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
    在手机照射下,洞内竟是一片翻滚的云海,灰白如沙,自带隐隐长啸。稍稍看细一眼,却又感觉云海非云,似乎下面有着一个巨大的蒸笼,突突冒着如烟如雾的蒸气。
    任建突然说道:“灵气!这应该就是咱们修真者梦寐以求的天地灵气。案子,难道是哪个隐世高人的修炼场所?”
    我有些恍惚,似乎看到那日在木屋后山看见群山微动的画面。半晌,我摇头道:“这是地脉之气,也就是龙脉!”
    夫气行乎地中,其行也,因地之势;其聚也,因势之止。
    这是老神棍说过的原话,意思是龙脉之气无色无形,普通人看不到气之所在,只能根据地势来判断龙脉的走向、聚结。我们修真者能够望气,却也只能看到明透恍惚的气脉。
    眼下这龙脉竟如云海一般翻滚,绝对是一种反常现象。
    反常必有妖!我心下猛然一紧,有些窒息的感觉。
    我自然知道这个妖肯定不是妖怪,而是说明此龙脉多半已经受到某种人为因素的影响。并且,人为因素中还要排除个人的力量,毕竟个人之力绝对难以撼动如此威力的龙脉;如此,这妖便应该是一种阵法,一咱足以让龙脉异动的大阵。
    七星国祚阵!
    任建张口喘气,说道:“案子,咱们这是有奇遇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奇遇肯定谈不上,但咱们很可能遇上了大麻烦。”
    任建一愣,问道:“什么麻烦?”
    我心下犹豫,因为眼下龙脉极有可能便是传说中的七星国祚阵,但我却不能肯定启动阵法之人是否就是六宗联盟。而任建既不是我乾元宗弟子,更不是六宗联盟之人,将他牵扯进来实在不妥当。
    任建见我不说话便显得发急,追问道:“你倒是说清楚啊!咱哥俩又不是没遇过麻烦,有什么一起扛!再说,不管是什么麻烦,我现在也身陷其中,好歹你得让我弄个明白啊。”
    我微微思忖,觉得任建所言确也有道理;再者,以这贱人的身手给我当当下手还是很有帮助,便将七星国祚阵来历、构成一一讲与他听。
    任建张圆嘴巴,喃喃道:“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我犹豫片刻,试探道:“要不咱下去瞧瞧?”
    任建喉头蠕动,再伸头向洞内看看,说道:“有这必要吗?万一是个世外高人的洞府,咱下去可就太唐突,说不定有危险。毕竟高人的性格都是很古怪的,对不对?”
    我没说话,因为我也十分纠结。
    按理说遇着这番重大情况我应当通知叶荣才对,但上次装神弄鬼吓唬苏小月一事让我觉得丢了面子,内心早种下找机会证实自己能力更要挽回面子的种子。
    眼下场景虽然古怪反常,但这种古怪和反常更像是让种子发芽生长的土壤,让我心痒难弃。
    至于贱人所说的世外高人以及高人带来的危险,我不是完全不相信,但毕竟存在和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相对较低。
    再说,不管是多么高的人,他始终还是人;只要是个人,那便有交流沟通的机会。在律师界摸爬滚打两年多的律师的嘴巴就算不能说服高人给些实惠什么的,但抓住机会让自己安全退出来应该不算是难事。
    再退一步说,就算遇着个不善沟通甚至是不予沟通的危险高人,我不是还有世象穿行这样的逃命手段么……
    我伸颈再看,见龙脉距洞口约有十米之远,刚刚陷下的石像全身隐于龙脉之中,仅露出一个头来。洞口壁上倒有一排有规则的凹坑,显然是人为;但龙脉下面是什么却是一无所知,或许,那就是上苍给我的一个正名机会。
    下定决心后,我对任建说道:“你就在上面守着,如果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撤,不用管我。”
    任建伸手阻拦,说道:“案子,我觉得真没必要下去冒险,咱们是收了秦明的钱,但没说是把命卖给他啊。”
    我一旦心中念起,便如那射出的箭一般,哪里还有回撤的可能?叮嘱这贱人一番,我闪身站在石像头顶。
    神清气爽!
    洞内洞外温差并不明显,但我却分明感觉浑身一凉。与此同时,我觉得口鼻通泰,头脑清晰,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浸透我的身体,像纸巾上慢慢润湿的水痕,又似春笋在雨后缓慢有力地冒出地面。
    我暗暗咋舌,心道这便是龙脉的异处?那贱人说的灵气倒也着实贴切,仅凭这番感觉便能断定龙脉应当确实非常有利于修炼之用。
    用手机四下照看一番,我内心震憾。
    这竟然是一个天然溶洞。洞顶倒笋垂悬,形如兵甲;洞两侧约有三十米宽,而前后两头却黑茫茫不见尽头。灰白的龙脉顺着黯黑的洞顶一直延伸,像一白一黑两条并行的巨龙。
    我感觉有些飘渺,觉得脚下龙脉滚动翻涌得似乎更为明显,自己好似站在云间一般。
    头顶传来任建的声音,问道:“案子,下面什么情况?”
    我尽力平复心情,笑道:“当真一处好所在,你要不要下来吸收点灵气?”
    任建没吱声;我也不在意。
    洞两侧距离石像约有十多米,且是怪石嶙峋、奇峰突兀,倒是便于立脚。我心中念起,贴身于左下侧洞壁。
    眼前一暗。
    我已完全浸在龙脉之中,更像置身在山谷深处最浓郁的雾里;即便手机照射下,也仅仅看得到五、六米远的距离。但脚下与山石接触的踏实感,让我并不慌乱。
    我不敢再世象穿行,顺着洞壁探足而下。下行约摸十多米,我眼前突然清亮起来;但脑子却嗡地一声,张嘴无声。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长空舞?!
    此时我身处龙脉下方,却发现龙脉不再似先前那般笼统的灰白,而像是突然被各种颜色的射灯照射变得色泽多彩。既像是一匹巨大的彩练横舞夜空,又像无数细长的彩练在绞缠飞舞。
    美得如梦如幻。
    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又将四周细细打量一番。
    从上至下,龙脉厚度约有十米,左右宽则三十余米,而长则不知几许。如此这般,倒真如一条在洞中穿行的真龙。看来古人谓之龙脉,不仅仅是对龙的崇拜,而是形神确实。
    与此同时,我心头渐失龙脉瑰丽壮观带来的震憾,隐隐生起一些对下方未知黑暗的一丝忌惮。
    正此时,我忽觉身边风动,却是任建悄然而至;这贱人站定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机照着龙脉张嘴发愣。
    我心底忽然荡起一丝感动,这贱人虽然已臻天下至贱境,但关键时刻还是存留着一份仗义。
    既然贱人同来,我自然恢复一探究竟的好奇和勇气;正欲开口,却见这贱人张开双臂,叹道:“夫天地五色者,气之华也!”
    我笑骂道:“别拽词了,不就一道彩虹吗?”
    任建怒目道:“俗人之见!嘿嘿,其实这也真的不算什么,应该是咱们手机照射下的一种光学现象……”
    我没耐心听这贱人给我科普,指着身下一片黑暗,打断他道:“下去吗?”
    任建嘿嘿笑道:“不下去我下来干嘛?说不得古墓里的宝贝就在下面呢。案子,你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我下来就是专门陪你的吧?”
    我气结无语,侧身下行。
    随着水流声渐响,我和任建已接近洞底。
    用手机四下照看一番,任建叹道:“无限风光在险峰,此言不虚啊。这下面倒是不险,可除了一条河竟然什么也没有,真是浪费我一番期待。”
    我笑道:“说不得你的宝贝就在河底。”
    任建嘿嘿一笑,点头道:“很有可能。”
    洞底较之洞顶处反倒窄了些许,除尖笋钝盔般的无数石柱外,便是一条十多米宽的褐色暗河。
    河水冰凉浑浊,手探之若有细微颗粒。
    我笑道:“贱人,这种沙水破坏性太强,你的宝贝怕是尸骨不存啊。”
    任建撩了一把水,摇头道:“可惜啊,这河里连鱼虾都不长,哪里会有什么宝贝。”
    洞底距洞顶不低于百米,头顶龙脉的异象似乎真如任建所说的是光学现象,此时手机光线照不到后便不再发光多彩。
    如此,我视界中便是大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我和任建两团本就不光亮的手机光影显得尤为渺小晦暗,如同两点沾到一匹巨大黑布上的萤光。
    我失去调侃宝贝的心思,准备叫任建返回,却猛地听到他大叫一声,道:“案子,宝贝!”
    我循声望去,却见河水中不知何时出现两颗黄色的珠子,隐有珠光流动。
    我微微一喜,却紧接着感到一阵异样。与此同时,水面上两颗珠子突然升起数米,传来一阵低沉的兽咆。
    我惊道:“贱人闪开,是那怪兽!”
    话毕念起,我闪身贴在洞壁一处石柱后;任建几乎未作停顿,几个腾挪也紧跟过来。
    河水翻滚,兽咆如雷。眼见那珠子上得河岸,却正是先前见着那牛头熊身的怪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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