿子，并深信n_ai娘，所以从来不曾起疑。”
这大概是夙清云说话最多的一天，她有些口干，看到洛栖如樱红唇，唇形很美，太诱人了，很想亲一口，只是怕吓到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在这雪中梅林，夙清云看她的目光中如有烈火燃烧，洛栖的心如小鹿乱撞，脸也微微发烫，随手摘下一朵红梅捏在手里，转移注意力。
“哦，原来是这样。”洛栖盯着手中那朵梅花低低应道，食指与大拇指拈着花枝来回旋转着。
“我x_i,ng子冷清，不喜与人太过亲近，自幼被当作男儿养大，所以我也不自觉。”夙清云心里加了句：所以不能怪我。
“所以，现在只有n_ai娘，怜儿，蓉儿，还有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母妃都不知道呢！”夙清云像分享小秘密一般凑到洛栖耳边轻声说。
“呃”夙清云刚刚说那些事情都挺大声的嘛，现在这句没什么内容的却咬耳轻语，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洛栖有些无语。
不过她心里感动，夙清云说这些明显是很信任她。耳边感到夙清云呼出的热气，洛栖感觉那整片耳际都发痒了，赶紧侧身闪开一步。
洛栖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夙清云拉了回去。
夙清云放开洛栖的手，一把夺过洛栖手中的那朵红梅，只见她手指在小梅枝捏了捏，那枝上的树皮就没了，露出白白的小杆子。
夙清云扳过洛栖的肩，让她在自己面前站好，抬手就把那朵红梅cha在洛栖发间。
“还是戴在你头上好看。”夙清云看着洛栖墨发间的梅花说道，环顾四周的梅林后又说：“整个梅林这朵梅花最美！”
洛栖被她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给愣住了，一会后才呆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朵看不到的梅花，脸又开始发红了。
“你好坏！”洛栖嗔道，转身双手提起裙子就往梅林深处跑去。
“嘿嘿”夙清云嘿嘿一笑，她就喜欢洛栖这个样子，如此娇俏鲜活，似能赶走她心中一切乌云。
“小栖，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夙清云在后面笑着喊道，并快步追去。
洛栖在雪地里跑得很快，她的眼前只有一片雪白中的点点红梅，她的鼻间满是梅花香，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激动，仿佛快跑能让她平静下来似的，她越跑越快。
夙清云见她越跑越快，而且好几次差点摔倒，她也不禁加快脚步跑到洛栖身边，把她拉住。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夙清云笑道，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乱发。
洛栖见她笑得有点坏，弯腰喘气中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此时她们已在梅林中走了很远，夙清云深深看了眼梅林深处，转头对洛栖说道：“走了这么远，小栖你冷不冷，累不累？”
被她一提，洛栖马上就觉得双腿很酸，毕竟在雪地里走路奔跑不如平地轻松，于是她点了点头。
夙清云嘴角一勾，转到洛栖跟前微微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啊！”洛栖听后愣住了，从小到大夙清云都没背过她呢！
夙清云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快点！”
“哦！”洛栖呆呆地走过去，趴在夙清云背上，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不是很宽敞，但结实有力，洛栖的脸轻轻枕在她肩上，她的白衣着很薄，洛栖似乎能感受到她肩上的体温。
夙清云背起洛栖，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梅林深处，就背着她往回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步一个深坑，但她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
见到夙清云两次朝梅林深处看去，洛栖不禁好奇那里有什么。
洛栖不会知道梅林深处有孙汐止的衣冠冢，那里有个巨大的石碑，刻着苍劲飘逸的字迹，写着：
爱妻孙氏汐止之墓
夙清云立于大风延平二十年
是夙清云亲手用玄霜冰魄刻下。
孤孤单单的一个墓碑，每年只有满园红梅相伴。
夙清云背着洛栖，就感到自己背着整个世界，有些人不需要做什么，对于在乎她的人来说，她的存在就是意义，就是希望，就是整个世界。
“小栖，你好轻呀！回头要多吃点，才能长得快。”
此情此景，洛栖趴在她肩上，眼睛有些发酸，泪水竟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很踏实，很幸福。
夙清云感到肩上有温热的shi意，她即使寒冬也不会穿厚衣的，洛栖洒落的泪水她马上就感受到了，紧张地转过头想去看她，“小栖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事。”洛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吸了吸小鼻子，快速在夙清云腮边啄了一口。
夙清云浑身一震，脚步都停了下来。
洛栖轻轻笑出声，“停下来干嘛，快走啊！”
“嗯！呵呵！”夙清云好一会才缓过神，继续背着洛栖往阁楼处走去。
走出了好几丈，夙清云道：“我这几日就要回封地去，小栖你跟我一起走吧！”
风阳王的封地在镇江，是个富硕的大郡，邻近凌阳城。
“好！”洛栖应了声，继续用脸贴着她的肩膀。
虽然洛栖没问为何，夙清云还是继续说道：“京城现在不安稳了，聂家的家主聂远风，虽然是右丞，但家族庞大，他族中有好几个子嗣都在军中担任要职，其中一人任皇宫禁卫统领，听风楼早已探知，聂家家主早已有不臣之心，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忌惮我手中的兵权，如今我还了兵权，再回封地，他应该没什么忌惮了，等我离开京城后，或许京中就会出事。”
“那皇上怎么办？”洛栖知道自己家人被夙清云安排妥当并不担心，于是她随口问了句。
第14章 偷亲
“不管他，我只管你。”夙清云说道，她本是决绝之人，夙家世代忠诚，却换来如此不信任，皇上时刻想着夺走她手中的兵权，那么送给他又何妨，以后会怎样她也懒得管了。
在夙清云心里，夙家军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军队，也比朝廷那些军队ji,ng锐强悍太多。
洛栖听后心里甜甜的，问道：“那青姨跟你母妃呢？要一起走吗？”
夙清云道：“青姨要一起走的，留在这里不安全，母妃早就不在京城了，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洛栖一愣，她听王府丫鬟说起老王妃天天都在佛堂念经呢，怎么又不在京城了，“那个，她不是在王府吗？”
“哦，那只是个替身，易容乔装的，自父王走后，我就把她送走了，我父王的死不简单，听风楼还在调查中，我怀疑与皇上有关。”若是查出真相与皇室有关，那就别怪她了。
“啊！竟然是替身。”洛栖很想知道那个很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毕竟她的爹娘弟弟都在那儿，不过她不敢问。
“嗯，所有将军在外征战，父母妻儿都要留在京中，以防他们叛变，所以只好把找人乔装母妃了。”夙清云背着洛栖边走边说着，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走在梅林小径，她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她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心情愉悦。
洛栖突然想到了寇朵，那个害她至此的人，若是真如夙清云所说，聂家家主有不臣之心，那么寇朵作为太子妃，情况也不乐观。
她不会开口求夙清云帮寇朵，毕竟那个人曾害她失去了一切，她与夙清云之间也未真正说开各自心中所认定之事，就让寇朵顺其自然吧！毕竟她寇家也是大家族，未必不能保下她。
但洛栖对寇朵的仇恨还是放不下，现在不会动她，自然也不会救她，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质问她，要以一个绝对的高姿态站在寇朵的面前。
洛栖甩了甩小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紧紧贴在夙清云背上，随着她走路一起一伏，“嗯，我晓得了。”
“小栖，你别怕，一切有我，我定会会护你周全的，除非我死了，不然没人敢动你。”夙清云咬牙道。
“嗯，我知道了，不许你咒自己。”洛栖心中感动，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这一路终究有尽头，夙清云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洛栖背到阁楼台阶处，她心里叹了口气，并未停下，直接走了上去，进了阁楼大厅才把洛栖放下来。
洛栖理了理自己的衣裙，环顾四周，不见青姨，问道：“青姨呢？”听夙清云提起青姨的种种，洛栖心中已经对她十分尊敬了。
“可能去休息了。”
夙清云走向大厅一角，那里有个方形围桌，青石材质，中间是空的，里面放着正在燃烧的权贵专用无烟木炭，其上架着一个铁架，上面放着一个水壶，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矮桌四周是铺着软毛垫的厚厚坐垫，也正因这里，屋内比外面温暖不少。
“小栖，过来这边坐，比较暖。”夙清云跪坐在矮桌前，拿下水壶，泡好一杯茶，放在一侧，朝正在四处好奇观望的洛栖喊道。
洛栖走了过去，也跪坐在夙清云身侧的坐垫上，看到夙清云的左手放在石桌上，天青色的石桌把她的手衬得更加白皙修长，洛栖在乎自己的手，也喜欢看美好的手型，此刻夙清云的手像是戳进了她心房，她的心蓦然怦怦直跳。
她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在石桌映衬下，纤纤玉指，也很美，目前洛栖对这个身体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双手了，她的手放在夙清云的手旁，发现比夙清云的手小了很多。
夙清云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还似比较一般把手放到旁边，她轻笑一声，把手覆在洛栖手上。
洛栖紧张地要把手抽出，却被夙清云紧紧握住，夙清云右手端着茶杯递到她唇边，“小栖，你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夙清云关切道，她不怕冷，但她知道洛栖是怕冷的。
洛栖一怔，垂下双眸，盯着嘴边夙清云端着的茶杯，她抬起左手想去接过，不想夙清云却轻巧地躲了过去，满杯茶一滴茶水也未溢出。
“我来喂你，可好？”夙清云侧头笑着看洛栖敛首低眉惹人怜爱，她乖巧地坐在那儿，脸颊上不知是被炭火灼热还是娇羞引起的红晕，夙清云真想再有一手可以摸一摸。
突然，夙清云头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偷偷地亲了一口，然后迅速一本正经地坐好，待洛栖愣愣地回头时，她就是这个神情，仿佛什么都发生过。
“发什么呆，快喝茶吧！都要凉了。”夙清云浅浅琉璃色的眼眸，泛出丝丝狡黠之芒，既然腾不出手来，还有嘴巴呢！
“哦！”洛栖看着夙清云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稍稍眯起，温柔中带了点坏笑，她像着魔似的轻启樱唇。
夙清云把茶杯递过去，洛栖低头喝了一口，只一小口，夙清云却道：“别那么急，小心烫着。”
在这一瞬，洛栖突然觉得夙清云变了，不再是她印象中的清云哥哥了，那个爱装受伤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那个一起玩耍时，吃个水果都要她亲自递到嘴边的傲娇清云哥哥，如今的夙清云不会在她面前霸道，不再肆意享受她的好。
如果说以前是故意引起她关注般的使坏闹腾，那么现在更多的是付出，是细致的关怀，当然，夙清云一直护她之心从未变。
洛栖无奈的发现，怎样的夙清云她都好喜欢。
她伸手去夺茶杯，这次夙清云并未躲闪，洛栖自己喝又喝了一口，“你也喝。”
“好！”夙清云给自己也倒上一杯，端起茶杯就往洛栖跟前扬了扬，像是要干杯的架势。
洛栖被她逗笑了，仅一杯茶而已，要不要那么幼稚。
“怎的没有看到下人？”洛栖突然发现，自进了汐园，只见到了青姨一个人。
夙清云边喝茶边说道：“n_ai娘喜静，这园子除了洒扫丫鬟及服侍她的丫鬟并无其他人，这会那些人应该都在下人房。”
“清云，我想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洛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夙清云刚喝的一口茶直接喷到木炭上，炭火上冒出白白的雾气，发出滋滋之声。
“什么？”夙清云惊道。
洛栖朝她眨了眨墨色水眸，满眼的期待。“可以吗？”
随即夙清云哈哈一笑，宠溺道：“这有何不可，我本就是女子，跟你一样，我也很开心。”
“真的，太好了。”洛栖开心道，她本以为被当成男儿养大的夙清云会无法接受呢，此时她相当感动。
还未等洛栖说什么，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云儿，不可胡闹！”青姨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洛栖竟完全没察觉。
见青姨眉头微皱，面色不是很好，洛栖尴尬低头，不敢去看她。
夙清云道：“n_ai娘，没事，既然小栖想看，我穿给她看又何妨呢？你不也想看吗？这里备有我的女装吧！”夙清云知道青姨曾生下的那个死胎，也是个女婴。
汐园确实备有青姨为夙清云准备的女装，她当时特意让她试穿，可是夙清云怎么都不愿意，她此时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被拐跑了的感觉。
青姨深深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洛栖，她曾在风王府远远见过几眼孙汐止，她喜静所以不曾在两个嬉闹的孩子前露面，孙汐止每次去风王府的时间也不长，更多的时候是夙清云去找她。
洛栖给她的感觉像孙汐止又不太像，她有些头疼，但心想只要夙清云喜欢就好了，她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青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随我来。”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
“小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为我更衣？”
夙清云食指勾住洛栖的下巴，托起她一直低着的头，望着她的双眼说道。
“不不不，你自己去，我在此等你！”洛栖拍开她的手，目光快速移开，一想到为夙清云更衣的画面，洛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咦，小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太热了吗？”夙清云轻声一笑，站起身说道。
“嗯，快走吧！青姨在等着你呢！”洛栖闷闷地胡乱应了声，怎么老觉得夙清云变得蔫坏蔫坏的了，心情老是被她搅得跌宕起伏，洛栖有点担心自己会受不了。
见夙清云跨出一步，准备离开了，她心下松了口气。
不想夙清云弯下腰，凑到洛栖耳边，小声说道：“小栖你若想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也是可以的。”
说完夙清云不待她反应，就长笑着上楼了。
“你你你”洛栖还未完全平静的心湖顿时又起了惊涛骇浪，她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看着夙清云离开的背影要抓狂了。
第15章 长公主
洛栖恨恨地目送夙清云上楼后，顿觉口干舌燥，她自己倒了杯茶，顾自喝着。
她把双手贴在青石桌上，那里有炭火的温热，并不烫人，如冬日暖手炉般。
盯着自己的双手，洛栖忍不住在想夙清云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模样。
她脑海中掠过寇朵那如牡丹般的高贵倾城，还有凤折花般如火妖艳，及穆姑娘如清莲般的清丽模样，洛栖甩甩头，这些都不是，她直勾勾地看着楼梯口发呆。
洛栖与夙清云刚回到风王府大殿，还未坐下喝口茶，凤折花就一脸坏笑地走了进来。
“拜见王爷！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凤折花行完礼抬头一看夙清云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王爷，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只见夙清云的头发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束发，直接披在了肩上，可以看出是几次束发未成功后留下的杰作，反正配着她ji,ng致的脸看，着实是怪异无比，而且凤折花印象中，夙清云总是干净清爽的，从未出现过如此邋遢形象，她忍不住狂笑，终于有个机会好好取笑一番夙清云了，她心里可乐翻了天。
夙清云见她笑得太张狂，不禁瞪了她一眼，面色不太好，冷然道：“有事就说，没事快滚出去！”
洛栖则自己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她心里尴尬着呢，自在王府门口下了马车，就一路迎着府丁的怪异目光走向正殿，本想催促夙清云快去收拾下头发，不想凤折花冲了进来。
夙清云此时的披头散发就是她的杰作了。
洛栖回想当时在汐园阁楼的画面，心中还是悸动不已，那个画面她今生都不会忘记。
夙清云从楼上下来时穿着一身白色交领广袖襦裙，外罩轻薄白纱，双臂挽着白色烟纱披帛，梳着随云鬓，发间只cha着一根白玉簪，皮肤白皙，面容绝美，眉目间有股难掩的英气，浅色琉璃瞳，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
当时洛栖差点被惊艳到窒息，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而且还是未施粉黛的情况下，在她面前，寇朵，凤折花她们都不算什么了。
尽管洛栖熟悉夙清云男装的样子，但没想到过她穿女装竟如此惊艳，洛栖当时的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卿若蔷薇。”白色的蔷薇，坚韧又高贵纯洁。
洛栖记得当时夙清云见她时，眼神是忐忑的，仿佛怕洛栖接受不了她的样子，“小栖你觉得我穿女装的样子，可还行？”
见她点头后，只见夙清云眼中华光溢彩，开心地拉她从后门出了汐园，在附近的小村子里转悠了一圈。
夙清云之所以敢穿着女装外出晃荡，也是有考量的，她父王已经走了，她又是风王府唯一血脉，即使皇上也奈何不了她，她是风王府现今唯一子嗣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她是男是女，她就是这一代风阳王，夙家军也只认她的尊贵血统。
更何况夙清云即使当众说自己是女子，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的，毕竟战神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了。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洛栖高兴，而且她喜欢看洛栖满眼惊艳的样子。
之后她们上马车回王府时，那车夫见到夙清云样子时的表情，简直整个脸都要惊讶到扭曲了，“你？是王爷？”
“哼！回府。”把洛栖牵上马车后，洛栖觉得终于觉得不能由着夙清云这样的衣着回王府。
洛栖说服她在马车内换回男装，还好是寒冬，夙清云脱下女装后还穿着一套中衣，不然洛栖又得尴尬了，只是把梳好的发髻放下来后，洛栖折腾了几次也没给夙清云束好一个男子发型，最后夙清云干脆披发回府了，就是凤折花见到的模样。
夙清云见凤折花还在那狂笑，而且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她面色更冷了，“花儿”
“你”凤折花的笑声戛然而止，直起腰板怒视夙清云，她最讨厌被称呼为花儿了。
夙清云轻哼一声：“快说！”夙清云心里偷着乐呢，还不信治不了她了。
果然凤折花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平调语气说道：“听风楼得知兰国长公主兰洛施出使我国，估计明日就能到尧城。”
大风的京城便是尧城了。
夙清云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等着凤折花继续说，她双手拢了拢自己的散发，头发乱糟糟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我猜测这兰国长公主来大风肯定是选婿的，放眼整个国家，未婚适龄的男子，唯王爷最出色了，所以我才来恭喜的嘛！”凤折花依旧语调平平地说，仿佛不夹着任何情感。
“胡闹！”夙清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洛栖，见她面色有些苍白，喝斥了凤折花一句后，就走到洛栖身边。
凤折花见夙清云走了，赶紧跟了过去，孙小姐过世已经两年了，王爷也十九岁了，还未定下婚事，全府上下都着急呢。
凤折花见夙清云的手轻轻拍着洛栖的肩膀，似安慰一般，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王爷，这兰国长公主是这一代兰国国君的长女，人长得美艳无双，他们国家是以长立嗣的，所以兰洛施以后会继承国主之位，而王爷你若能成为其皇夫，皇上更不敢动咱风王府了，风王府的势力将扩大数倍。”
夙清云自解朝廷过半兵权后，作为消息渠道的听风楼楼主，凤折花自然担心风王府的前程，毕竟皇上对风王府的态度很明确，若是他决心要灭了风王府，那么风王府面临的风险将无法估测。
凤折花也看到了低眉垂眸的洛栖，她的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悲戚，同情归同情。
但凤折花无法将洛栖这样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乞儿摆在风阳王正妃的位置上，要说以前的孙小姐，她也不太认同的，虽是医药世家，但在朝中无权无人，不能给风王府任何助益，但那是月安公主亲自定下的婚事，她们都不敢说什么，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你先出去！”夙清云搭在洛栖肩上的手明显感到她的身子在颤抖，她心疼了，这一切明明原本就属于洛栖，现在却是如此情况，别说凤折花，现在王府众人都不会希望洛栖成为她的正妃的。
洛栖坐在那儿，夙清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她心中仍是无限悲戚，心如刀扎般疼得她浑身颤抖，她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若是夙清云能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此时洛栖的双眼暗淡无光，一个是能成为国主的长公主，一个是刚从乞丐堆里走出的小军医，该怎么选，稍微明智点的人都能想到。
凤折花再次看了一眼洛栖，见她梳妆打扮后确实好看了许多，但这一切无法与那兰国长公主的身份想比，不是她狠，是现在风王府不太乐观，自放弃了兵权，夙家军及整个风王府就做好了随时抗争的准备了，而这一切若是与兰国长公主联姻将迎刃而解。
虽说聂家家主有不臣之心，凤折花觉得他是属于优柔寡断之人，不然也不可能迟迟不敢有所动作，或许他还在等皇上与风王府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手呢。
于是凤折花说：“至于洛栖姑娘，王爷可与兰国长公主成亲之前纳为侍妾，额，成亲后自是不能允许王爷再有其他女人了。”凤折花说着又看了她们一眼，认为自己的建议很中肯，既能娶兰国长公主，又能把洛栖留在他身边。
只是一个侍妾，连侧妃都不是，感觉到洛栖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夙清云怒道：“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出去！只要不犯叛国罪，皇上也不能奈何本王。”
夙清云很少真正动怒，而且此时还披头散发的，仿佛着了魔一般，把凤折花吓了一跳，不过她一会就镇定过来，胸脯一挺，怒吼回去：“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不然谁c,ao心你这些破事！知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说完凤折花就一甩衣袖，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走出大殿。
夙清云听后一愣，她确实太过自信了，认为有风王府世代积累的权势，皇上不敢轻易动她，而且要动她，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给了她一个猛击。
她在洛栖跟前蹲了下来，只见洛栖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她心疼地为洛栖拭去眼泪，说道：“小栖你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也不会娶那什么长公主，你放心好了，我只要你一个，这一生都不会变。”
“可是，你怎么办？”洛栖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又担心夙清云会出事，内心纠结无比，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夙清云站起身，把洛栖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相信我，好吗？”
第16章 可爱猪
夙清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非常温柔。
洛栖仿佛沉浸在这种氛围中，渐渐安静下来。
随后夙清云亲自送她回嫣然小院，回到了自己寝殿大院里。
夙怜和夙蓉见她披头散发回来，都惊愕无比。
夙怜急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夙清云一语不发，任她们上下打量着。
夙蓉则没问什么，把夙清云拉到一旁坐下，自己找来梳子为她轻轻梳着头发。
待夙蓉为她束好头发后，夙清云就把她们俩赶了出去。
她一个人临窗而立，望着外面满院寒冬中依然傲然挺立的翠绿松柏，它们此刻被积雪覆盖着，却依然生机勃勃。
天空有些苍白，下着小雪，她仰面看天，眸中神色莫测难明。
“万里河山，皇图霸业，非我所愿，但为你，我却不枉不顾，只求你能心安，你心安了我便安心。”
夙清云望着天空，口中呢喃道，凤折花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没有洛栖，夙清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做个闲散王爷也未尝不可，但既然她回来了，她就不可能让她整日都担惊受怕的。
这两年她不止一次拒接皇上有意无意地指婚，都是要把公主或者皇室宗亲之女嫁入风王府，而她每次都是坚定拒绝了。
这势必会引起皇上的不满，之前她无所谓，反正母妃已经送走了，并无多少牵挂，如今身边多了一个洛栖，要护她周全是可以，但如今情势不好，她必难心安，夙清云怎舍得她如此，不想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只想给她一世长安。
夙清云自小是个无比骄傲之人，自然无法对皇上做出阿谀奉承之态，何况就算她保证忠心于皇家，皇上也未必会信。
对于长期忌惮的对象，即使对方做出了巨大让步，他心里还是忌惮着，恐惧着，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所以跟皇上的关系应该无法缓解了。
现在夙清云有些后悔草率让出兵权了，当时太过自负了，或许她的在金殿扔兵符的举动，在拥护她的人眼里如亲手把刀俎奉上，当时应该直接执剑闯天牢捞人的。
而今，她无法把洛栖的安危寄托在皇上的态度上，而且这方面她一点风险也不想冒，只能先做好准备，夙清云想至此，双唇紧紧抿着，目露凌厉之芒，大喊道：“夙常。”
夙常因没有跟去汐园，一直守在这个院内，很快便到了夙清云跟前，他抱拳行礼，“拜见王爷！”
“传令下去，明日中午就启程回镇江，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传穆谷雪，苏然及夙家军三个军团的军长到镇江王府等候本王，本王有要事亲自吩咐。”
夙常肃然应道：“是，王爷！”
夙清云轻微点了一下头，又说道：“把你们身边比较重要的人和物品都带上吧！”
夙常一愣，随即神情振奋，“遵命！”
“退下！”夙清云挥了挥手。
“是，王爷！”
夙常退下后，夙清云依然望着窗外，她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
离夙清云不远处的嫣然小院里，洛栖坐在妆台前，一手支折下颌，望着窗外的雪景。
这一天洛栖的心情可以说是大喜大悲，起伏太大了，她的心现下还乱作一团，心绪无比复杂，梅林中夙清云给的甜蜜她觉得死也值得了，而凤折花的话却让她似掉落了寒冰地狱。
她在那儿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脸已经被寒风吹得僵硬了，毫无血色，眼睛倒像是要穿透院墙去看什么似的。
仙儿与芹儿也陪着吹了半天的冷风，门窗未关，屋内的火炉的作用相当小，她们此刻的身体都有些发颤，她们都是心思通透的丫鬟，见洛栖回来时神情异样，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默默守在一边。
“姑娘，还是进内屋歇歇吧！风雪太大了，您身子骨弱，恐染上风寒。”仙儿拿了件狐裘披风披在洛栖肩上，轻声说道，她怕洛栖真的生病了，到时候王爷肯定会怪罪她们的，所以忍不住劝她。
洛栖飘了很远的思绪被仙儿的声音拉了回来，她回头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只见她们的嘴唇都被冻得发紫了，想必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好。
洛栖本就不是会因心情好坏作践自己身体的人，于是她点了点头，只是起身时有些晃神，差点站不稳，还好她们两个及时扶住了她。
洛栖跟着仙儿进了内屋，芹儿则马上去关好门窗，隔着厚厚的帷幔，屋内的暖炉使得整间屋子比较暖和，她把披风拿下，递给仙儿后，自己坐到床上，又一言不发了。
“姑娘躺下休息会吧！我跟芹儿去准备晚膳，好了再叫姑娘。”仙儿见她如此，自己杵在这儿也尴尬，于是征得洛栖同意后就出了内屋。
仙儿出去后，洛栖脱了鞋子，缩进被窝里，她半靠在床头，抱着被子，她的眼睛迎风吹了很久，此时感到冰凉又干涩，于是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远远看一眼似睡着了般，只是那眼角微微shi润着。
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往往更懂得去珍惜，洛栖想，若是真有必要，她愿意离开夙清云，只要她平平安安就行，即使在她身边的会是另一个人。
即使会心疼得无法呼吸，但总比死亡好，何况夙清云自解兵权本就是为了救她的家人。
但这只是洛栖的最坏打算，相信以夙清云能力，以及风王府历代的积累底蕴，岂会轻易败落，想起她在凌阳城外救下那些百姓时睥睨天下般的霸气，洛栖就安心了不少。
洛栖心渐安，困意就上头了，于是她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待她醒来，仙儿告诉她已经过酉时了，饭菜也热过了两遍了。
从仙儿那得知夙清云没有派人来请她一起用膳，也没有到嫣然院，洛栖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
洛栖今晚胃口不是很好，于是随便吃了几口，她又躺回了床上。
夙清云把几个王府主要的幕僚及凤折花等叫到书房，他们谈到了半夜，其间不少大声的争执传出老远。
待大伙散后，已是半夜了，夙清云想着洛栖应该是睡了，就没去嫣然院，她很疲惫，错过的晚饭也不想再吃了，直接回卧室，不要夙怜夙蓉伺候，和衣而眠。
第二日，夙清云起床时已过辰时了，她洗漱好后派人夙蓉去嫣然院看看洛栖起床没，回报说还未起，她哑然一笑，洛栖现在在她印象中是特别嗜睡之人了。
“就像养了只可爱的小猪，就知道吃跟睡，还得哄着，呵呵！”夙清云突然脑海中冒出这句，她愣了下，想起六七岁时的孙汐止，那时的她矮矮胖胖的，婴儿肥也未褪去，脸上r_ou_r_ou_的，像个可爱的r_ou_团子，夙清云曾取笑她像个小猪，自己要娶个胖媳妇了，结果挨了一顿小粉拳，外加好几日不搭理她。
“那时童言无忌，怎么现在也有这想法呢！”夙清云低语，不过她如今可不敢在洛栖面前说她像小猪了。
即使夙清云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甩掉，她现在有很多事要忙，不该想这些，匆忙吃过早饭，就去部署了。
至于洛栖那边，夙清云只吩咐了，到午时带她到王府大门回合，一起去镇江就行了。
洛栖醒来时依然紧紧抱着被角，人醒了眼睛却没有睁开，眼皮下的眼珠几个翻转后，抱着被角在床上翻滚几下后才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掀开轻纱帐，只见仙儿正坐在一旁等着她醒来呢。
“姑娘，您醒了啊！”仙儿见她醒来，高兴地走过去，挂好纱帐。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洛栖自我感觉应该是起得晚了，有些尴尬地问道。
仙儿听后一笑，她真没见过如此能睡之人，明明昨晚那么早就睡了，今日到中午才醒来，“姑娘早饭省下了，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洛栖干笑一声，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她这是在调养身体呢。
仙儿为洛栖穿好鞋子，为她穿衣后又说道：“不过姑娘要是还不醒来，我就要吵醒你了。”
“为何？”洛栖一愣，突然想起夙清云曾说这几日要回镇江之事，难道提前了。
“王爷命姑娘午时到王府门口回合，一起回封地呢。”
“噢！”洛栖点头，果然如此。
洛栖洗漱好后，依旧穿着昨日那套衣裙，匆匆吃完芹儿准备的食物。
她没有行李，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只是把昨日夙清云戴在她发间的红梅用手帕包起来，放入怀里，当然那条兜着许多小药瓶的腰封也被她用包裹装着，带在身边。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洛栖就随着仙儿芹儿一起往王府大门走去，王府很大，大概走了半炷香时间才到。
洛栖刚到就看到夙清云在门口负手而立的背影，她笑着走过去，而夙清云好像能感觉到她的到来一样，回过头，朝她一笑，伸出了手。
第17章 露脸
夙清云那个笑容，让洛栖觉得她就像冬日的暖阳，令人舒适温暖无比，这种笑是她的专属，因夙清云平时待人并不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